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洲萬載,人族鼎盛,往昔的萬家同享的時代早已不在。自人族修仙極盛之時,這仙凡便自有殊途。
修行一途,兇險無比,大部分凡俗之人縱使有那魄力,也礙於法門慧根有着莫大障礙。所以這靈洲仙家定下凡俗之事,順其自然的定律。
修行與山巔地谷,深居簡出,煙火於犁田耕地,春種秋收。兩廂天地本就已無糾葛,可世上之事幾多,世上人心複雜,本就在一方天地,哪能說割就斷。
不知幾時,這世間大族,渴望權柄,又望企及修行之人的神通廣大。
便有那麼些大宗族中挑選的聰慧人物,爲了族中利益,開始了潛心修行。期望以修行之道的強大來征服這茫茫大地,握緊那滔天權柄。
征戰開始了,生靈塗炭千年,終於形成了北境十三州的青滄國,南境九州的南國的局面。這一戰,牽動仙凡,徹底打破仙家世俗的隔斷。從此這修行坦途不再只是悟道長生,飛昇入天。而是有了多種多樣的藉口。
自從打破了僵局後,南國與青滄國也是成功加入了仙家百盟。凡俗之中也多了許多紅塵仙家。
即使依然有許多仙門秉持着仙凡殊途,但這一切都只是他們的一種奢求了。
而這一切,也都在兩國皇族之間權勢的展示,變得越來越世俗。
南國皇族,雖然現在早已沒有人再叫他們族姓,但沒人會忘記這南國四大族之首是夏家。這也是皇族之家。
一隊重甲鐵騎,從洛城中門排列而起,如兩條黑龍蜿蜒入城。頭前的將軍高舉着一面鮮紅旗幟,上書一個大大的金字,夏!
城中衆人見此,無不避讓。他們不如修行人,可與皇族子弟平起而坐,笑談交友。他們纔是真正的低等一人。
走出好長一段距離,正道路旁圍觀路人竊竊私語是那位皇族成員時。
一隊儀仗司儀,高舉花旗,輕盈入場。每行九步便要高聲呼喊:“天陽宮,鴻浩殿下歸城,衆參拜。”
聲聲不息,存入衆人耳中,聞聽之人紛紛跪拜。就連那人羣中的一些修士,也都閉門而入。
這纔是南國皇族子弟出行的陣仗!如夏雲磊那般,不重細節的人,這世上本就再無另一人。
這也正是一族大國的權柄!
皇宮之內,山月宮中。
此時正有一老奴僕從正跪拜在正中,細聲通報着剛纔得到的消息。
“三殿下,鴻浩太子今日歸城了,陛下晚間已經設下宴席。讓奴才來告知殿下務必參加。”
躺坐在蛟椅上的夏雲磊舉着酒杯晃了晃問道:“其他百臣都有參加嗎?”
“.......陛下說這是家宴,這羣臣宴,等明日二殿下回來再設。”
“行了,去吧,我等下就動身。”
“是”唯諾的行了跪拜禮後,那老奴輕聲退了出去。
待到那傳話的僕從離開後,夏雲磊才懶洋洋的坐直了身板,看了眼夜光杯中的玉釀,嘆息聲中一飲而盡。
他已經知道此刻大哥回來所爲何事了,也知道那老頭子在想些什麼。
呵呵,家宴?二哥明日纔回,卻要在今日設家宴。
這勾心鬥角的家族生活實在讓他越來越力不從心。他已經在這樣的家中失去了太多的興趣。
每一日都在這之中周旋,早慧的他哪能不知這些其中用意。
嘭!
酒杯應聲而碎,站在一旁的兩位奴婢被這聲響驚得一哆嗦,也不知這向來溫和的三殿下爲何會突然發脾氣,紛紛跪倒在地,不敢說話。
“杯子壞了,那就換一個吧。”
輕輕呢喃了一句,臺下的女婢立馬應了一聲,一位趕忙清理着摔碎的酒杯碎渣,另一位則是小心的遞上了一個新的。
看着新杯子,夏雲磊彷彿下定了什麼決心,也沒接那杯子,深吸一口氣後,大聲說道:“更衣,赴宴。”
而此時,在城外的鄭、陳、鄒三家之中,也是緊急的開展了一場家族會議。
鄭家,正堂各位上。
此刻正是用膳時辰,但鄭家的諸位執事長輩卻都端正的座於堂前。
“邊境戍邊多年的大皇子今日已經歸朝,這皇城格局恐怕是有變了,本來此間事情,咱們本還可從長計議,但鴻浩太子回來得太快,我鄭元柄作爲族長,不得不提早爲鄭家謀坦途。”座上,一位精武挺拔的中年男子沉沉開口說道。
“聽聞太子此次回來,是受陛下召回。而且,鴻幽殿下今次也是收到消息。正在趕回,這些事我們竟然在太子即將到洛城才知曉,恐怕這事是陛下......”一位鄭元柄右下位的白鬍黑髮的老者說道。
這老者話語之間,也是透露着絲絲擔憂,畢竟作爲皇家之下附屬的三大家族。這情報網也不可謂不強。但這事到臨頭才發覺,那恐怕真就如他所說,恐怕是那南國陛下有意爲之。
這種信號對衆人來說,最是恐慌,這是意味着陛下已經對他們鄭家有了隔閡猜疑。
這番話也是讓在座的衆人點頭,恐怕皇城之中那位至高統治者,是要有什麼動作了嗎?
