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山林裡行行走走了將近一個月,時不時的也會偶爾看見三三兩兩的同類,不過他們是豸,是野豬,跟我這種家養的還是有很大的差別。
野豬獠牙尖長鋒利,體型也比我精壯的多,跟他們一比,我就顯得特別“官僚”,因爲身材更顯圓潤,看起來倒有些脂粉氣。
一次趴臥在枯草地裡睡覺,突覺有異物在拱蹭我,我小心翼翼的睜開眼睛一看,是一個野豬在嗅我,這時我心裡十分慶幸,幸好我是個公豬,不然……被它強行……是肯定的了。
因爲我們的祖先都一樣,我又不能幫他們完成傳宗接代,所以一般走了個面對面,我們彼此也是大路朝天各走半邊,只是他們的眼神裡,明顯帶着蔑視。
也是,外面的世界那麼大,他們是遊走在天地間的豪者,而我……則是坐井觀天的那個小青蛙,搞不好還是個連井底都沒跑全的。
殺豬令的風聲,好像不若先前那麼緊了。其實,豬的嗅覺,比狗優秀。只是人們常常被我們的外表矇騙了,我們在人們的口裡,大多時候是蠢、笨、無能的代名詞。
“你就是個豬腦子!”
“笨的跟豬一樣!”
“你是豬轉世吧?狗屁不行!”
這樣的謾罵,即使在山上,我也總能聽見,大多數是自以爲很有經驗的老者,罵着小輩兒,或是因爲狩獵技巧不好,或是因爲砍柴砍的不到位。
反正好像人們不用我們當炮灰,就難以直抒胸臆心中的氣憤。
其實,我只想說,你不懂豬。
幾次三番,我完全有能力,靠着我敏銳的嗅覺,一路聞到朱老漢的家,可每次當我獨自一豬臥在幹黃草堆裡,仰望冬日星空時,又總覺得現在這樣的日子,如此的自在。
朱老漢爲什麼把我的哥哥們吃了,卻把我的姐姐們放生?因爲姐姐們跑到山上,終究會遇到野豸,然後進而完成傳宗接代。
可我不行,我沒有那個功能,完不成生生不息的使命。
自己的命運,我從一開始就知道,出生的意義,就是爲了迎接死亡。所以,我覺得要在這有限的生命裡,儘可能的去讓自己多長點見識。
也算對得起這一世被賦予的生。
翌日,我吃了點兒草根,勉強果腹,就低頭尋着下山的路,我要進城,我要做一隻有見識有內涵的豬。
儘管,我只是個小豬,一個通體沒有一絲雜毛的黑毛小豬。
良城的街道,我描繪不出來具體的樣子,只能用一個感受來形容,就是亂。白天我不敢出來,只能躲在鄰郊的樹林裡,時不時就看到我的同類,被人肢解的面目全非,一把殘骸,扔在樹林子裡。
一般,我只能在日落時分,纔敢出來活動。就像現在,街頭巷尾空空寂寂,我甩着兩個小黑毛耳朵,撲扇撲扇的遊遊逛逛。
酒肆的幌子,迎着寒風,苟延殘喘的飄蕩,看得出經歷了不少個寒來暑往,幌子的豔紅色,早已被風雨侵蝕的發白。
我搖頭晃腦的走到門邊嗅嗅,一股子泔水味兒,我不喜歡。不過,能走到這,也實屬不易,於是乎,我留下了一坨俺的“金黃”,遂竊喜的離開。
“他嗎的!誰在老子門前拉屎!”我跑出幾丈遠,聽到酒肆裡的酒保,罵罵咧咧的叫喊,我很想說,就是你老子我拉的,可我是頭豬,不能違背常理的開口說話。
其實,我挺想逆天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