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鎮北的一條路?
原來周成貞這混蛋根本就不是要帶她進京。
進了京城,皇帝顧忌她們謝家的聲名不會把她怎麼樣,但去鎮北王府可就沒這麼好了。
肯定是爲了把她一輩子困在鎮北王府!
謝柔惠愣了下旋即尖叫着跳下車。
因爲從行駛中的車跳下,謝柔惠滾到在地上撞的尖叫聲連連。
周成貞卻是看了也沒再看她一眼。
“扔回去。”他說道,縱馬向前疾馳。
才停下頭暈目眩要爬起來跑的謝柔惠就被人拎了起來。
“給她綁上。”耳邊還有人說道,“我們要趕路,馬車趕的急,免得她坐不安穩。”
謝柔惠尖叫,剛發出聲音就被一塊破布塞住嘴,嗆得她差點暈過去。
“塞住她的嘴,省的她亂喊亂叫,而且還避免詛咒我們。”
“怕什麼啊,有阿土在,她只能算個小巫。”
伴着這聲音,謝柔惠被扔回了車內,撞得她趴下來,這還不算完,馬車又同時加速,顛簸的她眼淚鼻涕都流出來。
怎麼會這樣?
她怎麼這麼倒黴。
要是不離開彭水就好了。
要是母親那時候在,一定不會讓她離開彭水的,或者被挾持抓走的就是母親了,自己就會沒事了吧。
這下怎麼辦?
謝家的人總會知道自己不在京城,會來救她的吧?
就算他們不來,也一定會把母親放出來,母親如果知道了,一定會來救自己的。
誰讓她是大小姐呢,她可是唯一的大小姐,沒了她,謝家就斷了傳承,就完了。
沒錯,一定會來救她的。
母親。你可快點來救我!
…………………..
懸掛在架子上的輿圖被兩個內侍掀開展露出來,人也忙低着頭退開。
東平郡王的手已經點在輿圖上一個位置。
“就是從這裡消失的。”他說道。手又順着這個位置向上劃去,“從這裡穿過一道山脈,走西線就能到達鎮北。”
皇帝站在輿圖前神色沉沉。
“朕就知道他們另有算計。”他說道,“只是沒想到他們還真有本事算計,安排了那麼多人手監視,竟然還能讓他們逃脫,看來朕的這位皇叔比朕想象還要厲害。”
“鎮北王當年鎮守西南西北多年。隨衆甚多,而且這麼多年過去,人手調動安置的更爲隱秘。”東平郡王說道,“這些人都幾乎被鎮北王遺忘了,唯恐斷了自己最後一條根,但這一次竟然敢這麼大膽的不惜暴露他們,可見是有了勢在必得之事。”
“可是始皇鼎已經在朕的手裡了,他們還能怎麼樣?嚴密的監視彭水,並沒有發現周成貞從謝家找到什麼。”皇帝說道。“難道就靠一個謝家大小姐的血就來威脅朕嗎?”
“不管怎麼樣,他們總算是出手了。”東平郡王說道,“不管他們安插了多少人手。都佔不得天下大義,三十年前沒有反叛。現在更是不可能的。”
皇帝看着輿圖久久未動,忽的伸手拍了拍輿圖。
“這天下啊天下。”他感嘆道,卻沒有再說話轉過身,“如此你就去趟鎮北王府吧,看看他們到底怎麼樣才能把謝家的小姐送過來。”
東平郡王應聲是。
“還有,如果只是謝家大小姐的話,就只帶她回來就可以了。”皇帝又說道。
也就是說鎮北王府的那些人可以不存在了。
不管他們提出什麼條件,只要拿到謝柔惠,一切都將不作數。
“朕。不想見到他們了。”皇帝說道。
東平郡王躬身應聲是。
聽到東平郡王回來的消息,謝柔嘉立刻扔下手裡的牌跑了出去。
坐着的丫頭們還沒反應過來。一個個忍不住笑。
“還笑什麼笑,小蹄子們,快下去吧下去吧。”小玲笑道,“這裡不用你們伺候。”
丫頭們笑着走出來,看到謝柔嘉已經迎回了東平郡王,衆人忙施禮,看着二人進去了。
“怎麼樣?什麼事?”謝柔嘉急急問道。
東平郡王解衣裳。
這一次謝柔嘉沒有迴避,而是伸手幫他解衣。
“跟你無關。”東平郡王笑了笑說道。
謝柔嘉臉上焦急未減。
“騙誰呢,沒關幹嘛讓我回來?”她說道,接過東平郡王脫下的外衣。
東平郡王笑了。
“因爲是想皇帝沒心情見咱們了,也省的你進去再被請出來還得等着。”他笑道。
“不要婆婆媽媽了,我又不是小孩子,我什麼陣仗沒見過啊,地道關過,山裡禁錮過,礦井裡九死一生過。”謝柔嘉瞪眼說道,“你快說到底什麼事?跟你有關嗎?”
