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的宜興埠是個大鎮,駐紮着一個僞軍營,當然,真正當家的是隊伍裡幾個日本顧問和輔助官。
不出所料,軍統受訓行動隊偵查小組的頭批人一進鎮子的卡子口。雖然沒帶槍,可說話的口音被偵緝隊注意到了,隨即三個人被帶到當地的警察派出所。
所幸的是,鎮外的一人看到情況不對,馬上停在原地隱蔽觀察。
警察所長李長林看着眼前的三人:“你們是哪的人?到這來幹什麼?”
“我們是浙江的,兵荒馬亂的到天津投親。”
他站起來,圍着三個人走了一圈,上下打量着三個人,猛然說道:“把手伸出來。”
突然,他哈哈大笑:“我說三位,天津有什麼親戚?”
“我叔在匯豐銀行做事。”爲首的一人答道。
“好,好。麻煩你去找你叔,你們外鄉人來這裡總要有個保人是吧?你這兩位老鄉現在這裡等你回來。”
看着押走的兩人,胡四湊了過來:“大哥真是高明啊。等那小子回來,好好敲他們一筆。”
“可不是。”李長林得意洋洋的說:“沒有軍帽印,手上沒槍繭,一看就不是當過兵的,親戚在匯豐,到時敲他點英鎊,要麼就是大洋,這就叫發洋財,以後和哥哥學着點。”
“隊長,我們回來了。徐莊子可以從旁邊穿過去。”天要黑的時候,偵查的人員陸續到了。“隊長,宜興埠扣住我們兩人,大勇向天津方向去了,估計是回不來。”
“沒有情報真是.....。體育場偵查的怎麼樣?”
“有兩門,一個北門,一個西門。看樣子防守不嚴,門口有兩個崗哨,另有一個巡邏小隊八個人,內部情況不詳。”
梅婷婷叫過幾個她事先指定的組長:“我們只有瞎子摸河,今晚就襲擊,到地方再說
。我看了地圖,結束以後通過宜興埠救人,然後直奔潘莊,順着潮白河先到寶坻。那裡有我們軍統七路軍的人馬可以喘口氣。”
“我說也是,憑着我們的火力優勢,硬幹都沒問題。”“
瞎說,教官沒說過?突擊隊就是裝備精良的游擊隊,任何時候想的都是造成敵人最大的傷亡和自己最小的損失。對了,要弄幾輛汽車,可以節省體力,開到沒油再步行。”
“還不如這樣呢?再弄幾套日本軍服,直奔宜興埠救人更省事。”
“好,現在我命令,晚上十點準時出發,十二點發起攻擊。注意,不到萬不得已不要開槍。偵察組爲尖兵帶路。”
午夜的北站體育場是安靜的,只有門口的日本哨兵在肅立。
幾條黑影在黑暗中快速奔向哨兵,很快哨兵又出現了,仔細一看,只是武器換了,那不是日軍的制式武器。
巡邏隊邁着整齊的步伐走了過來,空氣中響起撲,撲的聲響,巡邏隊悄無聲息的倒了下來,衝過來的黑影將屍體移到了牆角處。
兩個大門出現了一溜魚貫前行的身影快速的進入大門,隨即在探照燈移動的空隙間隱沒在黑暗的夜色中。
半個小時以後,幾輛卡車啓動了,值班的日本中尉從值班室裡跑出來:“混蛋,沒有命令怎麼能轉移車輛?”
領頭的車窗中伸出一支帶消音器的手槍,中尉倒下了,一輛裝甲汽車和三輛卡車揚長而去。
海大道,就是現在的南京路。靠近法租界的地方有個煤球廠,已經開了有一年。
在機器煤球出現前,那時居民家裡燒的煤球都是人工煤球,即將煤加入黏土,像和麪那樣和好,然後切成小塊,再用篩子像搖元宵那樣搖成圓形。
這種煤球雖然在燒時與機器煤球沒太大區別,但在製作過程中卻要花費大把人力,屬於純手工製作。
由於當時人們除了冬季取暖要用煤,其他季節生火做飯也離不開煤,因此產煤工作是一年四季都要進行的,如果到了冬天再生產煤,根本無法滿足需求
。
做煤球就要用到黃土,所以每天市外都有馬車向這個地方運送大批的黃土。
廠子裡僱了幾十個小工,都是街上的流浪漢和無家可歸的人,好歹這裡每天能吃飽飯,每個月老闆心情好的時候還能給幾頓酒喝。關鍵的是,老闆和監工不罵人,幹壞了只是讓你重做,也不會打你。
穿過馬路不遠處就是海光寺日本軍營,一道不高的圍牆讓幹活的人有了安全感,畢竟眼不見心不煩。
他們每天的工作就是把煤末子摻上黃土澆上水活成泥,再攤在地上用鐵鍬壓平,稍微乾點兒再用鍘刀切成小方塊兒,下一步就該搖了,用一個花盆上面放一個篩子,把切好的方塊兒煤,鏟到篩子裡搖,搖成球兒,然後曬乾了就成煤球了。
搖煤球看起來容易搖起來也不容易,會搖的煤塊兒一個一個的。不會搖的就成一坨了,所以搖煤球兒即是力氣活兒又是技術活兒,講究搖出的煤球兒一般大,多少煤加多少黃土是有數的,不能瞎摻。
技術好的搖煤球,實在教不會的就去送煤球,人吃飽了就有了力氣,那個時代沒有一技之長的人只要能吃上飯,就是不錯的職業。再說了,沒有虐待和打罵,心情還是不錯的。
這裡的生意還是挺紅火的,每天人來人往的倒也熱鬧。
廠子裡面是一排平房,無家可歸的人就睡在那裡。不過,靠裡面的一個大間是禁止隨便入內的,只有老闆和監工纔可以入內。
據進過的人說也沒什麼?就是一間大一點的辦公室,可能裡面有存錢的地方,害怕沒人的時候有人偷錢,大家覺得也很正常。
天氣一天一天涼了下來,要煤球的人也越來越多,所以每天的工作還是很緊張的,好在老闆體恤大家,隔三差五的加個菜。
對面的日本軍營開始熱鬧起來,第27師團的司令部就設在海光寺,幹活的人發現,老闆和監工近期開始神神秘秘的起來。
那是一個明媚的下午,所有的人員被告知,大家要轉到法租界的煤球廠,那裡近來活比較多,每天能比這裡多掙兩毛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