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也不知道時光匆匆,只知道這藤蔓上的黃瓜是結了一串接一串,土裡地瓜,土豆吃了生出膩歪。
蘇知鳶內傷早已養好,日子貧嘴調侃,一如往常。只是期間每每在夜深人靜處,總有心緒絞雜其中。問上一些何沐風也不知如何回答的問題。
倒是老狗,真就是擁有大毅力者,這樣算來,也當的上狗中豪傑絕頂高手。
其實這一段時間,何沐風光是有意,都試探了七八回,老黃狗實在讓人很難不生出一種這會不會是一條仙狗?會法術的那種。
可是事情就是這樣現實,狗還是那條狗,使不出半點靈力,也不能口吐人言。倒是那心智秉性,倒是實在太像個老人家。
作息規律,還是往常的在那高臺上端坐半天,回屋吃飯,偶爾不滿意飯菜口味還會撂碗筷揚長而去。
使得何沐風也整日跟在它後頭,老狗端坐,他打坐。除了那一套無字天書中的動作,便是與狗在這天之穹頂的高臺上坐着修行。
並不是這裡靈氣渾厚,反而這元界諸地,靈氣本就稀薄,在哪都是一個樣。
他只是開始有意迴避蘇知鳶。
孤男寡女,在這茫茫天地,日子久了,難免會生出一些心思,可是每當這種時刻,何沐風心中總會有所不安。
他不能說自己無情,這世上情字最是難斷。更何況自己也不似神佛,哪來的六根清淨。整日面對一個傾國佳人,再是石頭,恐怕也開了花。
但心中的那股不安,卻也是尤爲強烈。不知名處,查無可查。
所以索性跟着老狗前來練心。雖然自己也不知這究竟要持續多久,但那股不安,卻還是讓他咬牙下來。
“狗哥,你說這心之所望,究竟幾分是真幾分是假?”
老黃狗在人精,那也不可能聽懂他的心聲,這狗究竟在此獨身多久也不知道,說不定連那小.母.狗都未成見過。
果然狗哥也是象徵性的吐吐舌頭,很是敷衍的搖了下尾巴。
可是這次卻是有些不同,往常這老狗聽不懂,都會遠遠離開,生怕何沐風打擾它欣賞風景的心情。
今天,這一問,前半還與以前一般無二,但並沒有挪屁股,反而是突然爬立起來,張口狂吠。
這一舉動,也是驚訝住何沐風,趕忙四下查探,莫不是這家主人終於回來了?老狗終日的舉動一直讓何沐風覺得是在等他的主人回來。
可是這周圍卻並沒有任何異樣,目光所極,也都是籠罩在浮空島周圍的雲彩。就連半隻鳥影都看不見。
“怎麼了?”
青絲回挽,多少時光,讓這美妙女子也是變得有些像村姑,雖然依舊是那傾麗模樣。可衣着卻是沒有那麼考究了,畢竟也沒有多餘衣裳來打扮。
在竹屋裡的蘇知鳶也是聽見聲響匆匆跑來。見那老狗一反常態,也是疑惑的看向何沐風。
皺眉搖頭,何沐風也當真不知道,只得靜下心來,等待結果。
這狗叫如有通靈,聲聲吼聲在片刻間已經連成一片,那高臺上也是有狂風驟起。這一異象,倒是讓兩人吃驚不小。
這老狗難道真有法術不成?
