東平郡王的侍衛們將他們拉了上去,還沒站穩,謝柔嘉就被東平郡王抱在懷裡。
“沒事了。”他拍撫着她的後背說道。
謝柔嘉大口大口的呼吸,雙耳嗡嗡響成一片,腦子裡一片空白,似乎重複周成貞鬆手跌去的一幕,但又似乎什麼都沒有。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後背上的手始終不輕不重不急不緩的拍撫着,從最初的毫無感覺到漸漸的感覺到節奏感覺到衣衫上的汗水在感覺到寒意,她的身子也終於從禁咒中解放。
或許是僵硬太久,又麻又軟幾乎站立不穩,她不由也抱緊了東平郡王。
沒事了,沒事了。
奔過來的邵銘清看着相擁的二人停下腳,將到了嘴邊的那句謝柔嘉又咽回去。
沒事就好。
他長長的吐口氣。
………….
天光大亮站在懸崖邊上依舊看不清下邊,雲霧依舊繚繞。
這是西山最偏僻陡峭的一處所在,一向人跡罕至,而這懸崖更是險峻,侍衛們已經來回試了很多遍都無法攀爬下去,扔下去的石頭也久久沒有回聲。
“不用再找了。”東平郡王說道,“這麼深的懸崖他活不了了,更何況他還中了兩箭,其中後心的是致命的。”
侍衛們領命應聲,傳喚收隊。
“殿下。”
謝柔嘉和邵銘清從一旁走過來。
“怎麼了?”東平郡王說道.
“你看這個。”謝柔嘉說道,從懷裡拿出兩物遞過來。
始皇鼎!
“這個,是他塞給你的吧。”東平郡王立刻想到了。
始皇鼎是被周成貞從皇宮拿走了,因爲身體僵硬沒有知覺,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竟然塞給她了。
“你拿去交給….”謝柔嘉說道,話沒說完就見東平郡王一揚手,她不由驚叫一聲。
始皇鼎跌入懸崖轉眼消失在視線裡。
“你幹什麼?”她驚訝的問道,“這是始皇鼎啊,你怎麼不交給新皇帝啊。”
就算不是皇帝要的,這也是他們父子甚至很多人爭搶尋找這麼多年的東西。怎麼說扔就扔了?
東平郡王看着懸崖下。
“這種東西僅僅出現一次,就讓陛下三代手足相殘。傳下來這千年不知道沾染了多少鮮血,它本身無惡,但卻被人的惡念貪慾浸染,還是讓它離開人世,既放過了人心,也讓它不再受褻瀆。”他說道。
就讓它跟着周成貞一起消失吧。
謝柔嘉看着他,又看了看懸崖。笑了笑。
“那走吧。”她說道。
回到京城的時候,京城已經解除封禁了,心驚膽戰的人們都從家裡走到街上,很快京中寺廟的鐘聲都敲響了,宣告了皇帝大行的消息,經過兩日的封禁,京中的人們已經猜到了,所以並沒有太過於驚慌。
接下來就是宣告太子周成貞的惡行,皇帝的葬禮等等一系列事。等忙完這些已經到了正月裡。
因爲皇帝新喪,這個年京城裡過的比往日冷清很多,不過又因爲新帝未定。私下暗潮洶涌。
不過這一切都跟謝柔嘉等人無關。
謝文俊帶着謝大夫人在宣告了皇帝的喪事後,就離開京城回彭水去了。
在五皇子的安排下。玄真子帶着弟子們參加了皇帝的葬禮,算是平息了京中民衆對青雲觀的質疑,挽回了龍虎山道家的聲名。
謝柔嘉則藉着被周成貞挾持的事在家休養幾乎一個月沒出門,也不見任何訪客。
反正安定王府因爲王妃身子不好幾乎沒有應酬,大家也沒什麼奇怪的。
東平郡王回來的時候,聽到院子裡有笑聲傳出來。
“郡王妃和邵道長在打牌。”兩個丫頭笑道。
“邵道長來了?”東平郡王問道,不待丫頭們回答又點點頭,“是該來。”
該來?爲什麼?
