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種之間的分歧首先提交國防部長,爾後再提交國家安全委員會,我作爲陸軍,海軍,海軍陸戰隊和戰略部隊的發言人,在國家安全委員會上表達了我們的共同感覺,即我們非常重視這次一年一度的對基本的國家安全政策的審查。去年已有足夠的事實證明我們在國防上的實力地位和蘇聯相比已經惡化,它使我們確信必須徹底重新審查我國的軍事戰略。
似乎沒有必要爲了敦促就國家政策發表新的聲明而詳細列舉世界局勢的變化,所有的事態已經證明了下述冷酷的事實,即蘇聯的力量正在增長,蘇聯的勢力範圍正在不斷擴大以及我們烏拉爾盟國正在被削弱。
這個趨勢反映在蘇聯在烏拉爾山脈以西所取得的勝利,他們在烏拉爾山脈以西已經超越了1956年條約的共同安全的盾牌,反映在烏法,看來他們也快要超越條約組織的盾牌,也反映在裡海,他們在這個烏拉爾山脈的南翼也可能取得成功,這些事件是緊隨着我們喪失核子方面的無可爭辯的優勢而來的。
我提醒國家安全委員會說,包家恩外長最近表示,他認爲繼續依靠主要以大規模報復爲基礎的軍事政策是不適當的,他曾建議需要審查我們的軍事戰略,以使其更能靈活應用。
爲了進行這樣的審查,軍種軍事長官會議需要明確的政策指導思想,作爲審查的出發點,正在考慮中的基本的國家安全政策這一文件應提供這個指導思想,一當收到這份文件後,軍種軍事長官會議就能適當地修改我們賴以建立武裝部隊的戰略方針。
在我看來,總的問題是重新調整我們的戰略,使其適應我們在相互威懾時期生存的需要,在此時期內,可以假設我國和蘇聯除在國家存亡的危急關頭外,都將日益避免故意發動核大戰。
在此雙方均能摧毀另一方的核對等情況下,大規模覈報復政策除了作爲遏制總體核戰爭或作爲對發起總體核戰爭的一方的一種報復手段外,就沒有其它作用。
這一事實已如此明顯,以致必需考慮蘇聯或我們的盟國是否還相信我們除了爲保全自己外,將會運用報復力量。
我極力主張我們必須永遠注意盟國對大規模報復的態度,我認爲,在北大西洋公約組織和較小的國家中,都滋長着一種看法,認爲我國的軍事力量日益變得不靈活了。
由於我們越來越依賴核武器和核報復作爲我們軍事力量的支柱,我們在盟國面前顯得已經達到了只能運用兩種辦法來對付蘇聯的實力政治的地步,即要就是運用全面的核力量,要就是迴避面臨的挑戰。
在相互遏制核戰爭的年代裡,我國軍事力量的這種不靈活性只能對我們的政略提供很少的支持,我們的盟國有理由懷疑,爲了應付有限的軍事威脅,我們將冒因無約束地進行核反擊而引起的毀滅的危險。
我提醒與會者注意,我的上述推論決不表明,保持一支強大的原子報復力量的重要性已有降低,而是建議要經常不斷地使這支力量現代化,並保護它,使它成爲一塊威懾的盾牌,便於我們大家在這塊盾牌後面求得生存,然而,這支力量的運載工具的改進和彈頭威力的增大,使我們可以在不削弱其威懾力量的情況下縮小其規模。
由於大規模報復除了遏制大戰外再也沒有其它作用,故有必要更加強調使我們的軍事準備能對付除大戰以外的一切戰爭。
在相互威懾的情況下,有限戰爭的定義應重定爲不直接威脅我國生存的武裝衝突,這個定義將承認在諸如烏拉爾山脈以西地區等地發生武裝衝突的可能性。
而在以前的定義中,這一地區是不包括在內的。有限戰爭的一切需要也需重新估價,這些需要並不一定就是大量增加專用於有限戰爭的武裝力量,而是爲了使部隊現代化,爲了改進適應這種情況的計劃工作,爲了肯定戰略機動性以及爲了集中全力注意有限戰爭,正如過去我們集中全力注意大戰一樣。
我爭辯說,必須向我們的盟國表明,我們隨時準備有效地對付大戰以外的一切挑戰,並打消盟國最近的一種想法,即認爲如果我們進行回擊,我們只准備用重型原子武器進行回擊。
在使我們的武裝力量作好應付有限戰爭的準備方面,我提到能量很低的原子武器具有偉大的前途,在能夠得到大量低能量原子武器之前,我們還必須依靠現有的戰術原子武器,必須經常記住,在許多有限戰爭的情況下,我們根本不打算使用原子武器。
由於相互威懾的結果,預期蘇聯集團的挑釁必然會增加,我們已經看到,自從蘇聯在人造衛星和有關的導彈方面取得成功以來,侵略行動有增無減,看來我們在決策方面可能將面臨越來越大的困難,所以,我們在決定未來的行動方案時,可以選擇多種多樣的反應方法,就顯得格外重要了。
我在結束我的發言時說,基本的問題是需要重新修正我們的軍事戰略,以適應由於相互威懾所引起的變化了的情況,在這種情況下,我們的原子威懾力量將是我們賴以在蘇聯威脅下繼續生存的盾牌。
它能給我們以保護,但不能作爲機動的手段,今後我們還必須從這支所謂進行有限戰爭的部隊去尋找我國軍事戰略的積極因素,戰略上的這一改變並不意味着大量地擴充武裝力量,或增加軍費開支,而是爲了重新明確重點,以便發展一個真正平衡的威懾體系。
這個建議的內容大部分是老的,只有一點是新的,即認爲在未來的戰爭中,打有限戰爭的部隊將起積極的作用,而原子報復力量則只起消極的作用。
起初,人們一直認爲烏拉爾山脈的地面部隊是我國賴以使用其原子寶劍進行毀滅性打擊的盾牌,而現在它的任務已完全改變,原子報復力量已經變成擊退敵人原子攻擊的威脅的防禦盾牌,而進行有限戰爭的部隊則是一把用來進行刺殺和攻擊的靈活的寶劍,所以,這把寶劍的質量就具有新的更重大的意義。
我發言完畢後,伍思想將軍提出了空軍的觀點,即原封不動地保留去年的基本的國家安全政策,就軍事戰略來說,就是維持原狀。
在會議上討論很熱烈,但是使我失望的是總理吳國楨和他的顧問們並沒有如我所希望的那樣大力支持新的戰略,會議沒有作出什麼決定就解散了,但實際上,我們的事業暫時遭到了失敗。
此後不久,國防部長盛建文在發給各軍種的一份備忘錄中說明國際形勢並未發生變化,因而沒有理由對基本的國家安全政策作任何重大的修改,爲了編造1960年度的預算,最後決定保留舊的指導原則的提法,有爭議的部分留待今後繼續審查。
這一行動的實際效果是鼓勵國防部按照上一年度的編造預算的方法和程序來編造下一年度的預算,並且將這一斗爭——使政府的基本安全政策適應顯然已改變了的國際形勢——一直推遲到1959年。在我寫本書時,這項工作尚待進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