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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人西辭黃鶴樓,煙花三月下揚州;孤帆遠影碧空盡,唯見長江天щww{][lā}”
黃鶴樓上,陳鳴協同身後衆將,觀望着下方江面上一隊隊的船隻,紅旗飄蕩,從此樓向西打望,綿延不知道有多少里長,把長江江面都要堵塞了。武漢長江兩岸也聚攏了不知道多少百姓,‘萬勝’的呼聲不絕於耳,那真的無盡豪情沖天而起,壯懷激烈。這些都是他的兵,都是他縱橫天下的本錢。“孟浩然是三月份下的揚州,咱們現在是二月裡。”
“孟浩然“爲多山水樂,頻作泛舟行”,他比較喜歡走水路,三月下揚州是東遊吳越,揚州是他行程表上的首站。而咱們這一次東去,揚州雖然不能是首站,但也必然是會到的。”
“大軍復下江南,此戰要的是斬斷滿清南北交通,擷取東南錢倉。諸位,可不要放過這立功受賞的大好機會啊。”伴隨着外面的歡呼聲,陳鳴笑的很輕鬆。他年前就開始不加掩飾的調籌人馬,清軍也在江南傾力集中兵力,把打福建的兵都收回來了,那雙方就再來一次對決好了。
復漢軍現在也不是有了落敗的本錢,可是將士們全都披甲後,陳鳴心中就有了決勝的把握。
他現在不去江北跟滿清的馬隊碰撞,他就是打江南。清軍要是願意把騎兵放到江南水鄉之地,那陳鳴也會哈哈大笑。
“萬勝,萬勝,萬勝……”
江邊的鑼鼓響起,大軍出征的吉時就要到了。兩岸的百姓羣體中再度爆出巨大的歡呼聲。“柳德昭做的好啊~”柳德昭做的很好。甭管他這個武昌知府在這些人羣中插了多少個托兒,撒了多少錢,可氣氛是真的烘托出來了。陳鳴就看着船上將士們的士氣猛地有一波拉昇,真的是如火如荼。
“將士士氣沸騰,此戰我軍必勝。”一旁陳二寶的聲音響起,這聲音比起剛纔的恭維聲,多了絲肅穆,多了股鄭重。陳二寶臉上滿是嚴肅的表情,一雙眼睛看着下方的船隊閃閃發亮。
“滿清在江南的兵馬只有小部分來自江北,餘下的多是蘇南和浙江的兵勇。那古來富庶的天堂煙花之地,就出不了強兵,至少戚南塘之後,我就沒聽說過沒聽說過江浙出過啥強兵。”
且陳鳴這次打江南,那是水陸齊進,不像上一回,瘸了一條腿。在江陰以東的長江口水域,上一次作戰中復漢軍水師完全沒有跟清軍外洋水師爭鋒的本錢,只是靠着大炮多,在江陰、在鎮江,卡下了一座座炮臺,杜絕了清軍戰船西進南京的可能。
這一回就不一樣了,岳陽、武昌、九江,陳鳴把手中的水師戰船全都拖了出來。是真的傾盡全力的要跟吳淞口的清軍外洋水師一決勝負。不然他怎麼能卡斷大江南北呢!
從去年春夏時候開始,到現在,三座船廠的工期已經完成了三輪,就是霆船這種大艦,也完成了兩個工期,洞庭湖下了十二艘,武昌下了十艘,九江下了十二艘,還有鳥船。
三座船廠下餃子一樣嘩啦啦的下着大小戰船,陳鳴手中的銀子跟碰到無底洞一樣往裡頭塞,不過復漢軍掃蕩長江沿線,從清軍手中奪得了大批的儲料,真正花費比之只有空手造船要少的多的。可是這大半年來不停地造船,三地儲備的船料也都逐漸見到底兒了,尤其是九江。
眼下長江、漢江上的排幫都重現蹤影了。可那些放排漢千辛萬苦運到武昌的大木頭,陳鳴卻也沒法子立刻拿來造船啊。陳鳴真不知道怎麼去快速乾燥造船的木頭,他倒是隱約記得歐洲人制造風帆戰船的時候,一些木料是要經過蒸汽蒸的,蒸軟了捏型,乾燥後就固定下來,不會變形了。可鬼知道這個過程中一個什麼室,估計是蒸氣室一類的東東,是怎麼造的,又有多少相配的標準。而且這種技術又是什麼時候發明的,是不是還有着別的什麼要求,陳鳴一無所知。
復漢軍現在的處理木料方式還是老一套,三處船廠的負責人也很聽陳鳴的話,組織一批精幹力量不停地進行着試驗,卻沒有一次成功的。所以儲料速度緩慢,一切還都任重而道遠!
