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之間,朱厚照眼中閃過一道寒光,目光從一衆內侍的身上掃過道:“朕知道你們平日裡同谷大伴走的極近,但是近日之事,入爾等之耳也就罷了,若然有人將之外傳的話,朕不管是誰傳出去的,朕會將你等一同處死!”
噗通,噗通
頓時就見那幾名內侍一個個的嚇得面色慘白的跪倒在地,顫聲向着朱厚照道:“奴婢等定守口如瓶,萬不敢說與第三人。”
一甩衣袖,朱厚照冷哼一聲道:“朕不希望殺人,但是並不意味着朕不會殺人!”
說着朱厚照衝着那名內侍道:“還不快去!”
那名內侍連忙一溜小跑的離去。
御花園之中,朱厚照不禁揉了揉額頭,顯然焦芳幾人那一番話在朱厚照心中還是造成了極大的衝擊的。
有句話說愛之深,責之切,有楚毅的先例在前,同爲他身邊最爲信重的內侍之一,雖然說朱厚照從來沒有想過這世間還有第二個人能夠如楚毅一般,他也沒有要求谷大用能夠如同楚毅一般,但是至少也要能夠及得上楚毅的幾成吧。
然而沒有等到谷大用做出什麼功績來,等來的反倒是關於谷大用的一樁樁的罪責。
從感情上,朱厚照自然是不願意接受谷大用這些罪責的,但是從身爲天子的理智上面,朱厚照清楚一點,那就是關於焦芳彈劾谷大用的事情,他必須要重視。
錦衣衛指揮使錢寧八面玲瓏,楚毅在位之時,自然是迎合天子聖意,對於楚毅那是言聽計從,甚至比之許多閹黨還要像楚毅的死忠。
但是在楚毅辭官之後,錢寧便立刻拉開了同焦芳、王守仁這些楚毅心腹之間的距離,擺明了車馬的表明自己只聽命於天子,甚至就是對於谷大用的拉攏,錢寧都是虛與委蛇,緊守本分,絲毫不與谷大用有什麼親近之處。
東廠擺明了就是楚毅的自留地,哪怕是楚毅辭官之後,東廠仍然是旗幟鮮明的站在焦芳這些昔日楚毅的心腹這一邊。
朱厚照想要查一查關於谷大用的底細,身爲帝王,朱厚照首先想到的便是西廠,而非是東廠還有錦衣衛。
西廠原本是谷大用麾下,只是後來雨化田受到天子重視,加之谷大用對於西廠沒有什麼控制的心思,所以西廠完全是處在雨化田的掌控之下。
在朱厚照看來,無論是東廠還是錦衣衛都有可能會在暗查谷大用這一事情上面有所偏頗,但是唯獨西廠不同。
西廠好歹昔日也算得上是谷大用的手下,所以朱厚照選擇了西廠,他倒是要看看,西廠調查出來的結果究竟如何。
一旁的天師張彥頨這會兒卻是神色坦然,哪怕是他心中泛起了驚濤駭浪,但是做爲道門高士,至少這明面上的樣子,還是要做出來的,否則的話,豈不是丟了身份嗎。
朱厚照看了張彥頨一眼,注意到張彥頨一派風輕雲淡的模樣不禁向着張彥頨的熬:“天師,方纔焦閣老的話,你可聽得?”
心中咯噔一聲,張彥頨心中一直祈禱着朱厚照不要注意到他,卻是沒有想到他做出那麼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卻是惹得了朱厚照的注意。
正所謂怕什麼來什麼,他可是聽得清清楚楚,焦芳擺明了是在皇帝面前彈劾谷大用,一個是內閣首輔,一個是司禮監總管,可以說是當今大明朝堂之上兩大巨頭級別的人物。
這等層次的存在之間的內鬥,哪怕是天師府也不願意牽扯其中啊。
可是這會兒天子開口,張彥頨不禁心中暗歎,手中拂塵一甩,臉上一派的平靜之色向着朱厚照道:“貧道乃是方外之人,朝堂之事,卻是不好插言!”
身爲大明皇室敕封的天師,天師府一脈素來與皇室親近,然而天師府張家能夠傳承上千年,爲歷朝歷代的皇家所看重,正是因爲天師府張家自有一套處世之道。
天師府從來不牽扯朝堂爭鬥,不議朝政,不對朝堂之上的任何官員做出評價,如此一來,天師府對於朝堂上下的官員來說便是無害的,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強,既然天師府如此緊守本分,那麼大家自然也就願意給天師府一份面子。
這會讓天子開口詢問張彥頨,張彥頨自然不敢牽扯到朝堂之上兩位大佬之間的爭鬥之中,所以說直接便祭出了他們招牌來。
身爲方外之人,不理紅塵之事。
只是這一個藉口便足可以讓天子無法繼續逼問,畢竟只要不是昏庸之君主都不會願意看到宗教插手朝堂政務,無論是佛還是道,身爲天子都是不願意看到這兩家與朝堂官員牽扯太深。
聽到張彥頨這麼說,朱厚照先是一愣,反應過來之後便想到了張彥頨的身份,微微頷首,倒是沒有再逼問張彥頨。
暗暗的鬆了一口氣的張彥頨心中祈禱着那位西廠督主雨化田能夠早些過來。
盞茶功夫,就見一道身影快步而來,來人一身華麗的袍服,同爲華服穿在楚毅身上給人一種堂皇大氣之感,可是穿在雨化田身上卻是給人一種陰柔之感。
身爲西廠督主,雨化田在朝堂之上雖然說沒有什麼影響力,但是做爲大明三大情報機構之一的負責人,可是沒有幾個人願意得罪了這位西廠督主。
“奴婢雨化田,拜見陛下!”
