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這個中隊以前在一起的弟兄只剩下吉拉勇和我兩個人了,剩下的熟悉的戰友都不在隊伍了,吉拉勇的心裡會是什麼滋味兒呢?我們互相援救過那麼多次啊!爲了我同吉拉勇的戰友情誼,爲了給死去的人報仇,今天我非要去執行任務不可!……
維修工程師把準備就緒的飛機交給我試飛,我扔掉柺杖,扣妥降落傘揹帶,就進了座艙。
飛機在起飛滑跑階段一切正常,可是,起飛以後,起落架卻無論如何也收不上來,一檢查,起落架收放系統工作正常,原來是固定鎖出了故障,只好馬上着陸,機械師們又忙碌了一陣。
故障剛剛排除,指揮塔臺就來電話通知說:全大隊準備出動,去轟炸利齊。
是啊,必須去突擊我們原來駐紮過的機場,因爲現在那裡駐上了蘇聯飛機,我們飛行團的飛機,早就對利齊機場發動過突擊,那裡的飛行場地早被我們炸得彈坑累累,那一次,我們只有6架飛機,而要對付的卻是18架米格飛機,在敵我力量懸殊的激烈空戰中,洛夫中尉又犧牲了。
懷念他們的心情,渴望着去支援吉拉勇的強烈願望,驅使着我立即歸隊,立即與機羣一起出動去執行戰鬥任務,大隊參謀長批准了我的要求。
我坐進飛機座艙,滑行到起飛線,前頭的那兩個三機編隊起飛以後,我加大了油門,發動機的馬力發揮得很好,飛機的滑跑速度在迅速增大,機尾已經擡平,飛機就要離地了,在這極其緊要的關頭,發動機卻突然停車了!
這裡是跑道的盡頭,再往前,飛機就無處可跑了,我急忙按下剎車手柄,並立即轉彎,飛機一直衝到玉米地的邊緣,好不容易纔停下來。
我坐在座艙裡想:到底出了什麼問題呢?發動機爲什麼突然停車?我看了儀表一眼:燃料和滑油都有呀,我又動了動開關,也都沒有問題,開頭,我只不過是茫然不解而己,後來竟失去了自信心:難道只隔六天工夫,我的動作就生疏了嗎?
伊諾大隊長坐着小汽車趕到。
“出了什麼事?”
“我也弄不清楚,發動機突然停車了。”
“是不是你扳錯了開關,關斷了油路?”
“好象不是,我的動作沒有做錯呀。”
大隊長兩眼盯着我,很不滿意。
“趕快滑到一邊去,離開飛行場地。”
大隊長是怎樣想的我不知道,但我自己卻感到很尷尬,機械師們也跑過來了,從他們的眼神裡,我看得出,他們也在懷疑我。
我把飛機滑行到停機坪以後,大隊機務參謀科佩洛中校爬到機翼上來,驚慌不安地問道:“怎麼一回事?”
“在起飛過程中,發動機突然停車了。”
“我來試試看。”
大隊機務參謀啓動了發動機,把油門杆推到最大油門位置。
發動機怒吼起來,就象飛機做大角度急躍升動作時發出的轟鳴。
“太棒了!”大隊機務參謀關斷點火電門,翹起大拇指說:“在整個達維亞上空飛它一圈兒,也不會出問題的。”
懷疑的目光,又一齊向我投過來,我覺得臉上火辣辣的,實在難堪,難道他們都以爲我是膽小鬼,故意騙人嗎?
“你乾的好事!”他們的目光,不正是暗示着這一層意思嗎?這可真使我透不過氣來。
“我沒有做錯動作!讓我再試一次。”
我坐進座艙,啓動了發動機,一切正常,大隊機務參謀得意地笑了。
我收油門,又把油門重新加大,這時,發動機突然熄火了。
大隊機務參謀再次坐進座艙,儘管他費盡九牛二虎之力,然而,發動機卻再也啓動不起來了。
“你們要向我交代清楚!”大隊長大發雷霆,但他暫且還不想表露自己的看法,現在他明白了:油箱裝得滿滿的,可是,燃料卻流不過來。
機械師們急忙着手排除故障,我在一旁踱來踱去,心情無論如何也平靜不下來,我在想,當時,如果發動機停車稍遲幾秒鐘,那我早就葬身於飛機殘骸之中了。我艱苦跋涉,好不容易纔回到了自己的機場,要是在起飛過程中不明不白地落得個機毀人亡的下場,那該多麼不值得啊。
發動機停車的原因,很快就弄清楚了,原來,輸油管路的單向活門裝反了方向,燃料無法從中央油箱流進後油箱,後油箱的油泵當然打不出油來,那滴漏過來的星星點點的汽油,一下子就燒光了,發動機當然停車了。
“我要把你送交軍事法庭!”大隊長對着機械師大發雷霆,“我的飛行員差一點叫你給斷送了,我的飛機也差一點叫你給毀了,你這個馬虎大意的糊塗蟲!”
機械師嚇得臉色都變了,手足無措地呆立在那裡一動也不敢動,一聲也不敢吭。
“不要送交軍事法庭了吧,他只不過犯了一個錯誤而已。”我插話說,“他們是在忙亂之中出的錯,加之不甚熟悉這種飛機,調換一個機械師就是了。”
大隊長坐進小汽車,汽車沒走多遠就停住了,大隊長把車門開了一個縫兒喊道;“我叫赫連水明負責維護你的飛機!”
“是!”我答道。
“是!”赫連水明軍士也高興地答道。
在他們檢修我這架飛機的時候,執行任務的機羣返場着陸了,我們即將離開機場,聽說明天早晨又要飛往利齊去執行任務,集羣司令部老是在那個固定不變的時間裡派飛行員出動去執行任務,航線也老是固定不變,一些人眼下還沒有想到這樣死板是很欠考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