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身姿翩躚,騰挪起落之間,像一個暗夜的精靈,不多時便來到了相思林入口。鳳眼被一抹若有似無的熒光吸引,黑衣人輕輕一笑,一個閃身,已然向着林中深處飛馳而去。
這相思林說大不大,說小卻也不小。傳說是當年一個癡情郎,守在這林口,一直心心念念等待着他妻子的歸來。直至有一天,他等來了他的妻子,可愛妻已亡,悲痛欲絕之下,便抱着妻子的身體,隱身於這密林之中,並用奇門遁甲之術,在這林中佈陣。
轉眼經年此去,已過春秋數載,那陣法布在密林正中,也沒有人來到過這,一探究竟。不過良城的百姓倒也從來沒聽說過,有哪個人能夠進到林子深處,多數在外林邊緣轉悠轉悠。
包括花前月下的兩小無猜,因爲相思林的名字有意境,常常來此幽會,卻也從未超出過外林邊緣。
黑衣人彷彿化身一縷暗風,不停的“刮”在林中,卻是心裡大駭,這走來走去,怎麼好像來到了一個迷宮?
“霏霏,你這覓路本事怎麼退步了?是不是在良城的日子過得太舒坦了?”
黑衣人不是別人,正是香滿滿的當家老鴇煙霏霏。煙霏霏一聽身後有聲音,卻是自己十分熟悉的,當下停止了橫衝直闖,扯下覆面黑紗,有些氣急敗壞道:“深更半夜的,選在哪裡不好?偏偏來這個鬼林子。”
不多時,一個風姿卓然的男人,大概四十多歲的樣子,從林中一方青冢後走了出來,銀白袍子,泛着月華般的光輝,看得出來是質地上好的乘雲錦,因爲月影西斜,倒是看不清他的模樣。
男子踏着奇怪的步子,幾個左彎右拐,纔來到煙霏霏的面前,開口道:“尋找皇子的事情,可有眉目了?”
煙霏霏喪氣的一垂首,道:“良城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要大海撈針的去找一個人,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一件事……”
男子沒有出聲,彷彿在思考着什麼,過了半晌,才輕籲口氣,道:“皇子之事,你先暫且擱置一旁,眼下有個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去處理。”
煙霏霏一聽男人這麼說,當下也是神色嚴肅。男子緩緩轉身,負手而立,“殘月已經現世,昨天的那陣強烈白光,你可看見?”
煙霏霏心中大駭,那股光幾乎要將天地所有的一切吞噬,她怎麼可能會看不到?不僅看到了,而且印象深刻!當下點頭道:“看到了,那就是殘月?那是一種力量?”心道這要是一種力量,那擁有它的人,豈不是很可怖?
男子微微點頭,不置可否,卻又突然間搖了搖頭,“殘月不可能只以這樣的方式存在,它勢必有個根……”
一時間,林子中再也沒有人說話,只有風吹樹葉的沙沙聲,迴盪在靜謐的林中。
“找到殘月,或者說找到擁有殘月的這個人!”男子驀然轉身,雙目如炬,即使在沉黑的月色裡,煙霏霏也能感受到一抹灼人的光輝,讓人不敢直視!
“是!”煙霏霏單膝跪地,沉聲答道,又好像想起了什麼,凝眉問道:“找到之後,要怎麼處置?”言外之意就是,找到之後,是直接消滅,還是物善其用。
男人微微蹙眉,說實話,這種東西也只是在古書裡偶有記載,到底
管不管用他還真不知道,摩挲着下頜,沉吟片刻之後,才徐徐開口,“若是殘月寄生於人身,務必將那人掌控在你的手下,我到時還會來找你的!”
話落,煙霏霏還沒來得及擡眼,卻只覺眼前一陣虛晃,再定睛一看,哪裡還有那個男人的蹤影?看來,他的秘術修爲,又更上一層樓了……
曲徑通幽,迴廊畫棟,踏着石板路,不出幾步便能聽到郎府內的笙歌豔舞。今晚在郎府前門院落,竹院裡的“彩虹七姐妹”,使出渾身解數,勢必要將郎燼寒馴服!
這話說起來,還得從朱瑙瑙身上找話題。
朱瑙瑙性喜男色,是這羣姐妹中出了名的,那日見過皇上之後,幾個姐妹雖然一肚子悶氣無處發,可朱瑙瑙的一句話卻提醒了大家,與其現在走不了也出不去,不如好好享受一下,畢竟這樣的貨色,那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所以,既然她們現在的身份是侍妾,那就規規矩矩的做好一個侍妾的本分,七女侍一夫,頓時一拍即合。
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那就是留在這個國家,一來可以躲避萬國的追討,二來她們幾個也能好好探聽探聽,那個可惡的九公主下落。
“郎公子,這杯酒你若是不喝,人家會傷心的。”朱翠翠一襲淡紫緋衣,柔若無骨的攀上郎燼寒精壯的腰身,忍不住頻頻乍舌,這手感,太蠱惑人心了。
朱瑙瑙一看小妹搶了先,當仁不讓的一提臀,邁着蓮步,輕移到郎燼寒的身後,白玉小手輕柔的替郎燼寒做着按捏,“郎公子,奴家的手藝,公子可還滿意?”
