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男子的撲克臉有了一絲動容,看着文郡涵的背影,心底莫名生出一絲恐懼感,瞳孔微斂着,心裡掙扎着。
空氣那麼的安靜,明媚的陽光穿過落地窗照耀在房間裡,卻融化不了一室的凝重。
半響沒聽見動靜,文郡涵轉身,挺拔的身體依靠在牆上,雙手環抱着胸,冷眸深鎖在男子身上,輕啓脣角:“就算你不說,我也知道是誰派你來的。”話峰突然一轉,殺了男子一個措手不及。
男子打量着文郡涵,繼而開口:“既然你已經知道是誰,又何必和我廢那麼多話。”他是想試探嗎?別做夢了,他是不會上當的。
文郡涵脣角輕扯出一抹淺淺的弧度,富有彈性的嗓音直接了當的說着:“那個幕後黑手,是文遠濤對不對。”幽幽的冷眸深鎖在男子臉上,試圖從男子的表情裡發現事情的真相。
男子一怔,而後迅速反應過來,無所謂的說道:“文總裁想說是誰,就是誰。”淡然的話語裡,流露出一絲不安與緊張。
男子以爲自己已經掩飾的很好,卻不知他細微的表情已經出賣了自己,已經得到答案的文郡涵站直身體:“林峰,這個人交給你來處理,最好,能給幕後黑手一個教訓。”就算是他的父親,他也絕對不能容忍他傷害蕭依然半分。
音落,文郡涵轉身離開了公寓。
看着文郡涵離去的背影,男子心裡突然有種半隻腳踏進棺材的感覺,卻又無法反抗。
剛上車,文郡涵的電話就響了,戴上藍牙耳朵,接通電話,啓動引擎,油門一踩消失在公寓樓下。
“郡彥,怎麼了?”一隻手輕搭在方向盤上,手指微微玩去,骨節分明的手指分外精緻,修長。
“哥,不好了,然然她……”
文郡彥的話還沒說話,就被文郡涵疾聲打斷:“蕭依然她怎麼了?”心莫名一緊,油門踩到底,邁巴赫在長長的道路上呼嘯而過。
二十分鐘車程,文郡涵用不到十分鐘的時候就到了文氏財閥,大步流星的走進去,乘坐直達電梯直奔頂樓而去。
推開辦公室的門,就見蕭依然一身狼狽的坐在沙發上,劉晨芳正在替她清理身上污漬,文郡彥心疼的站在一旁安慰着。
快步走過去,看到蕭依然的樣子,深邃的眼底閃過一抹複雜之色,沉聲問道:“究竟怎麼回事?蕭依然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言語間,帶着一絲憤怒的火焰。
“不知道孟金靈父母從哪裡得知她女兒的事與然然有關,然然一出公司大樓,那些人就出現了,然後就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了。”解釋着,琥珀色的眼睛一直看着蕭依然。
蕭依然站起來,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低着頭:“對不起郡涵。”明明郡涵就叮囑過她不要到處亂跑,她偏偏不聽,活該會遇到這種事。
見蕭依然狼狽又楚楚可憐的樣子,他那裡狠得下心責備她,冷聲道:“郡彥,你去告訴楊河,這件事必須嚴肅處理,還有門口那兩個保安,一併開除掉。”
“劉秘書,今天下午的會議和行程全部取消,有什麼情況與封路青商量着處理。”吩咐完,不等他們反應,拉着蕭依然離開了。
事情發生的太快,蕭依然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等她回過神來時,步伐踉蹌的緊跟在文郡涵身後,然後走進電梯。
