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先生,我……我是溫靜桐。”那邊的女音低低傳來。
溫靜桐。
最後一個字,讓他眼角跳了下。沒有說話,他等待着那邊的下文。
“對不起沒有打擾到您吧!我……我只是有事想要跟您說一下。您讓我住的公寓,我覺得……覺得還是不想住了,房子太好太不安了。我想要搬出去,到中介隨便找個房子住就可以,真的很感謝您,我不想麻煩和打擾了……”
聽着她陸陸續續的說,司徒慎沒什麼情緒的變化,薄脣微動想要回句“她隨意”。可女孩子的語調很異樣,那樣急切緊張,幾乎是條件反射的,他想到了什麼。
將電話換到另一邊,他擰眉,“是不是有人找過你了。”
因爲江北那塊地皮出了點小狀況的關係,要臨時召集下面的人開個會,所以原本和易江南在哈西的秦蘇,一結束就急忙的往公司趕。
“安全帶。”
一旁男音提醒,秦蘇才反應過來,不好意思的笑,“啊,差點忘了!”
易江南伸手過去,將她身上的安全帶解了下來,一系列動作做的非常大方,沒有任何逾越的意思。
秦蘇道謝了後,打開車門下了車,正好和剛剛從商務車上的男人撞了個正面。
司徒慎也是回來開會的,看到她後不緊不慢的走過來,黑眸毫不避諱的凝向車內駕駛席位上的人。
他沒有繼續往公司裡面走的意思,就那麼抄着褲子口袋站在那,直到車內的易江南也打開車門走了下來。
“這是易氏的總裁,易江南。”見狀,秦蘇只好爲兩人做着介紹。
側過身,她稍稍頓了一下,才繼續說着,“易總,這是……我丈夫。”
稍稍有些遲疑是因爲,之前藥物不良反應易江南陪同着一起到醫院,雖說那藥物不是什麼難以啓齒的,可畢竟還是有些尷尬的。
“我是易江南。”易江南率先伸出手。
司徒慎握住,黑眸幽深,“司徒慎。”
兩個男人同樣寬厚的手掌,交握在一起,僅僅半秒而已,便立即鬆開,客套又禮貌。可眼神卻都凝在彼此身上,暗暗打量。
“久聞易總大名,這次哈西的合作案能選擇我們,很榮幸。”司徒慎淡淡的,臉上看不出什麼情緒來。
“是秦蘇給我帶來了很大的誠意。”易江南也是客客氣氣的回。
不知是有意還是刻意,對方沒有稱呼“秦總”,而是直接叫的名字,司徒慎收回後重新抄在褲子口袋裡的手,略微收緊。
“慎總,秦總,會議已經快要開始了!”
秘書的適時提醒,讓三人沒有多餘時間再攀談什麼,簡單和易江南道別後,就都往大廈裡面走。
易江南站在原地沒有動,看着他們往大廈裡面走,並排的背影。
他知道司徒慎這麼一個人,在秦蘇對他說結婚以後,第一次的他竟然去八卦。他們夫妻倆一起站在他面前,那種感覺說不上來。
易江南不留痕跡卻很努力的觀察着,他們結婚六年了,司徒慎看着秦蘇的眼神,卻沒有一個丈夫對自己妻子的那種持久的熱忱和依戀,也沒有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那種最原始的激/情和欲/望。
司徒慎的眼睛,如一泓深潭,看不見底。
會議進行了一個多小時,終於是找出瞭解決的方案,散會後,都是各個疲憊的往會議室外陸續走。
秦蘇自然是要回一趟自己的辦公室的,只是沒想到才坐下,有人就推門走了進來。
“怎麼了?”她以爲是剛剛會議的事,忙問着。
男人也沒出聲,只是緩步走過來,在辦公桌前的椅子邊上停下。黑眸落在她的臉上,似乎在醞釀着什麼情緒,漸漸的,俊容罩上了薄薄的一層寒冰。
“你找過溫靜桐了?”他問。
電話裡他問了兩三遍,女孩子都是支支吾吾的說着沒有任何人找過她,可他卻已經能夠篤定。
“是啊。”秦蘇毫不隱瞞的點頭,早就料到他會知道。
司徒慎眯了黑眸,薄脣很冷的扯着,“真是你一貫的作風,雷厲風行的處理着我身邊一切可能的人。可是她不行,你不能動她。”
“爲什麼她不行?”她反問他,最後幾個字他說的那麼斬釘截鐵。
“她跟其他女人不一樣。”男人直截了當的回。
那個女孩子確實不一樣,他們之間不存在層面上的曖昧,前前後後見面加起來也只是三四次而已。不能否認,若不是女孩子有一雙神似雨桐的眼睛,他連正眼都不會瞧,更別說會去幫什麼忙。也正是因爲這樣,他更覺得女孩子無辜。
“爸爸,我好喜歡現在,你和媽媽感覺好幸福!”
兒子這樣毫無預警的說出這番話時,他心裡是一驚。
當時正是早上開車往幼稚園去的路上,晨光隔着車窗玻璃摩挲着他的下巴,心裡有種不明不白的怪,以滅頂的趨勢瞬間籠罩住他。
而且,最近他有種不受控制的情緒總會來叨擾。莫名其妙的,他腦海裡竟然偶爾會竄出來她的身影,雖然只是一瞬。情緒也越來越容易受她的影響,像是剛剛,她和易江南一起聊天解安全帶的畫面,他感覺到自己竟然會嫉妒。
一切似乎都逆亂了……
所以,他下意識的、非常極力的想要剷除這些不該有的情緒,好讓自己繼續厭惡她。他是該厭惡她的!