對於現下已經開始的東進,陳鳴一共集結了近衛旅、騎兵團、第一師全部、第四師十六、十七兩個旅,守備第一師全部,守備第二師第十三旅和六個獨立炮兵營,只陸上戰兵就達到五萬人馬。後勤部隊,水師營,總數加起來規模絕逼的浩大。
早在年前,第一師的餘部和第四師的兩個旅抵到武昌的時候,復漢軍的動作就引起了不知道多少人的關注,待到年後騎兵團和守備一師、二師的部隊也相繼南下武昌,就是再遲鈍的人也該知道復漢軍又要起大仗了。
對於這支大軍的目的所在——
報紙上都避而不談,而民間是一直議論紛紛。
“轟轟轟……”江面上大炮的鳴響打斷了陳鳴的遐想,大軍出發了,先期而行的就是足足五六十艘的戰船。打頭的六艘戰船披紅掛綵,穿着紅色軍裝的復漢軍士兵昂首挺胸站在船板上,在兩岸雷響一樣的歡呼聲中,充滿傲氣的打黃鶴樓前駛過。長江兩岸全都擠滿了人,就是不知道這裡面有多少個滿清的探子。
“現在啊,這大江兩岸的熙熙人羣之中,一定有人詛咒着老天爺爲什麼不打下雷,就打在黃鶴樓上,把樓上的人全都劈死他們才高興呢。”陳鳴對身邊的陳二寶道。
陳二寶是剛到武昌沒幾天,馬上就又要走了。他是前軍的總指揮。
“哈哈,這要真晴天霹靂打滅了整個黃鶴樓,老天爺就有眼無珠了。”陳二寶沒有了剛剛的嚴肅,語氣很輕鬆,對於這次大軍東進,他就像陳鳴一樣,信心十足。“老天爺要真能用雷劈人,當年就該直接一道響雷劈死那野豬皮。”語氣充滿了輕佻和蔑視,就像努爾哈赤是還活着的一個人,而他跟努爾哈赤又有什麼仇一樣。
陳鳴聽了哈哈大笑,老天爺是不會劈人的,可老天爺能把自己穿過來,陳鳴對它還是要保持着必要的恭敬地。
他眼睛掃了一下身邊臉上都帶着笑意的諸將,這一刻站在邊上的旅帥師帥一個個都笑容滿面,陳鳴不覺得這些笑容有多麼的虛假,但在心理面卻又一次覺得人真的是很複雜的動物。
就拿剛剛把努爾哈赤叫成野豬皮的陳二寶來說吧,三年前你要跟他說什麼民族大義,那還不如扔塊銀子給他呢。但是現在呢?整個人每天就顯露着三分‘民族鬥士’的模樣。這不是他在起事中感悟了‘華夷大防、民族大義’,而是陳二寶富貴了。
這人要富貴了之後,就該追求內涵了。太赤果果的東西,之前還能不在意的直接享用,現在就嫌它太過直白了。如今華夷大防、民族大義在魯山,可成了不少陳漢政權高層頂在頭上的牌子、幌子。
他們起事之初是被迫的走投無路——不止滿清官府迫他們,陳鳴也迫他們,然後聲勢大了,就追求榮華富貴。現在聲勢更大了,真的有幾分打下天下坐江山的味道了,他們就很正規的將一個個冠冕堂皇的牌子舉了起來。以表示自己提着腦袋造反追求的不是貪圖榮華富貴,公侯百代,而是爲了民族大義,爲了華夷大防。這是在給自己貼金的一種表現,這一現象也是今年新春時候正式出現的,陳惠給陳鳴的信中幾次提到,七公、九公、黃老舅爺他們也好,大舅、二叔他們也罷,現在一個個嘴巴里都不捨得丟了‘驅除韃虜,恢復中華’八個字了。
黃鶴樓上的氣氛非常輕鬆,但是大軍開拔,前前後後兩千多艘運船、兵船、戰船,那可是一個大工程。從去年就開始跟在陳鳴身邊的黃鬆、高彥明、陳繼卿這些親戚,作爲陳鳴行轅的文書參謀前一陣子忙得連喝水的時間都沒有,現在倒是輕鬆了下來。
“殿下應該讓前軍在湖口停一停,絕對能把吳紹詩的心脾都給嚇裂了。”高彥明眼睛看着在炮聲中歡呼聲中一波又一波開出的船隊,內心中有一種充實的滿足感。這次的大軍開拔和後勤規劃,陳鳴就把章程規劃交給了參謀部,他也是參謀部中的一員啊。
比陳鳴還小几個月的高彥明,臉上已經完全看不出當年的稚嫩。事事催人老,在復漢軍這般的情況之下,要一個人成熟是很簡單的事情。