朱金金是這夥姐妹裡,一向最自負的。此刻她看着這些妹妹們,一個個跟青樓裡的女人們沒兩樣,心裡忍不住的鄙視,可更加鄙視的是,她竟然也想不顧一切的撲在眼前男人的懷裡,好好享受一把溫柔鄉。
郎燼寒面沉似水的坐在高位之上,這幾個女人,趕不得、罵不得、說不得、動不得!皇甫軒三天兩頭派人賞賜點這個,賞賜點那個,言外之意就是在告訴郎燼寒,這幾個女人他護着,你要是對他們不好,那可就是直接打我皇甫軒的臉!
“夫君爲何悶悶不樂?”朱翡翡一臉着迷的看着郎燼寒,卻見他眉心糾結,好像很不開心啊!
朱銀銀端着酒杯,輕哼一聲,不過就是個皮囊好些的將軍而已,竟然能讓我們七個公主,屈尊降貴的以侍妾身份伺候你,你家祖墳也不知道冒的什麼五彩迷煙!
可氣話歸氣話,心底又不由得升起一抹蒼涼無力之感,不得不嘆一聲,虎落平陽遭犬欺,拔毛的鳳凰不如雞啊!
“各位姑娘,時辰已晚,也該各自休息了。”郎燼寒將身上黏踢踢的一衆女人,四兩撥千斤的一個個拎開,趕緊起身便要回屋。
“哎!公子不要走啊!”朱瑙瑙平時武功學的不咋地,可這時候的身影,倒是快的出奇,一下子拉住郎燼寒的錦衣下襬,“夫君,漫漫長夜,孤枕難眠,人家一個人睡,好冷的……”
郎燼寒只覺身體竄過一陣惡寒,他再不解風情,也不會聽不出這女人的言外之意,當下便裝出一副自責的神情,沉聲道:“是郎某疏忽了,我馬上派人給幾位姑娘多送幾牀棉被。”
朱瑙瑙一臉的希
冀,瞬間便被擊垮,這郎燼寒是真傻還是裝傻啊?這大三伏天的,泡在水盆裡睡覺,都能熱醒了,還要給自己加棉被?不中暑都怪了!
朱寶寶這時候倒是再也沒控制住,撲哧一聲,大笑出口,“郎公子,你就別在這假惺惺的做樣子了,我妹妹的意思就是想跟你睡覺,你倒是答不答應啊!”
“哈哈哈哈……”一衆女人們瘋狂的調笑,倒是完全忘了自己此時的身份。朱瑙瑙臉皮再厚,當下被人指出司馬昭之心,也是有些羞憤。
“你們這羣人!一個個吃不到葡萄就說葡萄酸!我就不信,你們心裡不這麼想!哼!”朱瑙瑙恨恨的一跺腳,當下便臉紅羞臊的向着竹院奔去。
郎燼寒微微轉頭,瞥了一眼身後的情景,他真的有種感覺,叫頭痛欲裂。心裡卻驀然竄過一個奇怪的念頭,與其讓這些女人禍害自己,倒不如換成那個蒙面女人了……
突然,郎燼寒感覺自己的胸口一悶,心道不好,那種感覺又來了!當下也不再跟這羣狼女窮蘑菇,快速的向着自己的寢房走去。
“哎!郎公子等等我們啊!”朱寶寶作勢要追上去,卻被朱瑪瑪一把拉住,回頭沒好氣的瞪了姐妹們一眼,有些薄責的開口道:“今天就鬧到這,趕緊回去休息。”
衆人一看軍師發話了,這才反應過來,今天的自己,卻是有些放浪形骸。而朱瑪瑪卻走在這羣人的最後,又望了一眼郎燼寒消失的方向,眉頭緊鎖。
是她眼花了麼?剛剛郎燼寒的樣子,很嚇人呢!甚至……甚至眼睛會發光!心道可別好不容易脫離了狼口,又掉進了一個虎穴,郎燼寒要真是什麼殺人魔頭,姐幾個怕是再也沒命回萬國了……
此時的郎燼寒,盤腿坐在牀上,靜心調息。他感覺一股陌生的力量,在自己的體內橫衝直撞!難道是練功練的走火入魔?
這幾日,他跟好友張千揚一起習練一套劍法,可他暗中觀察張千揚的氣色,並無異常,反倒是自己,經常在過招時分,全身莫名的抽搐顫抖,好幾次居然都握不住劍!不由得心生駭然,自己到底是怎麼了?
“噗!”郎燼寒感覺到那種感覺越來越強烈,縱使他用渾厚內力強壓,卻也壓不回去,一個恍神之間,一口鮮血便從口內噴出。
怎麼回事兒?郎燼寒揩了一下脣上的鮮紅,粘膩泛着血腥之氣,更主要是這血的入手觸感,似乎有些過於灼熱!難不成自己得了發熱的怪病?
隨着那股血氣噴出,郎燼寒倒是覺得那股不適感,比剛剛好了很多。可也不過是暫時的,趁着還沒繼續加重,趕緊封了自己周身的幾處大穴,一切都先等過了今晚再說……
而此時的蒼遺山頂,蒼遺居內,朱珠珠卻是感覺有股強大的力量,彷彿要穿破身體般的亂撞,攪的她心神不寧,終於心煩意亂的睜開眼,大喝一聲,“滾開!”
小紅桃沒想到朱珠珠一睜眼就是罵自己,當下一甩胳膊,忿忿的開口道:“好你個朱珠珠!老孃我守了你三天三夜,好不容易給你搖晃醒了,你就是這麼跟我說話的?”
朱珠珠饒是再糊塗,也明白是怎麼一回事兒了,當下利落的翻身躍起,卻奇怪自己的身體,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輕盈矯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