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必須到指揮塔臺去報告偵察結果,看來,我的偵察資料可能已經過時了吧,在去塔臺的路上,見兩架戰鬥機跟前有飛行員,我就朝着他們那邊拐了過去。
“你們爲什麼不起飛去迎擊敵機?”
“你去問長官好了。”其中一個飛行員悶悶不樂地答道。
“我就是要問你們!”我緊握着拳頭憤怒地責問着,“敵機未受任何懲罰,投了炸彈就飛走了,而你們卻都四平八穩地躲在避彈壕裡看熱鬧,你們的良心何在?”
“命令我們掩護司令的飛機,不經他允許,是不准我們起飛的。”
“難道你們不知道,在這個機場上,別的戰鬥機都還沒有做完出動前的準備工作,只有你們這兩架飛機能夠起飛嗎?”
“我們自己也不情願死守在這架身邊,可是,我們又有什麼辦法呢?”
我把手一擺,就朝着指揮塔臺走,牽引車正在小心翼翼地繞過這些鑽入地下的小炸彈,從危險區往別處轉移我們的飛機,直到這時我才明白,爲什麼這些蛤蟆沒有爆炸,敵機是在俯衝到離地面很近時才改爲平飛的。
看來,敵人的飛行員發現了一架沒有僞裝好的飛機和一輛載重汽車,大概他想炸燬這個目標吧?可是,他的瞄準本領太不濟事了。
硝煙籠罩着斯特河,我們飛過河對岸的次數越來越多了,蘇軍正順着河的左岸,從莫吉夫-波多利基向南移動,這幾天來,我們常在地圖上見到這個地區的一些地名,象揚波爾、瓦普尼亞、奧利高波爾、科德馬等等。
我們正朝着科德馬方向飛行,據偵察報告說,在這一帶發現了蘇軍大縱隊,他們由米格機和依-16型飛機組成的機羣護衛,我們將負責對蘇軍大縱隊發動強擊,我們的任務是掩護攻擊機羣,在我這個中隊裡,由於吉拉勇中尉進入前線中隊長訓練班,他留下來的位置由新飛行員波維奇少尉頂替,又是三機編隊!
我們飛臨指定地區,敵軍大縱隊綿延數公里,攻擊機開始俯衝投彈攻擊,敵米格戰鬥機飛來了,他們試圖衝到攻擊機跟前去,於是,空戰當即爆發。
我擺脫了尾隨的敵戰鬥機,做左轉彎帶爬高動作,以便居高臨下打擊那些正在攻擊我們攻擊機的敵戰鬥機,我必須爲我們的攻擊機創造既能投彈又能做好空戰準備的有利條件,可是,瞬息萬變的空中情況,迫使我不得不立即放棄這種念頭。
在我的左側,一架敵米格戰鬥機正盯在波維奇少尉的背後呢,波維奇少尉是新飛行員,他連一點戰鬥經驗還沒有呢,未必能夠擺脫得了敵機的攻擊。
我急忙撲過去援救波維奇少尉,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他在首次戰鬥出動中就被擊落,這種創傷,就象突然遭受粉碎性骨折一樣,是很難癒合得毫無殘痕的。
我一邊接近敵機,一邊在想:爲什麼我的右僚機飛行員波維奇少尉的飛行高度比我的低了呢?啊,原來如此——三機編隊的弱點又暴露出來了!
起先,當我做左轉彎帶爬高動作時,左僚機舍維奇少尉跟定了我,照理說,波維奇少尉也應當跟上我們纔是,可是,這太難了。
如果讓他的飛機放大坡度轉彎,那他的飛機就會失速下跌,墜入螺旋,要是慢慢地轉彎呢,那他就非掉隊不可,這時,波維奇少尉是按照空戰訓練中有時採取的那種辦法去做的——向右轉彎。
當時,我已經打開加速器,我的飛行速度很大,波維奇少尉當即被甩在後頭了,就在這當兒,敵機盯住了他,妄圖佔這唾手可得的大便宜。
我的飛機以極大的速度向前衝去,對盯住波維奇少尉的敵機發動攻擊,炮彈穿透敵機座艙,敵機當即大頭朝下向地面栽去。
我的右僚機飛行員波維奇少尉直到這時纔看見我,才明白過來空中出了什麼事,我沒有工夫牽着他的手領着他走,在我的下方,敵人的米格和依-16正與敵機進行着衆寡懸殊的殊死搏鬥呢,敵機成羣,但卻始終未能拼到一點便宜。
不知爲什麼,波維奇少尉竟向托夫斯克機場方向飛去,我一邊目送着他,一邊尋找盧舍維中尉,可是,怎麼也找不到他,我回身朝着正在圍攻我們攻擊機的敵戰鬥機撲過去。
在返航途中,我回憶着這一次空戰的全部細節,以便弄清在哪一個節骨眼兒上,盧舍維中尉可能遭到攻擊,在第一次左轉彎時,我還看見他了呢,後來,我的注意力完全被盯住波維奇少尉的敵機吸引過去,盧舍維中尉到底是在什麼地方失蹤的呢?
我又丟掉了兩架僚機,又是光棍兒一個人返航!當我飛臨機場上空時,見波維奇少尉的飛機已經停在停機坪上。
落地以後,我把飛機滑行到停機坪,見伊諾大隊長正在同我的右僚機飛行員波維奇少尉談話,我走過去,波維奇少尉正在詳細地述說着他在空中發生的事情,我很不耐煩地聽着,我真想問問他:在我做左轉彎的時候,他爲什麼要向右轉彎離去?
我抓住時機,終於向他提出了這個問題。
“我怕掉隊。”波維奇少尉說的是實話。
“那你爲什麼要做小坡度盤旋轉彎呢?以前,咱們大隊裡就有一個飛行員,他不贊成大坡度盤旋,結果在第一次空戰中就犧牲了。今天,你,也是千鈞一髮呀,太危險了!你的飛機被打壞了沒有?”
“有幾個窟窿。”
“發動機沒出問題嗎?”
“沒有。”
“那就不應該返航。”
波維奇少尉沒有吭聲,大隊長看看他,又看看我。
後來,他問起盧舍維中尉的情況。
“他被擊落了?”
“沒有看見。”
“那他到底出了什麼事呢?”
大隊長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就順着停機坪緩步走去,我和他並排地走着。
“又是一個謎。”我說,“這同索科上尉和憲金中尉失蹤的情形一模一樣,又是石沉大海,杳無音信。”
“關於索科上尉和憲金中尉的情況,已經完全弄清楚了。”大隊長平靜地說。
我不由自主地走到大隊長前頭去,想看清他的神色,大隊長的神態嚴肅,無法猜透他的心境。
“他們怎麼了,大隊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