開刀的恐怕就不知道是誰了。
此時衆人都在擔憂思索時,一直站在一旁一言不發的鄭司南卻是被他父親鄭元柄給推了出來:“南兒,你從小聰明,你來分析分析。”
本來在一旁的鄭司南本就沒打算在這種場合說話,畢竟自己這算是小輩,而且本來這種會議他是不能參加的,但今天不知道怎麼了,父親非要將他拉來。
這一問,也是讓其餘鄭家長輩注意到,鄭司南作爲現任族長獨子,而且從小便展露慧根,修行靈根也是上佳之選。
這就差不多已經被族內欽定爲下一任接班人,畢竟此時鄭家年輕一輩裡,鄭司南無論是心性天賦頭腦,無一不是獨佔鰲頭。
所以這些會議中的長輩們見他也參加了這次會議也都默許了。此刻也正期待着這鄭家未來新星有什麼別的見解。
無奈嘆氣的鄭司南,在在父親期許的目光中還是出衆行了一禮。
“其實這事,司南覺得可能並不是陛下的意思,這恐怕只是太子一意孤行。”
第一句話,就讓在座的族中長老們驚訝,紛紛問道,畢竟他們是一直以爲這能瞞過他們眼線的恐怕也就陛下了吧。
“其實前幾日我們就有收到近衛騎軍出皇城的消息。但都沒有在意什麼,畢竟出城操練是每月都有的,這次只是提前了幾日罷了。”
“但現在我們也都知道這是去接駕的。”
鄭司南說着,扭頭悄悄看了一眼自家父親,見鄭元柄面帶微笑示意他繼續。這纔回頭繼續說道。
“如果是陛下有意瞞着,那爲何不直接提前一月就將護衛軍調去外城等待,這樣也不容易引起注意,反倒是突然提前兩日的出城,這實在顯得有些匆忙了。”
聽見鄭司南分析得頭頭是道,衆人也都不住點頭。
“司南說的有理,可這太子匆忙回城又是爲何,還要隱瞞行蹤。”開始那位鄭家白鬍老者問道。
但這一問,好像讓站在上面的鄭司南有些爲難,看了眼身後的父親,在得到肯定眼神後,還是將自己的猜測說了出來。
“可能是皇城內有變故,而且消息恐怕只有太子知道,所以纔會棄了邊境守軍趕回來。”
“變故?什麼變故?”
衆人驚訝,雖然身爲臣族,但皇城內眼線他們也還是有的。這也算是一種自保手段。
可這次,鄭司南還未開口,那上座的鄭元柄卻是先開口了:“好了,不管皇城內究竟有何變故也不是我們能討論的了,這次會議旨在讓諸位今後認真小心。等幾日事情有了眉目,再來商討,散會。”
一句話,就將衆人到嘴邊的問題都按了回去,紛紛皺眉靜靜離開。看來這鄭元柄在鄭家地位威嚴甚重啊。
待到人都離開的差不多了後,鄭元柄才緩緩起身開口說道:“南兒,你覺得呢。”
“這.....”
“好了,這裡只有我們父子倆,有什麼猜測可以直接說。”見鄭司南有些猶豫,鄭元柄笑着安撫道。
看着父親明亮的眼睛,鄭司南思索後還是說了出來:“太子如此着急回朝,恐怕事態對於他來講真的相當緊急。”
“能讓太子如此着急的事,我暫時只想得到兩件,第一,這陛下......身體恐恙,但這事情我們竟然不知道,那這身體抱恙可能與太子有關。所以他才能第一時間知道消息,甚至可以說早已準備好。
而這第二,就要更加複雜一點,可能是陛下在做什麼手腳,使得太子地位不保,這才着急回朝。”
這些猜測的話語當真是條條都是大逆不道。不是弒父,就是廢立太子。怪不得那鄭元柄會打斷鄭司南的話。
但私下的這一次揣摩,倒是說的十分有道理,讓鄭元柄面容喜悅。
自己的這個兒子有時候雖然確實過於順其自然,甘願平庸。但這思維心智卻當真是在同齡人中出類拔萃。
用力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所雖說的話大逆不道但確實讓他看到了鄭司南的聰明才智。
正想誇讚自己這兒子幾句,堂外卻是響起了腳步聲。
“家主,皇城來人了。”
鄭元柄皺了下眉頭,招手讓僕人將皇城使者領來。
只見鄭家僕人領着在山月宮伺候夏雲磊的那位老奴,將他帶到鄭元柄面前。
那老奴彎腰弓身,低頭行禮,不苟言笑的說了一聲:“鄭家主”
禮儀自然做的十足,挑不出半分毛病。不卑不亢。
鄭元柄也是認出這人,擺手笑道:“原來是田公公,是陛下有何旨意嗎,還是三殿下。”
“呵呵呵,都有都有,陛下遣老奴來告知鄭家主,明日晚時赴宴參加邊君將領的接風宴。”
“還有一事。”說着,這田老奴從懷裡掏出一盒檀木盒子,小心捧在手心,恭敬的送與一旁的鄭司南道:“三殿下說,前日與鄭世子相聊甚歡,聽聞世子喜好玉石,今日遣老奴送來一極品玉佩贈與世子,聊表心意。”
這句話倒是讓鄭司南一愣,自己何時說過喜歡玉石的,他又在搞什麼?
但隨後恍然大悟,連忙接過躬身行禮:“謝過三殿下擡愛。”
這夏雲磊恐怕是有什麼事情要說給他聽,但又不方便。開來這皇城裡果然有了些變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