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琇氣得面色發白,她早知自從十六叔回京時,京中便有傳言十六叔是來爭奪皇位。可沒想到獻容竟在宮中教習歌舞,還讓人當着司馬熾的面傳唱這些歌詞。她索性扭頭對着司馬熾道:“這是皇后娘娘意下如此,還是二十五叔的主意?”
司馬熾面露尷尬,快速望了羊皇后一眼,口中含糊道:“孤不知公主在說些什麼。”
阿琇誠懇道:“十六叔爲了保京中太平,纔回京來。如今匈奴已反,鮮卑人蠢蠢欲動,這正是國難當頭之際,我們不能互相猜疑,給人可乘之機。”
羊獻容極是不滿道:“公主這是做什麼?我好好請公主看歌舞,何必這樣大動肝火。”
阿琇也不理她,只對着司馬熾道:“二十五叔若信不過成都王,何不與他直面而對,你們親兄弟又有什麼不能明說的?切莫受人挑唆,日後徒是悔恨。”
司馬熾心念一動,若有所思地垂下頭去。
羊獻容見司馬熾不僅不聽自己所言,反被阿琇說動,自是憤恨地起身拂袖而去。
阿琇回到荼菽殿,卻見一個青年男子正在殿外等候。阿琇望着他的背影,遲疑道:“阿鄴……”
那男子轉過身來,卻正是闊別日久的吳王司馬鄴。他瞧見阿琇,微微笑道:“阿姊。”
阿琇瞧着他只穿一件單袍,神色蕭肅,不是當日意氣風發的模樣,心下也有幾分心酸,說道:“你別怪十六叔,他不是不想保你,只是齊王的事……若不按待處理,恐怕不能服衆。”
“我明白成都王的難處,”阿鄴說道,“是我自己不懂事,給他添了這麼多難處。今日我來見阿姊,並不是想找阿姊求情。我是來向阿姊道別的。”
“阿鄴,”阿琇聽他這麼說,心中愈發酸澀,“你要去哪裡?”
阿鄴慢慢說道:“成都王派我去琅琊郡。”
阿琇心中一驚:“如今劉淵已反,琅琊王卻袖手旁觀,他那裡會是什麼好去處?我去找十六叔說說,就讓你留在京中就是了。”
“不用了,阿姊,”阿鄴按住了她的肩,平靜道:“自我背叛成都王,引齊王回京開始,我就該承受這樣的後果。我願意去琅琊王軍中,男兒就當沙場磨鍊,如果在京城苟且偷生,對我而言生不如死。”
阿琇心裡哪裡還忍得住,已是淚如雨下。
阿鄴如今已經比阿琇高了一個頭了,着實是壯實的青年人。他低下頭去,看着姊姊哭泣的樣子,遲疑道:“阿姊,齊王是枉死的。齊王征戰沙場多年,怎會被婦人所傷,那信是雖是劉淵使的離間計不假,但真正要人性命的卻是匕首上餵過的毒藥。而那毒藥就煨在姐姐的那把匕首上了。”
阿琇心念一動,忽然想起那夜卻是曹統開口提醒沒有利刃難以成事,自己纔會拿出那魚腸劍交給李含。
阿鄴瞧着阿琇神情複雜,輕聲道:“齊王死後我去過他府裡,那夜裡刺殺他的董氏瘋瘋癲癲地告訴我,她那匕首隻是淺淺一刀劃破了齊王的皮膚,但齊王卻七竅流血當場斃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