東平郡王將她按着坐下來。
“周成貞沒來京城。”他說道。
謝柔嘉蹭的又站起來,哈了一聲。
“我就知道他就不會這麼聽話。”她說道,“讓別人如願的事他從來都不幹。”
東平郡王笑了。
“你倒是瞭解他。”他說道。
謝柔嘉吐口氣坐下來。
“我當然瞭解他,他兩輩子都害我不淺。”她說道,又擡頭看東平郡王,“他去鎮北王府做什麼?現在始皇鼎不是已經在皇帝這裡了嗎?他帶着謝柔惠去哪裡什麼意思?要挾陛下嗎?”
東平郡王搖搖頭。
“尚且不知。”他說道,“要挾這種事,對於周成貞來說有點太不值得了。”
謝柔嘉點點頭。
“就算再要挾,始皇鼎也坐實了他們鎮北王府當初謀逆之心,如果只是爲了求的一線生機,他周成貞何必如此大費周折。”她說道。
屋子裡沉默一刻。
“所以我…”
“所以你..”
二人又同時開口,說的話也是一樣的,不由都愣了下,旋即又都笑了。
“你要去鎮北王府看看到底怎麼回事,我也要去。”謝柔嘉說道。
東平郡王看着她一刻。
“你跟邵銘清一起在京城看着始皇鼎,怎麼樣?”他問道。
“不怎麼樣。”謝柔嘉說道。衝他挑眉,“始皇鼎現在肯定用不了。要不然皇帝也不會同意周成貞帶着謝柔惠來京城,給了周成貞機會。”
說罷不待東平郡王再說話,人也就跳起來。
“我去收拾東西了。”她說道,“我們說走就走。”
走了幾步又停下。
“更何況,鎮北王府可不是你們看起來那麼簡單,那一日我能走出來費了好大的精神,而且還是在他們故意放我走的情況下。”
東平郡王點點頭。
“我會帶着精挑細選的巫去。”他說道。
“誰有我厲害啊。”謝柔嘉說道。伸手指着自己,“你挑誰啊,我天下第一。”
東平郡王失笑。
“你是不是想他就等着我去呢所以你擔心我纔不要我去?”謝柔嘉又說道,不待東平郡王說道,她又笑了,“可是如果我不去,我也擔心你。”
說罷轉身向內室而去。
東平郡王站在原地看着在裡面打開櫃子開始收拾衣裳的女孩子沒有再說話。
……………..
聽到稟告說謝柔嘉找他,邵銘清嚇了一跳,急匆匆的跑過來。看到站在門口饒有興趣看燈下垂花的女孩子。
裹着大斗篷,只是帽子已經被掀開,面容展露與外。
“你大晚上的怎麼出來了?”邵銘清忙將她拽進門。
還好這裡是青雲觀的後門。又是晚上,不過青雲觀歷來是京中人關注的地方。
“有什麼事你讓人叫我過去不就行了?”他呵斥道。“你這跑出來像什麼樣子?今天是成親的第二日。”
“哎呀得了吧。”謝柔嘉拍他的胳膊,“什麼成親第二日,別人不知道你還不知道?”
“就是因爲別人不知道。”邵銘清戳她額頭氣惱的說道。
“別人管我什麼事,不用理會。”謝柔嘉拉下他的手說道,“我跟你說,我和殿下今晚就走了。”
邵銘清愣了下。
纔回京就走?
“周成貞跑了!”他旋即說道。
謝柔嘉笑眯眯的點點頭。
“我..”