看着那風越來越大,吠犬確實突然轉頭奔向遠處溪邊。用力刨土,頓時泥土飛揚,這狗真是力大勢沉,片刻半邊狗身子都莫入泥土裡。
一陣翻動,之間那狗縱身一躍,跳出土坑,嘴裡竟然銜着一個箱子。凝碧輝煌,滿身的寶石閃耀着光芒。雖然沾染了些泥土,但依然看得出華貴非常。
銜着箱子上到高臺前的老狗也是搖着尾巴沒動,靜靜看着眼前變化。
不消一會兒,風停。
一股龐大力量莫名從這高臺上發出,一圈實質波紋激盪而開。這股力量何沐風感受過。正是蘇知鳶開啓元界門後波散而出的能量。
不遠處的蘇知鳶更是熟悉,滿眼不可思議。就連那身體都開始微微顫抖。
光暈形成,一圈接着一圈,直擊兩人心靈。這突如其來的自由實在讓人難以平復。就連那跨步而前的勇氣都要沒有了。
靜靜走到何沐風身旁的蘇知鳶瞪着雙眼有些無法接受。在那不知道把手放在哪裡。扭捏的前後搖擺。
在經歷最初的震驚後,老狗也並沒有立刻走進去,反而是叼着那寶盒放在了何沐風腳下,不耐煩的甩了兩下頭。大搖大擺的坐在了一旁,彷彿在說“拿着東西快滾!”
震撼之後,何沐風喜出望外,能兩人走出這無聊天地,實在是完美結局。
修行證道亦證心,早前何沐風孤意留下,實則也是在練心,那神秘人隨口一說,徹底擊穿他的道心,就算回去,那也一定再無寸進可能。
自己心魔已成,回去也是無用,現如今,在這元界天地,放下心中所有,那自然也能再次拿的起。
這便是不破不立,如若不幸身死,那也就註定在這一切與自己無緣。
這幾日,與老狗枯坐,他並沒有如何修煉,只是反覆問自己,回去之後應當如何?
這一步可能就真的是蚍蜉撼樹了吧。
大道法則,這條路,他要護得住自己,更要護得住別人,杜小小、裴文,今後的許許多多自己認識的朋友。還有那爲了自己不惜孤身一人的父親!
更要掀開那困擾他已久的神秘人!
所以,得變強,變得比任何人都要強,不單單爲了報仇,更是爲了自己,哪怕自己想要保護某人,那便能說到做到。
天上天下,諸天萬界惟我獨尊!
那自己便不需要選擇。
想到此處,何沐風心中呼出一口濁氣,他已準備好,做那天地間的唯一,儘管這還很遠,但自己的道心,卻再無人可破!
“走吧。”說着,拿起地上的寶盒,何沐風向着身後的蘇知鳶招手道。
但是。
女子之心,卻在此刻翻江倒海。她又一次經歷了走馬燈,懵懂畫面下,卻竟然全是何沐風的影子。
蘇知鳶與何沐風不同,她有些不願走,甚至有些不願讓何沐風走。
最開始的掙脫束縛,到現在心有所屬,許久的相處,這人心都是會變的。
兩人的微妙感情,此刻盡數化爲滿心惆悵。原來兩人的道是截然相反的。
她願超脫世外,而他卻要踏上征程。
其實這不知光陰的日子,早已使兩心比鄰。但這終歸是窮途末路。
霎時間,何沐風看見她柔弱氣質,含淚眼,恍然明白,自己這多日的不安究竟是什麼。這也許就是心有靈犀吧,你知我心意我知你不安,所以兩人都在極力避讓。
“你...我...我能再問你一次那個問題嗎?當時你爲什麼要陪我留下來。”
看着蘇知鳶真摯堅定的眼神,還有那緊張神情。何沐風心中一陣嘆息。
“爲了你。”
只三字,卻彷彿勝過千言萬語的情話。女子表情輕鬆,笑靨如花,卻又哭的梨花帶雨。
一副面容,兩種情緒。
“那走吧,可要記得想我。”說着話,擡手將一串鈴鐺丟給何沐風。那是上次救了他一命的法寶,卻也是臨別贈禮。
精緻鈴鐺剛劃出掌心就被一隻大手抓住,順帶着,也抓住了那隻芊芊玉手。
用力一拉,環手扶腰,蘇知鳶穩穩倒向了何沐風,撲了個滿懷。
“你我殊途,但我卻要那同歸。你走不出,我便用我的大道,領你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