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一凡奸笑着坐在椅子上，甚至還前後的晃動着，就跟騎大馬一樣：“吶吶，事情是這樣的，你有沒有覺得，我最近變了什麼？”
“你去整容了？”喬伊斯蹙着眉頭看着他：“唔，像你這樣對臉有極度追求的人來說，做出這樣的事情我並不感到驚奇。”
“……喬伊斯，我一直認爲我的臉是完美無瑕的，我絕對不會在我的臉上做什麼事情！像我這麼完美的臉，完美的皮膚，完美……”
喬伊斯擡起手，一擺：“你要是再說這麼沒有水分的話，我就走了，說瞎話都不帶臉紅的。”
童一凡撓了撓頭：“人家不知道從哪說起嘛……”
“那，你就等知道了以後，再來找我吧。”喬伊斯站起來就要走：“我還要去參觀他們怎麼折騰冷少呢。”
“……喬伊斯，你能不能再腹黑一些。”童一凡想了想那個場景，就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喬伊斯倒是淡定地點了點頭：“我已經很收斂了，當然可以。”
“……！！”
童一凡坐在那裡，使勁地撓着頭，就好像要把頭皮都揭下來一樣：“哎，哎，怎麼說呢，就好比剛纔，我竟然下不了狠心去解決唐萬明。”
“解決？”顯然由於他的表述不當，喬伊斯認爲成了另外的意思。
他急忙擺手：“不是那個解決，是這個解決，就是……你懂的。”
喬伊斯又打了個哈欠：“嗯，你要是認爲我懂，那麼我就懂好了。”
童一凡也不管他到底是不是真懂，就自顧自的說了起來：“我呢，一直是冷少得力的左右手，這個都是無可非議的吧？”
他說完，期待着喬伊斯讚許地點頭，可是似乎後者並沒有那個心情。
他是得力的助手沒錯，也是得力的惹事精。
童一凡嘆了口氣，接着說道：“可是我現在呢，竟然會對敵人產生惻隱之心，這是不對的啊！你說，唐萬明傷害了冷少，傷害了年年，而我卻因爲看到唐昊軒的眼神，而不想去找唐萬明的麻煩……”
“但是你也知道的，唐萬明做得事情簡直無法饒恕。是你給冷少做得手術，你知道他的傷勢到底多麼嚴重，你也看到年年的樣子了，還有那一箱子錢，即便在我們看來，三億也太多了一些，所以唐萬明必須要得到懲罰。”
“可是，他要是得到懲罰，唐昊軒呢？他能失去他的爹地嗎？他能在他爹地出獄之後還好好的活着嗎？萬一他哪天突然心臟病發，不醒於人世，他會不會想見見他的爹地呢？”
“但是，一旦唐萬明被關了進去，就不是他想見就能見的了。如果我們用我們的處理方法，唐萬明還能活着麼？哎……我都不知道應怎麼辦了。”
童一凡趴在椅子上，說着這些話的時候，一直在看着喬伊斯。
喬伊斯連着打了好幾個哈欠，又找了個更加舒服的姿勢坐在板凳上。
他等了一會兒，發現童一凡沒再說話了，睡眼蓬鬆的問道：“嗯？說完了？”
“我親愛的喬伊斯，你就不
能有點職業操守？你就不能給我指條明路？你說我現在這點女人的心境，還能做特工麼？還能是冷少的左右手麼？”
喬伊斯站起來，打着哈欠，說着：“唔，今天還真是異常的困。”
他走到童一凡身邊的時候，懶洋洋地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說道：“別總是執着於你是冷少左右手的事情，我們都是跟在他身邊的人，我們是他的朋友，也是他的夥伴，當然，我們無疑也受制於他。”
“可是，我並沒有認爲冷少把我們當做棋子，當做下屬，他一直把我們當做是平等的朋友，我知道你一直接受着這樣的洗腦，你是爲了冷少而存在的。但是你也要想一想，你是一個個體，你不是一臺機器。”
“最後，你明明心裡有答案，你知道你應該做什麼，怎麼做，你知道這麼做的重要性，你能做好的。”
他略帶嚴肅的說完這些話，再一次打着哈欠，伸了個懶腰：“唔，我又要進手術室了，過會兒出來的時候，要負責給我按摩。”
“得令！”童一凡笑嘻嘻地說道。
喬伊斯從辦公室走了之後，童一凡的臉立即變得安靜下來，他兩隻手放在椅背上，頭枕在手背上，默默地想了一會兒。
他非常少見的有這樣安靜的表情。
他安靜起來其實是非常帥氣的。
只是他習慣了用笑臉來面對一切。
童一凡就是一個小丑。