“我…”
二人同時開口,邵銘清擡手打斷她。
“我這就去收拾一下。”他說道,轉身就走。
謝柔嘉忙伸手抓住他。
“我不是來叫你的,我是來跟說一聲。你在京城呆着。”她說道,念頭轉了轉。“….看着始皇鼎。”
“始皇鼎沒用,有什麼看的。”邵銘清拍開她的手。
謝柔嘉張張嘴。
“那你也別去,你跟着去幹什麼啊,我們好多人呢。”她說道。
邵銘清看着她。
“那麼多人跟我有什麼關係,他們又不是我。”他說道,“如果我不去,我擔心你。”
說罷轉身向內疾步而去。
這算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嗎?
謝柔嘉再次張張口,又笑了,垂下手站在原地不再說話。
不過,周成貞到底爲什麼要去鎮北王府?
或者始皇鼎是假的?真的始皇鼎其實還在鎮北王府。
當聽到這個猜測,東平郡王和邵銘清立刻否定。
“他不會拿假的出來。”東平郡王說道。
“玄真人看過了,的確是上古之物。”邵銘清也說道。
我不會騙你的。
謝柔嘉的耳邊不由響起周成貞的話,她咬了咬下脣。
“那怎麼說也是他把鎮北王的始皇鼎給弄沒了,就算帶了鎮北王要的謝家大小姐過去,又有什麼用?鎮北王肯定氣的要死。”她說道。
“要麼是鎮北王府還有什麼至關重要的秘密,要麼就是他握有什麼至關重要的秘密。”東平郡王說道,“我們到了鎮北王府就知道了。”
謝柔嘉和邵銘清對視一眼催馬前行,一衆人在夜色裡疾馳而去。
………………..
入夜的鎮北四處不見燈火,坐落在一片漆黑中的鎮北王府更顯得孤零零。
王府門前懸掛着燈籠,不時還有舉着火把巡邏的兵丁走過,但在門和院牆內的王府卻又是一片昏暗和安靜。
但很快這安靜被打破,一陣腳步聲後響起悶哼。
“我日!”
“這個坑你們還沒填呢?”
伴着罵聲,四周的人圍過來,火把照着一個陷入坑內用雙手撐着露出半個身子的年輕男子。
“世子爺,是你。”爲首的人認出他,神情驚愕的說道。
周成貞擡起頭。
“對啊是我,快拉老子出來,這地方真是不能來了,動不動就掉進坑裡。”他沒好氣的說道,說着又低下頭,“八斤,自己跳下去,別拽我褲子!”
坑內傳來噗通一聲以及八斤的呼痛。
“世子爺,他們這次往坑裡放了竹箭了!”
周成貞擡頭對着四周的人呸了聲。
“你瞧你們這出息!”他說道,話音未落就被人上前拎了出來。
“你們幹什麼,放開我自己走。”
伴着這喊聲,人被死死的按住壓着向內而去。
“哎!還有我呢!把我拉上來啊!”
八斤的喊聲從坑底傳來,但四周的人飛快的退去,這裡重新被黑暗籠罩。
噗通一聲,周成貞被推進一個屋內,人也被大力甩在地上。
他還沒來得及罵着跳起來,頭頂上已經有個聲音恨恨的砸過來。
“周成貞!你還敢來!”
蒼老的沙啞又惡狠狠,帶着毫不掩飾的憤怒和恨意。
周成貞拍了拍衣裳擡頭看着坐在牀上的老人。
比起幾個月前,鎮北王大公子更老更瘦了,乍一看如同風乾的肉,在昏昏的燈下很是駭人。
“我當然要來了。”周成貞說道。
鎮北王大公子狠狠的看着他。
“你來了也好,你殺了我的人,搶了我的東西,你來了就省得我讓人去抓你。”他說道,“沒想到你竟然是這麼個認賊作父的畜生,你毀了我們……”
他的話說到這裡戛然而止,就如同被人突然掐住了脖子一般,他的眼也瞪了起來,眼珠幾乎要從眼眶裡跳出來,跳到周成貞手裡拿着的東西前。
這是…..
周成貞轉着手裡拿出的一個小方鼎,昏昏燈下閃耀着青綠的光。
“父親,你沒想到我是什麼?”他似笑非笑說道,用一隻手挖了挖耳朵,“我方纔沒聽清,你再說一邊。”
鎮北王大公子從牀上一躍而起,鬆垮垮的套在乾瘦身子上衣衫揚起,如同禿鷲一般撲過來。
“始皇鼎!始皇鼎!”他大聲的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