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家七姐妹在同一時間,做出了一個同樣的動作,那就是雙手捂嘴,痛呼乍起,可這傷本就在嘴上,疼也不敢張大嘴,只能在嗓子眼深處發出類似野貓的唉唔聲。
“唔……郎、郎燼寒……你怎麼、怎麼能這麼對、對我們!”朱瑪瑪雙眼含淚,她的身後是她的姐妹,而她們的面前,是郎燼寒和那個賤女人!
珠珠有些無語,她的事情,她是想自己親手解決的,而不是通過他人之手來代勞,那樣的話,又有什麼意思?
“郎燼寒,你是誠心的對麼?”珠珠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與郎燼寒有唱有搭,完全就將周圍的一衆人等,當成空氣處理。
皇甫軒站在原地,雙拳死死握緊,太陽穴突突的跳動着,雖然他看似隱藏的很好,可慕容十三太瞭解他的五哥了,這就是盛怒的前兆啊!
雖然,看着珠珠依偎在別人的懷裡,這件事讓他很不爽,可是……他沒有得到,皇甫軒不也是沒得到麼?
這樣一想通,心裡不由得一陣暗爽!五哥,你可是皇上耶!現在當着這麼多人的面,給皇上難堪,不辦你,好像怎麼都說不過去吧?
“郎將軍,何時歸來?朕怎麼不知道?”皇甫軒背對着衆人,只有郎燼寒和珠珠能看到他此刻臉上的表情,那是一種虛僞的微笑,蒼白的無力,陰狠的決絕。
郎燼寒濃眉一展,想來這是皇甫軒爲了挽回面子,才故意在此時此刻,搞出了這麼一出所謂的“臺階”下吧?
當場的彩虹七公主、一衆宮女太監,也都是驚詫不已!郎將軍回來了?眼前這個紅髮男人就是郎將軍?可是……可是怎麼感覺相差十萬八千里呢?
皇甫軒陰陰一笑,對着蒼天一拱手,“上蒼垂憐我良國,讓我們的重臣能夠免於不幸,這是我大良的福氣啊!必須要搞個隆重的儀式,向所有的大良子民,宣佈這個好消息。”
郎燼寒將珠珠帶到身側,薄脣輕扯,“皇上,如果沒記錯的話,我記得好像說過,暫時不想帶有任何官銜。”
“哦?如果你不是郎將軍,那今日私闖皇宮,又該當何罪?”
郎燼寒微眯鳳眼,如果是一介草民,冒然闖入皇宮,又打傷皇上身邊的人,那下場只有一個,那就是死!
看出郎燼寒的猶豫,皇甫軒自信的一笑,又遞了一個眼神給珠珠,言外之意好像在說,珠珠你看清了麼?這男人自詡的多麼英明神武,其實也不過如此。
就在大家都暗暗認同皇甫軒的看法時,郎燼寒卻做出了一個驚人的舉動,他迅速回身抱起珠珠,一躍到樹上,猶如俯視衆生的高傲神祗,“我想走,你們都攔不住……”
留下一記自負又炫目的淡笑,在衆人的驚詫中,郎燼寒便抱着朱珠珠,凌越在百年古樹之巔,向着宮牆外離去。
七夜一躍而起,立刻就要去追趕,可有個人影卻比他更快的離開,那就是慕容十三。
“五哥
你多保重吧……”最後的尾音消失在風中,慕容十三的人影,也消失的無影無蹤。
皇甫軒一把拉住七夜的手腕,“不用追了,回宮。”皇甫軒一甩龍袍下襬,整個人依舊一副威嚴的帝王相,可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的內心是有多麼渴望狂野!
其實,他纔是更渴望追逐而出的那個人!不是麼?
七夜深深的看了一眼衆人之後,便疾步跟上皇甫軒,可走了幾步之後,又猛然停住,一擺手,身後的一衆人離開止步,本能的低頭不語,等候着這位七夜大人下令。
七夜的說話嗓音,音調不高,可字字句句卻清晰的傳遞到了每一個人的耳中,讓人不由自主的就竄去一陣陣顫慄。
“今天的事,走漏一字,都死……”
衆人全身一陣哆嗦,這七夜大人,一向是說一不二的,他的一言一行,那就是皇上的意思,皇上要他們死,那還有什麼可以懷疑的?
“奴才(奴婢)謹記大人教誨!”衆人有志一同的雙膝跪地,就連彩虹七姐妹也不約而同的跪地俯首。
有些人,即使不是掌管生殺大權的君王,可那股不怒自威的氣質,渾然天成。
皇甫軒徑直回到了御書房,站在軒窗處,憑欄遠眺,腦海裡是一幕幕剛剛郎燼寒劫走珠珠的畫面,最主要的是,郎燼寒甚至還當着他的面,索吻了珠珠!