丫頭們不解,看着東平郡王走了進去。
謝柔嘉正將牌扔下去奪邵銘清的牌。
“你耍賴!給我看看!纔不信你贏了。”她說道。
邵銘清嗤聲。
“你這纔是耍賴。”他說道。“認清現實吧,你就是傻。次次輸。”
小玲和一旁的丫頭們笑的掩嘴,還是謝柔嘉先看到東平郡王進來了,大家忙散了。
邵銘清施禮。
“今天怎麼回來這麼早?”謝柔嘉問道,一面接過茶捧給他,動作熟練又隨意。
“五皇子的登基事宜也就這幾天了。”東平郡王說道,“這種事宗室子弟就要回避一些。”
果然是五皇子爲新帝啊。
謝柔嘉和邵銘清都沒有意外。
東平郡王卻想到在御書房五皇子的話。
“十九叔,那個丹藥真的有效。”他說道,眼神亮亮,“雖然不知道能不能長生,但我這些日子覺得特別有力氣和精神,這麼忙這麼熬夜一點也不累。”
東平郡王笑了。
“殿下,是可堪重任,壓力越大精神越好吧。”他說道。
五皇子帶着幾分躍躍欲試。
“十九叔,不如讓郡王妃再煉幾個丹…”他說道。
“陛下,始皇鼎已經沒有了。”東平郡王說道,“相輔相成,缺一不可。”
五皇子一臉的遺憾和恨恨。
那個懸崖他也派人去找了,下到懸崖地着實費力,更何況始皇鼎在沒在周成貞身上還不一定。
“陛下如果對丹藥感興趣的話,不如先讓玄真人試試吧,畢竟他纔是正宗的丹家。”東平郡王說道。
玄真子啊。
雖然說皇帝不是吃丹藥死的,但到底也是因爲吃丹藥的機會。
相比於長生,他現在更重要的是坐穩皇帝這個位子。
“那還是算了,我對目前的一切都很知足,大道暫且不求了。”他笑道。
現在知足是因爲尚有未盡的事,等有一天一切都在掌控中人心就會不足了。
所以始皇鼎絕對不能留。
要不然作爲用始皇鼎煉出丹藥的謝柔嘉就永遠不能擺脫。
或者,周成貞將始皇鼎帶走,又最後送給謝柔嘉,也是因爲這個?
“哦對了。”五皇子說道,打斷了東平郡王的走神,“玄真人請辭要離京回龍虎山去。”
要走了?也是該走了,一朝天子一朝臣,原本玄真子已經服侍了兩代天子,憑着這積累下來的人氣獲得新帝的倚重再將國師的衣鉢傳下去也不是可不能,只是可惜出了皇帝被毒害而亡的事,到底讓新帝心生忌諱。
“殿下,是不是有什麼事?”
謝柔嘉的聲音在耳邊說道,東平郡王看過去。
“是不是五皇子問始皇鼎的事了?”謝柔嘉問道,眼中幾分憂心。
當初是他父親和鎮北王看管始皇鼎,結果丟失了,被皇帝猜忌了這麼久,現在始皇鼎又是在他追查的時候不見的,就算說是跟着周成貞一起消失的,皇帝都是多疑的,而且現在東平郡王跟自己還是夫妻的名分。
東平郡王笑了笑。
“沒有,五皇子沒有問,他問的是關於玄真子的去留。”他說道。
玄真子的去留?謝柔嘉立刻被吸引了,拋下始皇鼎的擔憂。
“玄真人要請辭回龍虎山,五皇子猶豫要不要留他。”東平郡王說道,看了眼邵銘清。
邵銘清輕咳一聲。
“是,我是來告辭的。”他說道。
謝柔嘉看着他瞪眼。
“這麼說你不是來陪我玩的?”她咬牙說道。
邵銘清笑了。
“這不還沒來得及說嘛。”他說道。
“這麼說玄真人已經做好了選擇了?”東平郡王說道。
邵銘清點點頭。
“師父說這次能邁過這個大劫,我們龍虎山也算是死而復生,舊的榮耀達到頂峰已經死去,而新的大道又要開始,這次就是更廣闊的大道。”他說道,“所以他要回龍虎山潛心修道,在紅塵間歷練。”
“說白了就是不想再伺候皇帝了唄。”謝柔嘉說道,“那你呢?也要跟着走去修道了?”
“我當然要修道啊,我是道士。”邵銘清笑道,“不管我當初是爲了什麼入道的,迫不得已也好,謀求富貴也好,但既然做出了這個選擇,就是我心甘情願的,不能因爲曾經是迫不得已做過的事就可以不算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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