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齊推門的力道很輕,多少也失了勇氣,頭低垂着,像個做錯事的孩子,連眼神都不敢看向病牀上的洋沫。
婷婷沒有給他好臉看,轉過身去忙了,甚至都沒有搭理他,更別說是一個笑臉了。
洋沫頓頓的看着門口的他,他一半的臉掩蓋在黑暗的陰影下,看不到臉上的表情,“對。。。不。。起。”他的目光猛然落在了她的臉上,四目相對時,她看到他眼底處彷彿含着一層水霧,淡淡的看不真切。
面對她,現在的姚齊顯得有些詞窮。
病牀邊,她的手邊,半透明的塑料管內,鮮紅的液體正在有規律的,打着節奏,緩緩的滴入她的體內,這是目前他唯一能爲她做的事了吧。
偏頭看了一下,他的眼眸處顯露着一絲的欣慰。
“剛剛來檢查了,孩子一切正常,他沒事,我就沒事。”洋沫望着姚齊,語氣有些淡淡的。
“我,,不知道,你一個人承受了那麼多,或許,,,你應該告訴我的。”姚齊這句話彷彿是從齒縫裡蹦出來的,不知道爲什麼,聽婷婷和他說過洋沫的事後,愧疚的心態讓他此刻說話都不伶俐了。
洋沫表情微動了動,眼角浮起輕微的笑意,像是被烏雲遮過,還殘留看到的那點點慘淡的星空。
她眸光堅定,搖了搖頭。
“經歷了這麼多,聽到你這樣說,我已經知道,你不在是當初的你了,或許,是我們遇到的時候不對,在你真風華得意的時候。所有的事情,你都不放在眼裡,當然包括愛情,我卻拼命的撲向你,其實我早就應該想到會是這樣的結局,換做現在的我的話,就不會看上當時的你了,什麼也不怪,只怪年輕不經事吧!”
她的話顯得很老成,語氣彷彿是一個長者對小輩的教導。只有那暗沉的眸光帶出曾經的失落,受傷。
“沫兒,我好久沒有這麼叫你了!”姚齊說這句話的時候。眼裡滿含情意。
洋沫偏轉過頭去,顯然不想再回憶當初的事情,那些記憶太過沉重,想一次痛一次,連呼吸都會刺疼。
“還能回到從前嗎?給我個機會。沫兒!‘姚齊的語氣中帶着懇求,語氣低沉,壓抑的很厲害。
洋沫看着站在自己面前不遠處的他,還是依舊的面容,只是自己有多久沒有好好的端詳過它了,似乎更加的削瘦。刀疤更明顯了,少了戲虐的樣子,多了沉穩和冷靜。
郝峰推門走了進來。手裡帶着一束開的正歡的百合,清幽的香味隨着他的話語在有病房裡飄散。
‘沫兒,路過看這花開的正豔,就帶了一束過來‘他歡快的語調讓屋裡壓抑的空氣被替換了些許。
‘開的真好,幫我插起來吧‘洋沫側頭看着他。淡然的笑意像是此刻郝峰手裡的花。
姚齊偏過頭,用眼角的餘光看了一眼。眼神莫名的複雜起來,許久,邊轉身向門外走去,邊說道‘我知道了。‘
這一次,他沒有回頭,或許已經沒有勇氣,亦或是知道一切都無法挽回,只有微閉的眼眸突然間在燈光下閃出耀眼的一點。
砰的一聲,將兩人隔絕在兩個世界。
郝峰迴頭看病牀上的洋沫時,她的頭偏向了窗外,婷婷走過去,沒有說話,坐在牀邊,將洋沫輕輕的攬過,讓自己的肩頭給她少許的溫暖。
因爲她清楚的看到洋沫偏轉頭後,眼角處滑落的溫潤的液體。
‘郝峰,可以麻煩你打杯水過來嗎,我看她嘴乾的厲害。‘婷婷對着郝峰說道。
他點了點頭,再看看洋沫,會意的走了出去。
‘婷婷,我的心好痛好痛!好難受‘洋沫頭垂在他的肩上,淚終於抑制不住,像斷了線的珠子滴滴的滑落。
現在這是她唯一可以藉助撫慰傷口的肩膀了。
‘我知道,我知道,撫一撫胸口就不疼了,撫一撫,撫一撫就不疼了‘婷婷也差點忍不住落淚,是爲洋沫,儘管被傷很痛,儘管失望流淚,在聽到他真正知道無望,眼神中透出的放手的時候,她才明白,所有的痛都沒有此刻的痛更加的重,入心刺肺,連呼吸都是痛的。
洋沫不住的抽噎,無法平復自己此刻的心境,過往的那些事情又蠻橫的侵佔了她的思緒,快速的在腦海裡閃過,每一副上都是她燦爛的笑意,原本以爲一切早已被自己淡忘,原來全部藏在心中,這些回憶就像是被菸頭燙下的疤,永久的留存。
她的腦海中始終殘留着姚齊對她的好,她的心可以爲了他,過濾掉所有曾經受過的傷。