“兩廣清軍倒是高興了,福建天地會更高興。”黃鬆也接口說道。他也一樣成熟了。
復漢軍大舉集結的消息傳出,最憂慮的三個地方莫過於廣東、江西和江南。黃鬆是陳鳴的機要秘書之一,接觸過暗營的大量信報。自從復漢軍大舉在武昌集結,廣東在福建的部隊就暫緩了對天地會的攻勢,調派了兩三萬兵勇陸續匯聚到韶州、南雄一帶,明顯是想依靠那裡的連連山勢死守北境。
如此緊張的氣息一直持續到陳鳴率軍從湖南來武昌,廣東清軍才大鬆了一口氣。陳鳴北去湖北,那復漢軍大舉南下攻打廣東的可能就沒有了。而現在這匯聚在南韶的兩三萬廣東兵勇卻成爲了湖南的一大威脅。
人在武昌的陳鳴前兩天還給衡陽的趙永吉以及郴州的周智霖發信,讓他們嚴防清軍可能發起的進攻。郴州這個地方也是湖南的南大門,一樣山多田少,易守難攻。
“南昌落在鄱陽湖邊上,那對咱們來說就是熟透了的桃子,什麼時候想摘,伸手就能勾到。”
復漢軍大軍雲集武昌,第二着急的就是江西,從湖廣而江西,再從江西攻江南,這是當年陳友諒的戰略。且江西有着鄱陽湖,喪失了水面優勢的清軍等於背了一個大大的包袱,復漢軍大軍要乘船而下,直接就能攻打南昌。
只是陳鳴的目標始終是江南。
黃捷帶領的第三師還牢牢固守着南京三地。現在大軍進到江南,如此的大舉攻殺出去,江南的清軍能擋得住五萬披甲的復漢軍嗎?
那答案几乎是不言而喻的。陳繼卿根本就不懷疑這次東進的最終勝利。
“韃子在江南才幾萬兵?”
“這一戰,咱們二掃江南一點也沒問題。這次再拿下,就用不着走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整個復漢軍方面已經形成了‘我的戰鬥力是強大的’這一概念。清軍在整個蘇南蘇北和浙江的水陸總兵力,兵勇全部加到一塊也只是十萬出頭。這點人怎麼可能抵擋的住五萬復漢軍?而在復漢軍內部的不少人眼中,奪取了湖廣,又拿下了東南的復漢軍,怎麼着也有南北朝的命數了。
過去的一年裡,乾隆向江南派遣了一些直隸和山西的綠營,但將南清軍主要增添的兵力還是‘光復’後的江浙官府組織起來的兵勇,在看不到攻克南京三地的希望後,乾隆就把目光盯向了福建,天地會去年下半年被打的灰頭土臉的。年前復漢軍集結水陸重兵於武漢,隨時可能劍指江南,這最最激動的不是別人,就是福建的天地會義軍啊。
陳繼卿跟黃鬆一樣,在陳鳴身邊做的也是秘書,不沾染軍事。只是因爲親兄弟在外頭做的就是暗營,陳繼卿就尤其的不去關注那方面的消息了。他負責的是大軍後勤輜重這一塊信息上的往來聯繫。在陳繼卿眼中,復漢軍的後勤都是依靠便利的長江水路,而清軍在長江一線的通道卻只剩下入海口的那一小段,從北方調兵向南,想着他就爲清軍可憐的慌。
“江南這個錢袋子乾隆是不想再丟了,浙江現在把攻入福建的兵勇都縮回來了,山東的清軍也在南下蘇北。明明王倫在鬧事,何況山東處在北方。”冬季裡調兵,軍餉先就要撒出去一把。
幾個陳漢政權中最最頂尖一流的權二代,圍着火爐,交換着彼此看法,調侃着清軍和乾隆,並不知道此刻黃鶴樓中陳二寶已經帶着前軍的將領下去了,而一處不大的房間裡,陳鳴召集了復漢軍水師營現在在他跟前的三大將。
“岳陽、武昌兩地的水師新造戰船彙集了我軍原有水師,戰船數量已經過百艘,加上九江的新成水師,以及長江下游遊弋的我軍戰船,總數量會達到一百七十六艘。”
“這其中鳥船十六艘,霆船三十二艘。大舢板八十艘,長龍船二十六艘,快蟹船二十二艘。”復漢軍最初建造的水師戰船,一年多的時間裡也戰毀或是破毀了一些。
