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飛機。
宛城的天氣直降了好幾度,江雁聲裹緊身上黑色大衣從機場出口走出來,一手拉着行李箱,雙腿細長又繃的很直,踩着高跟鞋很快就上車了。
她回來,南潯說叫了私家車來接。
車內溫度暖和許多卻沒開燈,外面天色也昏暗一片,江雁聲清麗的小臉被圍巾當了一大半,上車後就沒拿下來,也不願意司機看到自己是誰,便沒叫把燈光打開。
她輕柔的聲音壓低,說道:“去凰庭酒店。”
片刻後,司機沉默中啓動,車子緩緩行駛出漆黑的夜,春節時,宛城車子依舊不少,馬路上的積雪被清理的乾淨,兩側,都是點亮着路燈。
江雁聲白皙的指尖握着手機,微微側臉,平靜看向窗外夜景。
春節氣氛很濃郁,在華燈初上後,高樓大廈和一些建築物都亮着璀璨的燈光,夜晚,每個人都下班回家團圓在一起,很少又在外面孤身一個人的。
江雁聲沒回來還好,被這樣的氣氛渲染下,內心就會有種極爲空虛不安的感覺,她想回家,卻又茫然不知回哪裡。
霍家的氣氛,會讓她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壓抑感,每秒鐘都是緊繃着神經的,哪怕能逃出來一天是一天。
而江家,又沒了父親,就更沒她的地位了。
江雁聲脣角微翹的弧度有些苦澀,似乎,讓她感到溫暖的回憶,就是畢業那兩年,跟南潯創業時了。
兩個年紀輕輕的女孩有家卻更勝無家,大過年,給彼此做個伴,弄一鍋火鍋吃,喝的爛醉睡到天明,這個年就算這樣過去了。
而如今南潯也結婚了,她此刻應該在周宗儒家裡。
江雁聲低下頭,眸光靜靜看着手心的手機,到宛城,就直接關機,也不知道到底在逃避什麼,幾天不跟霍修默聯繫,竟然會覺得所有的壓力瞬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她輕柔的眉眼不再是微微蹙着,只要不去想,就不會想他。
江雁聲開機了又關機,這樣反覆按了許久,直到外面,車子停在了市中心一處很繁華熱鬧的商業區,酒店就在眼前,等停穩後……
江雁聲從大衣口袋拿出錢,頭也沒擡,紅脣輕啓:“車費多少?”
下一刻。
封閉的的車內很靜,昏暗的氣氛瞬間隨着燈光大亮,而變得清晰一片。
江雁聲擡頭,眼眸茫然地跟後視鏡的一雙深暗的眸子對視上。
短暫的幾秒鐘不到,明顯,她聽見了自己微微急促呼吸聲。
而且,耳畔,傳來了男人低沉又熟悉的男音,直攻心房:“你能給多少?”
江雁聲要不是僵住了身子,早就推門跑下去了。
她是有這個衝動的,又硬生生給頓住了,因爲,沒人比她自己清楚,要敢跑,就等着被收拾一頓了。
所以,儘管一張清麗的小臉都被嚇白,還故作鎮定道:“怎麼是你?”
車前,那個在燈光的照映下,英俊深刻五官完美呈現在眼前的還能是誰,只見,霍修默直接把車門給鎖了,側身,深沉的眸光直直朝被嚇得不輕的女人望來。
他緋色的薄脣輕扯,嗓音不冷不淡:“是我不好?”
江雁聲咬脣,被他揭穿了心思一般,當然不好了,她還想在酒店安靜的睡一覺在回霍家,結果出了機場,就懵懂的被霍修默接走了。
面對英俊男人極具壓迫的眼神,她不敢說不好,喃喃自語:“不會啊,開心死了呢。”
江雁聲的臉上,就差沒寫上口是心非四個字。
霍修默淡漠掃了一眼,沒打算放過她:“回來怎麼不說一聲?”
“我不說你也知道啊。”江雁聲臉上燙的很,眼角的餘光偷偷地,朝外面看了看。
好死不活,車停在酒店門口。
要是霍修默問起來,她根本沒有解釋的理由?
回宛城不回家,來酒店住。
一樁樁罪加起來,都夠他判她死刑了。
江雁聲心虛的厲害,可是,也就幾秒鐘的功夫又像個沒事人一樣,他不挑破,她也裝糊塗。
兩人靜靜在車內坐着,最後,江雁聲受不了這樣壓抑的氣氛,咬脣,小聲說:“你把鎖解開,我要下車了。”
霍修默深眸危險一眯,面上不動聲色,盯着莫名的跑到鷺城去,冷暴力了幾天的女人。
江雁聲始終低着頭,不跟他對視。
過了半響,聽見了解鎖的細微聲音。
她猶豫片刻,伸出白皙的手將車門推開,站在外面很冷,一頭烏黑的青絲都被吹亂,雙眸睜着看坐在裡面的男人。
霍修默沒下車,他穿着正式的黑色西裝,襯衫很白又繫着整潔的領帶,看上去沉冷又禁慾感十足,單手放在方向盤上,袖釦精緻,露出左手腕上的昂貴名錶,幾天不見,他側臉的輪廓棱角分明,勾勒出的每一筆,都帶着冷硬感。
江雁聲看他沒下車的意思,咬脣將行李箱拿下來。
霍修默的心思,她猜不透。
跑到機場送她來酒店,似乎,也沒阻止她去住的意思,就連質問都是無關痛癢問幾句。
江雁聲在猶豫,要不要叫他下車,一起在酒店住。
又莫名的,不想。
獨處時,她不知道該用什麼心情面對霍修默了。
從鷺城回來,那種逃避的心思沒有消散,反而更重幾分,一想到霍家,江雁聲就想找個安靜的地方待着,連霍修默都不想見。
她抿了紅脣,沒說出口。
正當拉着行李箱轉身,高跟鞋還沒邁出,身後,便傳來了霍修默的嗓音:“上車,我送你去都景苑。”
那語氣,接近命令,不容人拒絕。
江雁聲回頭,有些意外。
透過車窗,霍修默英俊的臉龐神色深暗,或許是燈光照樣下,有陰影的緣故,看着幾分高深莫測又幾分冷沉的氣質。
江雁聲堪堪將眼睫毛掩下,不敢與他對視。
因爲……
霍修默眼裡,似乎有她不敢去觸及的東西。
從酒店上車,又一路開往都景苑,到了後,也深夜快凌晨了,江雁聲回到住了近一年的地方,心中茫然又無望的情緒瞬間就安定了。
她感覺,這裡才能讓自己的靈魂有安全感。
江雁聲放下行李箱,轉身想要說話,卻發現霍修默站在玄關處,根本就沒有進來的意思。
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