“郡涵,這是要去哪裡?”偏頭仰望着文郡涵,腳步下意識的移動兩步,拉開與文郡涵之間的距離。
她身上這麼髒,而且氣味很難聞,窘的她恨不得找個洞找進去算了。
文郡涵脫下自己的外套,什麼都沒說,直接披在了蕭依然身上,輕柔的動作裡是憐惜與心疼:“蕭依然,爲什麼你就不能好好保護你自己。”爲什麼,就不能讓他省心一些。
“對不起郡涵,我沒想到會遇到這種事。”自責又懊惱着,頭深深的低着,就像做錯事的小學生一樣。
她只是想替他買份午餐而已,沒想到一出公司大門就遇到幾個陌生人就衝上來將她圍住,對她辱罵着。
這些人的身份不用想她也知道是誰,考慮到他們剛剛失去親人,她不想與他們計較太多,沒想到他們越來越過份,追着她一路,還拿雞蛋扔她。
叔可忍,嬸不可忍。
她推開攔住去路的人忍不住吼道:“夠了,你們有完沒完,再放肆的話我就控告你們蓄意傷人,還有,你女兒的死和我沒有任何關係,是她想要殺我。”她都沒去追責他們,這些人居然在她面前囂張起來。
“你這個小賤人,我們金靈那麼善良,怎麼可能會傷害你,你少在這裡誹謗我們金靈。今天,我一定要替我女兒報仇。”說話的應該是孟金靈的母親,她情緒很激動,泛紅的雙眼裡含滿了痛苦與難過。
最後事情變得一發而不可收拾,幸好文郡彥及時出現,要不然,真不知道事情會變成什麼樣。
解釋着,將身上的外套取下來遞還給文郡涵,卻被文郡涵阻止:“你是我文郡涵的秘書,那麼狼狽的出現在別人面前,是還想繼續我的臉嗎?”明明想要說的話不是這些,說出口的話卻總是那麼的傷人。
蕭依然好想反駁,反正臉都已經丟盡了,又何必再那麼麻煩。而後想想還是算了,這個時候還是乖乖聽話,不要讓郡涵生氣的好。
隨着‘叮’的一聲,電梯門打開,文郡涵筆直的大長腿邁開,步伐優雅的走出電梯。
蕭依然深呼吸一口氣,在過往路人的矚目禮中,低着頭快步而走,然後消失在門口。
車面前,見蕭依然遲遲不上車,悶熱的空氣裡響起一個冰冷的聲音:“蕭依然,你還杵在那裡幹什麼?”眉頭緊皺,話語是不耐的。
“……”
僅僅是一個眼神,文郡涵便知道蕭依然心裡的顧慮是什麼,他突然下車,將死活不願意上車的蕭依然強行塞進車裡,然後上車離開。
車上
蕭依然的目光時不時看向文郡涵,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表情糾結又矛盾。
“有什麼就說。”察覺到蕭依然的異常,富有磁性的聲音淡然的說道。
扭頭,清澈的眸子看着文郡涵,深呼吸一口氣:“郡涵,我聽說她們三個收到了律師信。”而且還是以她的名義寄出去的,這簡直……讓她有些反應不過來。
本來她想找機會懲罰那三個將她扔下水的女人,沒想到郡涵比她出手還快。
“然後呢!”漫不經心的話語,波瀾不驚的神色裡,捕捉不到一絲異樣的情緒。
文郡涵的無所謂讓蕭依然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麼反應,眉宇間流露出一抹淺淺的悲傷,難道,又是她在自作多情了嗎?
兩人突然沉默下來,氛圍變得有些壓抑,蕭依然目光看着車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狹小的空間裡,瀰漫着濃濃的刺鼻的氣息,蕭依然打開車窗,試圖吹散那股難聞的氣味,卻不想文郡涵將車窗給關上。她扭頭,驚詫的看着文郡涵,難道他真的不介意嗎?