房間裡,擺在陳鳴和水師三大將面前的是一個非常有趣的沙盤,大大的沙盤,總括了整個長江的中下游。在這個沙盤上,岳陽、長沙、洞庭湖、荊州、武昌、漢陽、九江、湖口、鄱陽湖、南昌、安慶、蕪湖一直到南京、揚州、吳淞口,都清晰可見。還有半壁山、田家鎮、小池口、城子鎮、馬壋等等長江要害。
這個沙盤不可能跟實地嚴絲合縫,這只是陳鳴讓後勤方面依照已有的地圖,以‘大致不差’爲標準構造的一個沙盤。爲的只是讓手下衆將對戰局有個具體化的瞭解。
復漢軍內河水師統領楊世金用教鞭點着武昌的位置,武昌前面的長江江面上擺滿了紅色的小木船模型,在不遠處的湖口一帶也有一羣紅色的小木船,還立着一個‘陳’字小旗,那是水師營的另一位重將陳岱。然後在安慶到南京、鎮江這一路上,也零星的擺放着幾艘紅色小木船模型。而鎮江以下的長江江面上,擺放的就是另一種顏色——黑色的小木船了。
“單單以戰船和火炮的數量做對比,我軍是絕對勝過清軍的。”
“但是。”
“我軍水師營自從成立以來,從來沒有經歷過如此大的水戰。甚至沒有打過苦戰、惡戰。”這是復漢軍水師部隊最大的不足。
一旁坐着的徐友若、羅大良抿嘴不言,楊世金的話很刺耳,但那是大實話。水師營自從成立以來,不管是太湖上打清軍的太湖水師,還是武昌、簰洲灣打湖廣缺炮的兩湖水師,都是赤果果的倚強凌弱,強弱相差懸殊。那麼現在情況就不一樣了。
吳淞口的清軍水師論戰船數量是比不上覆漢軍多,論大炮也不比復漢軍的精良,但也不是沒有一搏之力,他們的官兵全是戰船上的老手,統領水師的軍官再不堪也是海浪裡拼搏出來的人,論及組織能力和臨戰指揮能力,復漢軍水師方面很難說自己就比清軍強。爲了彌補這一點,陳鳴也派人去福建面見張球和鄭連福、鄭連昌,從他們隊伍中要來了幾個能說官話的洋匪老手,但這能不能管用,能起到多大用,還很值得懷疑。
這兩邊就是猛虎與餓狼的比拼,只是前者是動物園裡長大的老虎。
可能復漢軍水師現在勇氣上也比清軍水師強勁!
“但是江河之戰,靠的是船堅炮利,打的是將士英勇。這兩點上,我內河水師營絕對是勝過清軍的。”楊世金說着眼睛在發亮,隊伍的士氣如何,當軍官的自己心裡最清楚。陳鳴也不去懷疑水師營戰鬥的勇氣。
復漢軍陸勇兌了軍功田,水師營當然也兌了軍功田,只是很明顯,水師上下的田數明顯比不上陸軍。
現在的軍功田對於復漢軍士兵來說可不再是井中月霧中花了,那是實實在在的東西。陳鳴不想承認自己的思想教育失敗,但是很明顯,軍功田對於士兵作戰勇氣的激勵遠比民族大義強大。現在的復漢軍就像最初時候的陳二寶他們,吃相直白,眼睛就瞅着好處。現在的水師營就是一個很明顯的例子。甚至這作用力本身在水師營擴軍的時候,在楊世金他們招募水兵的時候,就已經發揮了巨大的作用。
“殿下。清軍水師來源多雜,激戰之中,山東水師能爲了救護廣東水師拼死力戰嗎?江蘇水師能跟浙江水師生死與共嗎?”
“我軍水師卻無此缺陷。雖然身處三地,但戰事一起,必同心協力,不敢以私廢公。”
按照陳鳴的計劃,前軍抵到南京都不會用去一個月時間,因爲九江、安慶兩處重地都被複漢軍牢牢控制住,清軍能對長江形成一定威脅的只是皖南和安徽江北的無爲、和州幾地,那些地方還能阻擋得住水陸兼備的前軍嗎?必會連戰連克。
如此待前軍抵到南京後,陸勇休息三兩日,就匯同第三師向蘇南橫掃。而水師則直撲崇明、吳淞!
在楊世金等水師軍將眼中,這可是他們謀取戰功的最好機會。(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