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館糟糕的環境看得安聆音不忍直視,她擰着眉頭,不停地吸着鼻子,胸中那股心痛的感覺一下翻騰起來。
傅容笙察覺到她的異樣,大手繞過她的脖頸,揉搓着她的肩頭,“好了,我們往前走吧。”
安聆音紙巾覆蓋在鼻子周圍,啜泣的聲音在雜亂狹窄的走廊處響起。
聽得傅容笙心中抽痛。
兩人走上樓梯,到了二樓,樓道里掛着花花綠綠的廉價衣服,汗液的腥臭味和剛洗過散發洗衣粉香氣混合在一起,味道難聞得如蠅逐臭。
傅容笙皺着眉頭,微微別過臉擋住自己難受的表情。
兩人踩着水漬,走到最裡面右邊的那間屋子。
屋子的門是虛掩的,還能聽見裡面老式的水壺煮着沸騰的水發出的尖銳聲音。
女孩坐在屋子的木牀上,玩着手中的破舊得發黃的娃娃,聽見門外的動靜,警覺地擡頭。
她的視線與門外的安聆音相撞,眼神空洞,似乎是不歡迎一樣,死死地盯着她。
“媽媽,有人來了。”
屋內的婦女晾好衣物,穿着一件白色的發黃的背心走出來,肚子上的贅肉清晰可見。
“誒,安小姐,你來了啊。”
一臉殷勤的上前迎接,特意拉開門側過身子示意兩人進屋。
安聆音走到小女孩面前,不知怎麼,她總覺得對女孩沒有那種強烈的失而復得的情感,甚至她總覺得女孩的眼神總是帶着敵意一樣,讓她感覺很古怪。
她心中只有一種很複雜的情感,她說不出來,只是一種道德上的本能,對她流落在外的女兒最基本的心疼。
但從沒有傅臻給過她的那種,有着血緣紐帶的那種強烈情感。
“你,叫什麼名字?”
安聆音彎下腰,雙手杵在膝蓋上,努力地將高度調到和她持平,語調和善地問她。
女孩遲遲不張口,依舊看着她的眼睛不說話。
氣氛極其的尷尬,傅容笙雙手環胸看着女孩,不悅地蹙眉。
婦女見氣氛的不對,急忙開口,“安小姐,你叫她小小就好了。”
安聆音直起身,擡眼看着婦女,隨後視線又落到女孩子的身上,“好。”
她向婦女示意一個眼神,小步踱到她身邊,用着孩子聽不到的聲音湊到婦女耳邊,“大姐,方便進一步說話嗎?”
婦女聞言,粗壯的手臂牽着安聆音細白的柔荑,將她帶到屋內的一間堆滿雜物的陽臺,陽臺上的大白颳得極其不平整,甚至還有牆皮噼裡啪啦地往下墜。
“安小姐,你是找到小小的親生父母了嗎?”,婦女眼中的喜悅難以掩飾,說話時聲音都有些激動地破音。
事情如此巧合,安聆音怎麼也沒想到,更何況她與小小的關係還有些微妙,就更不知道怎麼說了。
她面露難色,貝齒咬住下脣,艱難地開口,“嗯...我想,孩子的父母可能和我們有關係。”
安聆音並沒有直接將自己有可能是親生父母的事實直接表露出來,而是換一種方式隱晦的坦明。
同婦女大致交談幾句,安聆音便以帶着孩子先適應適應環境的理由帶走了小小。
女人的話中得知,那個男人依舊會發短信恐嚇她,導致她一直沒有辦法在外找工作,傅容笙臨走時也特意吩咐下手塞給男人一張卡,並且警告他不要再來騷擾大姐。
男人收款很快,心滿意足地一口答應了,後面便將女人安排到旗下的商場做導購。
錢比別人多個幾百,乾的活也比別人輕巧。
傅容笙對小小說不出任何感覺,只是沉默不語,路上開車的時候,車內的氛圍尷尬地如同一潭死水。
他狹長的眼睛緊眯,透過後視鏡看着後面的小小那張和兩人幾乎絲毫不擦邊的臉,他眸子一沉,寒芒迸射頓時拉上警戒線。
而一旁的安聆音表情更是複雜,她手肘支撐在車窗上,一路上一直皺着眉頭,沉默不語。
回到家裡,剛開門,便看見傅臻這個小開心果蹦蹦跳跳地跑出來。
“爸爸媽媽,你們終於回來啦!”
“爸爸你那天買的那個輪船的模型,我有個零件還不太會按,等下你幫幫我吧!”
傅臻一下子撲到傅容笙懷中,傅容笙一把將他抱起舉過頭頂。
一直壓抑的氣氛,直到看到傅臻這張 小臉兩人才見舒展,安聆音在一旁看着父子倆親熱,笑顏逐開。
“誒,媽媽這是誰啊?”
傅臻注意到安聆音邊這個瘦小枯乾,皮膚黃黑的小姑娘,好奇地問道。
“額,小臻,這個是你的龍鳳胎妹妹,她叫小小。”,安聆音雙手捏着小小的肩膀,將她帶到兩人面前,簡單地做着介紹。
要是說單純地帶個同事家的小朋友來玩,傅臻還算認同,但說她是他的同胞胎,傅臻驚得下巴都要掉地上了。
且先不說她和媽媽的眉眼沒有一點相似的地方,就連他最基本的那點親切感都沒有。
“啊,這個...”,傅臻尷尬地撓了撓小腦瓜兒。
一場算得上的親人見面會就這麼尷尬地結束了。
晚上的時候,安聆音和傅容笙出門去商場準備給小小置備點兒生活用品,就將兩人單獨留在家裡。
“小傅臻,你在家要聽話啊,不許偷偷欺負妹妹。”
臨走時,安聆音瞪着眼睛警告他,傅臻當然纔不在乎她的恐嚇,眼神斜視着小小,不屑地冷笑。
客廳裡頓時安靜地只剩下電視裡播放的紀錄片的聲音。
小小見兩人走後,直接拿過遙控器播放動畫片,很自然地從茶几旁的收納櫃裡拿出零食吃起來,絲毫沒有剛來時的拘謹。
傅臻看着她的舉動,心生布滿,他雙手叉腰,嘟着小嘴,“喂,你隨便播臺,你有問過我的同意嗎?”
“還有那個零食,是媽媽給果果準備的,你有問過別人就動嗎?”
小小鄙夷的看着他,嗤笑一聲,聲音尖銳難聽,“不就是個破零食嗎,你們家這麼有錢差這點兒?
小小打量着一圈周圍,依舊面不改色地吃着,吃東西時發出的聲音讓傅臻聽得心生厭惡,一點沒有基本的禮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