拋開君王的身份不談,這是什麼?這就是赤裸裸的挑釁!
“九天,你去宮外走一趟……”
一個人影,在皇甫軒下令後,倏然出現在書房裡,九天單膝跪地,“主上吩咐!”
皇甫軒迎着炙熱的陽光,一身黃袍的轉身,整個人的全身都被鍍上了一層金黃,看起來倒真有種“真龍天子”降臨的感覺。
“你過來。”皇甫軒朝着九天一招手,九天便立刻像一陣風似的迅速閃身到皇甫軒面前。
窗外陽光正好,點點樹影婆娑,斑駁的投注在書房地面上,一個個光圈,像一雙雙眼睛,一言不發的看着書房內,皇甫軒給九天分配的秘密任務……
良城邊界的柳絲林,到處是鬱鬱蔥蔥的景色,滿眼或濃或淡的翠綠,讓人不由自主的心曠神怡,可這個地方對於珠珠來說,卻並沒有眼前來的那麼唯美悅心。
這裡便是上次她跟慕容十三遇到埋伏的地方,她心裡有些納悶,郎燼寒怎麼知道的這個地方?
“放我下來!這成什麼樣了?”珠珠推拒着郎燼寒的胸膛,他的體溫炙熱、灼人,熨燙着她身體的每一寸,即使隔着衣服的布料,可那驚人的熱度,依舊源源不斷的逼向她。
郎燼寒但笑不語,直到二人來到一處山丘之上,一覽眼下的美景,這纔將懷裡的女人輕輕的放下地。
也許,這一瞬間對她流露出的溫情,是郎燼寒自己都沒有注意到的刻意。就那麼不經意、不設防的溢了出來。
感受着林中微風拂面
的清涼,郎燼寒不由自主的做着深呼吸。其實,他雖然失憶,可讓他自己都覺得奇怪的是,他記得曾經的一切,唯獨沒有眼前這個女人的記憶之外,其餘的一切,都記憶猶新。
包括,他自己曾經的性情、脾性。所以,對於現在這個全新的自己,他比任何一個人都要好奇。
很多事情,若是放在之前的那個“郎燼寒”的身上,那是斷然不會發生,也不會做的。可現在,他竟然會不由自主的就那樣按照心裡所想的去發展,這是從未有過的。
好在,這種隨心所欲的自由,他至少到目前爲止,還不討厭。
也許,每個人的人格和性格,都是分裂的。何爲好、何爲壞?何爲惡、何又爲善呢?不過是心裡的一念之間而已。
猶豫,正是這種分裂存在的象徵。當一件事情的發生,是那麼的突然和不經意,甚至在你沒有做好準備就發生的時候,你唯一能做的,就是接受。
可這種接受,是一股腦的全盤接受,還是有所保留的挑挑揀揀?這就要因人而異了。有的人會趨利避害,有的人會避重就輕,有的人會照單全收,還有的人……會全部捨棄。
曾經,他是良國的將軍,記得第一次打仗,他第一次殺人,戰後他整整嘔吐了一個多月,直到二十歲之後,他才明白,其實打仗不難,殺人更容易,困難的是那種情景之後的適應和承受。
對於一個將士來說,忠誠,是那麼的重要。你是將軍,你的手下有很多的兵,他們信任你,將自己的生命交付到你的手上,那麼你就要去負責,去承受,你要忠誠你的國家,你的人民,你的身份,還有你的心。
可有一次,一個戰俘說的那句話,一直深深的印在郎燼寒的心裡。他是萬國四小國的一個小軍官,一次來良國探查敵情,被良軍俘獲,張千揚曾經問過他,願不願意歸順良國。
那個人的樣子、姓名,郎燼寒已經記不得了,可他當時說的話,卻歷歷在心。他說,如果我歸順你們,那麼我的國家會因爲的我不忠誠,而牽連到我的家人,如果你們能讓我後後半生安然無憂,那麼,無所謂我是良國人,亦或是萬國人了。
最後,他輕輕一笑,幽幽的說了一句:“所謂的忠誠,不過是誘惑的籌碼不夠。”之後,他便咬舌自盡,而事後,郎燼寒瞭解到,他的家人被萬國的國君給予了很高的禮遇,子承父業,現在也該是一個棟樑之材了吧?
忠誠……不過是誘惑的籌碼不夠麼?好像是這樣的。可人都喜歡聽好的,正面的。當你說忠誠時,人們必然會斷定,這個人是好人,是善人,甚至是個英雄。可以牽扯到“誘惑”這個詞,神秘的背後,總會隨之而來很多的懷疑和鄙棄。
“喂!我叫你呢!你想什麼呢?爲什麼帶我來這個地方?”珠珠雙手叉腰,氣鼓鼓的樣子,她真是搞不懂眼前的男人,到底一個人臨風而站,再思考什麼啊?在這裡吹冷風,很有意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