‘婷婷,一切都回不去了,回不去了‘洋沫不顧形象的嚎啕大哭,手緊緊的抓着婷婷的衣服,哭聲中夾雜着傷痛,那痛讓她的呼吸困難。
‘你還有寶寶!不要哭了,你在哭,我就該叫醫生了。別哭了,我知道,我知道你苦!這或許就是命!‘婷婷緊緊的抱着洋沫說道,她希望自己的話可以讓洋沫振作起來。
屋內婷婷和洋沫抱頭痛哭,似乎要將所有的眼淚流乾。屋外,郝峰頭靠在冰冷的牆上,沉沉的闔上了眼眸。
姚齊走出了醫院大門,手指在眼邊拂過一下,沉沉的吐了口氣,向着自己的車邊走去,兜裡的手機鈴音響了起來。
緩緩的放在耳邊,‘什麼事,沒有讓我感興趣的就別打電話來。‘冰冷的語氣比入冬的寒風還要冷上幾分,王睿不覺的感覺到背脊一陣陰風颳過,很明顯能從姚齊的語氣聽到,他心情的天空是陰沉的,隨時會落一場雨。
王睿吞吞口水,腦中高速的旋轉,想着怎樣組織語言,纔會讓姚總想聽,現在自己的處境就像是同一頭隨時可能發怒的獅子在說話。
‘姚總, 具體的開盤時間已經擬定好了,放到您的辦公桌上了,前期的廣告做的很好,很多商家都蠢蠢欲動了,我簡單的做了一個調查,市場很好,最近來問的人也很多,一開盤,肯定會被搶瘋的。‘王睿語氣中能聽到抑不住的興奮,畢竟整個宣傳都是他在一手抓,來到它就是沉甸甸的幸福感。
姚齊臉上並沒有多大的表情,不知道這是他遇見的事,還是對現在的他來說,這些已經不重要了。
‘開盤遲一點!還有什麼事情嗎?‘這似乎並沒有讓他的心情恢復多少。
王睿抿抿脣,顯然沒想到姚齊聽到這個消息會是這種反應,有點懵,眼看着對面有掛電話的意思,突然想起一個新聞。
‘今早,安氏宣佈破產,安氏總裁外逃,安氏門前有民衆鬧事,警察到了才平息。‘
‘安龍山外逃?‘姚齊的眉頭一皺,說了一聲知道了便掛斷了電話。
聽到隔壁開門的聲音,城言忙向着窗邊走去,果然不久看到了司嫣頹然的背影,有着揮不去的愁緒,看的他心疼。
遠遠的跟着她,看着她站在公交車站前呆滯的面容,那如水的眸此刻也沒了生機。
看着她坐上了公交,坐在窗邊,窗上印着她的心情,眼神盯看着一處,一動不動。
城言打了一輛出租車,跟着,隔着墨色的玻璃看着撇向窗邊她憂鬱的面容,偶爾低頭看看手裡,表情顯的很猶豫。
‘言,告訴我她在哪‘城言手機響起的那一瞬,他毫不猶豫的接起,耳邊傳來冷顏少急躁的聲音。
‘她發高燒的時候你在哪?爲什麼你不過來。‘城言聽到他這樣的口氣,越發的生氣,這語氣明明就是在乎,爲什麼還要丟下她一個人。
‘那件事是我不對,言,告訴我,她在哪?我會和她解釋!額?‘冷顏少說道。
‘愛她就別傷害她!平西路,去浦東的公交車上!顏少,別在讓我失望!她的心你比我明白!‘城言說話的時候,眼神始終看着公交車上的她。
夜叉的手指按着按鍵,整個偌大的電視裡全部只有許寧的身影,在暗紅的燈光下,那臉龐更加的迷人。
躺在酒紅色的大牀上,手邊端着一杯82年的紅酒,眼神裡透着平時少有的光芒,在這個自己的真正的區域裡,他透露着自己柔情的一面,他恨不得將她變成生命中的一部分。
他的房門是高度隔音的。
小白站在門外,拿起手機,打了個電話給夜叉。
‘老大,我可以進來嗎?‘小白語氣透着詢問。
‘進來吧!‘夜叉說罷,放下了手機,擡頭看到小白已經拉開門站在了門邊。
‘老大,許小姐來了!‘小白望着他,‘要不要叫她進來!‘
‘她來了?‘夜叉顯得很興奮,眼底一片星光閃爍。
‘老大,人們說戀愛中的男女智商爲零,這話一點不假!‘小白淺淺的笑了一下,看着他。
‘小白,我真的愛上她了嗎?可是她的眼裡始終沒有我,我夜叉從來沒這麼失敗過,這輩子我什麼都有了,卻俘獲不了一個女人的心。‘夜叉的笑意夾着輕微的苦澀,像是吃到嘴裡的卡布奇諾!剛開始感受到的全然是苦味和澀味,慢慢的,便會品出其中的香味,那回味不窮,許寧便是他手裡不捨得拋卻的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