看了雨化田一眼,朱厚照微微一拂手道:“不必拘禮,起身敘話吧!”
“謝陛下!”
雨化田謝過天子,起身微微垂首,一副恭謹的模樣道:“不知陛下喚奴婢前來所爲何事。”
雨化田在來的路上卻是想要從那名傳旨的內侍口中套取一些情報,只可惜那名內侍被天子下令封口,自然是不敢將任何的消息外泄,所以說雨化田心中卻是不知天子突然喚他前來所爲何事。
要知道無論東廠還是錦衣衛在天子心目當中的地位都是要超過他們西廠的,畢竟東廠是楚毅的直系下屬,而錦衣衛直接對天子負責,倒是他這西廠與天子之間的關係稍微遠了那麼一點,所以一般有事情的話,天子其實很少會想到他們西廠的。
然而這一次雨化田卻是驚訝的發現他並沒有見到曹少欽還有錢寧這兩位競爭對手,這意味着天子單獨召見他前來,隱隱的雨化田心中生出幾分激動還有期盼來。
這都有多久了,西廠都多久沒有辦案拿人了,再這麼下去的話,可能不知道什麼時候西廠就要被取消了。
要知道取締西廠的呼聲一直都存在,要不是天子還有楚毅堅持的話,可能西廠已經在朝中文武的壓力之下被迫取消了。
做爲西廠督主,相比兇名在外的東廠還有錦衣衛,西廠的存在感都快要沒了,如今天子召見,雨化田心中要是不激動那纔是怪事呢。
看了雨化田一眼,朱厚照只是緩緩道:“雨化田,朕可能信你嗎?”
噗通一聲,雨化田當即跪在天子面前,虔誠無比的道:“奴婢願爲陛下效死!”
朱厚照緩緩道:“朕要你去查一個人!”
雨化田眼中閃過一道亮光,腦海之中頓時浮現出幾個人的名字來,楚毅、焦芳、谷大用、張懋等幾名堪稱朝堂之上跺一跺腳都要震三震的幾人。
擡頭看着朱厚照,雨化田沒有絲毫猶豫道:“奴婢定不負陛下所望。”
朱厚照淡淡道:“你便不問一問,朕究竟讓你查什麼人嗎?”
雨化田斬釘截鐵的道:“西廠是陛下的西廠,奴婢乃是陛下認命的西廠督主,陛下無論讓奴婢查任何人,奴婢都會全力以赴。”
看得出朱厚照對於雨化田的答覆很是滿意,微微頷首道:“給朕去查一查谷大用,朕要知曉關於谷大用的一切。”
心中咯噔一聲,隨即雨化田爲之大喜,恭敬的拜下道:“奴婢領命!”
爲了博得天子的重視,雨化田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哪怕是朱厚照讓他去查楚毅,他都會毫不猶豫的領命,如今天子讓他去查雨化田,相比去查楚毅的話,自然是壓力大減。
如果說真的是讓他去查楚毅的話,說實話,雨化田真的是壓力極大,可是去查谷大用,雨化田哪裡能夠同楚毅相比。
別人或許不清楚谷大用的事情,但是做爲西廠督主,好歹也掌控着西廠,哪怕是西廠再怎麼的不受重視,那也是大明三大情報部門之一,所以雨化田對於谷大用的一些隱秘還是有所耳聞的。
正是因爲大約知曉一些關於谷大用的事情,雨化田才更加的安心。
讓他查楚毅的話,他沒有什麼把握,畢竟想要查出楚毅的問題來,以他對楚毅行事素來滴水不漏的作風來看,顯然是不大可能的。
但是要查谷大用的問題,那簡直不要太簡單,單單是他所知曉的關於谷大用的一些問題,只要捅到了天子這裡,谷大用的好日子只怕是要到頭了,所有的罪名加起來,恐怕谷大用的腦袋都未必保得住,即便是到最後天子重情留其一命,谷大用也廢了,根本就是無有任何的後患,所以雨化田無比干脆的領命。
谷大用在宮外的府邸之中,一道身影正匍匐在谷大用的身前,而谷大用坐在那裡,手中端着一杯茶水。
昏暗的燭火之下,可以看得出跪倒在谷大用身前的是一名內侍,這會兒正瑟瑟發抖的趴在那裡顫聲道:“大總管,奴婢已經將一切都說了,還請大總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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