即便哭，別人也認爲他是在譁衆取寵，刷存在感。
那麼他就乾脆笑好了。
他的人生，就不允許他哭的。
不知道，能不能有這麼一個人可以看穿他，可以懂他。
童一凡認爲羅伯特是懂的。
他也曾經認爲，年年是懂的。
可是後來才發現，她所謂的懂，只是因爲她拿他當好朋友。
其實她根本就沒有想過真正的懂他，所以他根本就看不懂。
啊……這真是一件複雜的事情。童一凡想着，伸了個懶腰，他覺得自己不能再想下去了，他本來就不應該想這麼多的。
一個優秀的特工，他的想法不應該用在這種地方。童一凡再一次默默地說道。
說完了之後，他都被自己的幽默感到無比自豪。
他站起身來，活動了一下筋骨，再一次走到了唐萬明的病房門口。
不過這次，他沒有了之前的猶豫。
唐萬明三口人還是坐在原來的位置，都沒有說話。
童一凡走到門口，輕輕地咳嗽了一下，以便引起他們的注意。
只是這麼輕輕一個咳嗽，在空曠的病房裡還是引起了很大的回聲，嚇壞了正在發呆的三個人。
就連唐昊軒，也着實的打了一個哆嗦。
童一凡儘量地沒有去看他，直接走到了唐萬明的病牀旁邊，冷冷地問道：“你醒了？”
唐萬明本來看向天花板的眼珠子，轉過來看向了他，沒有任何的表示。
童一凡也收起了往日的笑臉，他不笑的時候，臉部表情沒比
冷皓冽好看多少，都是僵直的，看着一點兒也不和善。
這就是常年拿命做交易的人的慣性。
唐萬明的老婆開始打哆嗦了。
童一凡只是冷冷地撇了她一眼，揚了揚嘴角：“喂喂喂，別一副這樣的臉嘛……又不會把你們怎麼樣。”
“你……你想幹什麼？雖然我老公做得不對，但是我們也是有原因的，還請你……還請你……”唐萬明的老婆跑到病牀邊，想給唐萬明求情。
不過她還是被童一凡的表情，嚇得有些篩糠。
她定了定神，喊道：“唐昊軒可是在這裡看着呢！難道你要讓小孩子看到什麼他們接受不了的東西麼！”
“哈哈……哈哈……竟然拿小孩子當擋箭牌，你們這些大人做得也真夠可以的。喂喂喂，這位小姐，從剛纔開始，你就那麼緊張做什麼？我看起來，就那麼像壞人麼？”童一凡的臉變得陰森森的，看起來格外的駭人。
他兩隻手都插在褲子的口袋裡，看起來陽光又冰冷。
唐昊軒也站起來，跑到他的身邊，拽着他的袖口，輕聲喊道：“大叔……”
“怎麼？你跑過來，是想怎樣？替你爹媽媽咪求情？還是他們教你這麼做的？”童一凡在說這些話的時候，他的手在褲子口袋裡緊緊地握着。
他也不想說出這樣的話來，他一直盼望着唐昊軒不會站出來，他不用面對那孩子純潔的眼神。
不過現在看來，似乎是不太可能了。
唐昊軒聽童一凡這麼說，驚訝了一下，睜了睜眼睛，隨即還是黯淡了下去，站在那裡沒再說話了。
唐萬明的老婆趕緊過來，把他拽到了一旁，緊緊摟在懷裡。
唐萬明躺在病牀上，乜眼看着童一凡：“夠了，事情是我一個人做的，不要找他們的麻煩。”
他的喉嚨很是乾啞，聲音帶着嘶啞，聽起來就像老巫婆。
童一凡乾笑一聲：“什麼？你自己做的？不要找他們的麻煩？你知不知道，一個人在這個世界上，不可能是一個個體。你爲了唐昊軒來做這樣的事情，本來就已經害了他，你們一直在說，不要給小孩子看什麼陰暗的東西，可是你們做出來的是什麼？”
他有些激動了，他本來不想說這些的，他就想幹乾淨淨，漂漂亮亮的把這件事情解決完畢。
唐萬明的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就好像看淡了一切一樣：“我做錯的，我一個人來承擔。”
“當然由你一個人來承擔，但是你有沒有想過，沒有了你，他們母女怎麼生活？難道你從一開始就認爲，你的這次行動可以成功麼？你也太沒有經驗了！還是說……”童一凡有些懷疑他真正的目的了。
唐萬明揚了揚嘴角，但是一點兒都沒有看出他是在笑：“沒有什麼還是不還是的，我做得一切都是爲了唐昊軒。”
“爲了唐昊軒？你根本就不配說這樣的話！爲了他？如果你真的爲了這件事情鋃鐺入獄，他就開心了嗎？你真的得到了那些錢，他又開心了嗎？！”童一凡的拳頭已經有些躍躍欲試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