觀察着文郡涵的表情,那張冷若冰霜的俊臉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這樣的結果讓蕭依然很是震驚。要知道,以往車子裡有一點異味,他都會勒令她將車子裡裡外外洗個遍,可現在居然……
正當蕭依然發杵的時候,文郡涵的聲音響起:“我先送你回家,你好好待在家裡不要到處跑,晚點兒我會去接你。”
“好。”低首晗眉,輕聲應着。
車子停在別墅樓下,蕭依然下車之後,文郡涵直接開車離開。
看着文郡涵的車消失在天際,蕭依然才轉身走進別墅,她美美的泡了個澡,然後將衣服洗乾淨,便收拾起屋子來。
此時的文郡涵開着車直接回到文家老宅,剛進門就聽見屋內傳出文遠濤大發雷庭的斥責聲,他不動聲色的走進去,無視着文遠濤的存在,轉身上樓。
文郡涵想把文遠濤當透明人,並不代表文遠濤會將他當透明人。
“文郡涵,你給我站住。”勃然大怒的聲音,眉宇間的憤怒幾乎要掀翻了天。
厲音一落,文遠濤已經衝到了文郡涵面前,狠厲的眼神,猩紅的眼眸一片嗜血的殺機。
“你有事。”與文遠濤的憤怒比起來,文郡涵顯得從容又淡定。
文遠濤會發這麼大的火他比誰都清楚是爲什麼,是他太不安份,又怎能怪他殘忍。
“文郡涵,你眼裡到底有沒有我這個父親,你是不是想看着我死在你面前。”憤恨着,語氣卻是無可奈何的。
“然後呢!”他反問着,輕描淡寫的話語,卻將文遠濤逼入絕境。
“……”
文遠濤被氣得都不知道該如何反駁文郡涵的話了,只能怒瞪着他,拳頭握緊又鬆開。
“文遠濤,我之前就說過,如果你敢動蕭依然一根汗毛的話,就算你是我父親,我也不會手軟的。”幽幽的話語,好似從地獄深處傳來般可怕。
如果文遠濤不是他的父親,他絕對不會輕饒他的。
音落,文郡涵邁開腳步上了樓,不一會兒,手裡拿着個東西又匆匆下樓。
看着文郡涵越來越遠的背影,文遠濤覺得他與文郡涵之間的父子之情也越來越遠,這根本就不是他想要的結果。
文郡涵回到家的時候,蕭依然已經將家裡打掃的乾乾淨淨了,家裡來了兩個貴客,蕭依然正在招待他們。
一進門,文郡涵就聽進客廳裡傳來的歡聲笑語,笑聲如此熟悉,他怎會不知道是誰。聽着那悅耳的笑聲,陰鬱的臉龐瞬間撥雲見日,柔和了幾分。
文郡涵一出現,笑聲立刻停止,蕭依然扭頭一看,條件反射的站起來:“郡涵,你回來了。”一手拉着一個孩子,緊張的心忐忑難安着。
思涵和念涵來這裡找她,郡涵會生氣嗎?
看着文郡涵,兩個小傢伙下意識的站在蕭依然面前,虎視眈眈的盯着他:“你這個大壞蛋,你又想欺負我媽咪,是不是?”銅鈴般大小的眼睛裡一片厭惡之色。
蕭依然嚇得趕緊捂住念涵的嘴,解釋着:“郡涵,念涵他還是小孩子,你不要和他計較,我現在就把他們送走。”音落,拉着兩個孩子就準備往外走。
念涵緊緊拽住蕭依然的手:“媽咪,我不要走,你說過今晚會做好吃的給我們吃,你不能食言。”撒嬌着,委屈的表情讓惹人疼惜。
蕭依然蹲下,輕輕的撫摸着念涵的臉,溫聲細語着:“念涵聽話,媽咪下次再做給你吃,好不好。”安慰着,眼底是深深的自責與愧疚。
“我不要,我現在就要吃!”將蕭依然緊緊抱住,傷心的眼淚快要奪眶而出,然後在蕭依然耳邊繼續說道:“媽咪,你是不是因爲這個大壞蛋,所以連我們都不要了。”推開蕭依然,認真的問道,眼淚瞬間流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