“不一樣?”秦蘇從高背椅上站了起來,挑高了眉重複。
她緊緊看着他,張嘴繼續,“哪裡不一樣,是因爲她長得像‘她’?司徒慎,你難道沒有自己打臉的感覺麼,你那不是真愛嗎,怎麼就能隨隨便便找替身了?如果這就是你所說的、我不懂的這份愛。我看,也不過如此。”
“你跟我結了婚,不管是誰,摻合進來的都是沒有道德的小三。是,你這樣身份的人,在外面有個小妾情人的很正常,作爲正房的我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前提是別讓我知道,不然,我爲什麼要姑息。不管你和她之間有沒有怎麼樣,我維護我的婚姻,沒有錯吧?”
她語調裡的不屑和神情裡的傲然,都讓司徒慎更加繃緊了情緒,黑眸裡有着某種再不能忍耐的情緒,爆炸開來。
“好,那我就給你機會。”他忽的勾脣,聲音卻裹了霜。
“你什麼意思!”秦蘇心中暗叫不妙,眯了美眸。
“今天晚上我就去找她。華融國際A座B棟2209,你可以隨時來捉殲,我給你現場直播。”丟下這一句,司徒慎便大步的轉身,皮鞋敲在大理石地面上,生硬的離開。
像是這樣的冷漠對待,他似乎才覺得會好一點,似乎纔會回到了屬於兩人該有的相處狀態。
秦蘇睜大眼睛瞪着男人的背影,門已經被重新關上,身上的毛孔卻都炸開了似的。她擡手,氣憤的將辦公桌上的東西揚了一地。
她真的很想衝出去對他拳打腳踢一陣,又打又罵的發泄一通,然後如他所說的去捉殲……
將這些強烈的欲/望都按捺住,秦蘇讓自己被他挑起來的火一點點的涼下來,數十秒,她平順了情緒。
那些事,只有蠢女人才會做。
夜,華融國際。
溫靜桐雖然不是很瞭解行情,但也知道這裡的小區都是特別高檔的,都是有錢人才能住進來。像她這種窮學生,又有個病重的老爸,一輩子都不可能住在這樣的環境裡。
所以每每從落地窗外望出去,整個H市的繁華都在眼底時,那種感覺還是不真實的。
最後一個音符彈完,她收回了雙手,轉頭看向了身後沙發上坐着的男人。他身上的外套甚至都沒有脫,雙手扣在一起,撐在鼻尖兒處,琴聲已經停止,他沉浸的是自己的思緒當中。
自從秦蘇在醫院裡找過自己以後,溫靜桐猶豫了很久,也考慮了很久,決定將鑰匙還給司徒慎。她打過電話,兩人約了時間,可等他開車到了這裡時,卻並沒有接鑰匙。
“你繼續住下來。”
當時她握着鑰匙正咬着脣時,他只是看着她,更確切的說是看着她的眼睛,態度強硬的說。
擡手將鋼琴的蓋子合上,溫靜桐從實木板凳上站了起來,移動着腳步走到了沙發邊上,猶豫着喊,“司徒先生,我彈完了……”
司徒慎聞言,這纔將目光落在了她的臉上。
“要不要,再彈一首?”溫靜桐看不透他臉上的表情,咬脣問。
“不用了。”他搖頭,放下了撐在鼻尖的手,坐直了些身子。
“那……我去給你倒杯水喝,好嗎?”溫靜桐目光柔柔的看着他,繼續問。
“嗯。”司徒慎很淡的點了下頭。女孩子表現出來的討好,反而讓他覺得有些不耐煩。
溫靜桐忙站起身來,很快就從廚房裡倒了一杯水出來,走過來的一路,她一直都看着他。側面的臉,下頜的線條犀利,像是工筆繪出的一樣,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成熟又冷峻的男人氣息,是她從未接觸過的。
司徒慎接過她遞過來的水杯,卻沒有喝,只是隨手放到了茶几上。
見他依舊坐在那裡保持着那個姿勢,溫靜桐不停的深呼吸,半天才把話憋出來,“司徒先生,已經很晚了,你……”
她表現的有些緊張,提醒中又似乎在害怕,可心底深處又有着一絲暗暗的期待。
已經連續兩晚,他都會開車過來,可每次也只是在這裡坐上兩三個小時,就會離開。可今晚他卻待了很久,現在都快半夜十二點了,這讓只有兩人的房間裡,顯得有些曖昧。
司徒慎慢慢的將目光從水杯上移在了她臉上,將女孩子臉上的神情納入眼裡。
和秦蘇撂下狠話以後,他當天晚上會過來,是因爲早和麪前的女孩子約好了來取鑰匙。可當他開車過來時,看着女孩子站在路燈下朝他望過來時,相似的氣質和相似的眼睛,都令他恍惚。
當女孩子將鑰匙遞過來的時候,想到了秦蘇傲嬌的眉眼,以及這些年她前前後後處理掉的身邊人和被趕走的雨桐……他忽然改變了主意。
司徒慎從沙發上站起來,整理了一下外套,緩緩的說,“對於我的幫助,你別有負擔,也不用誤會。你只需要再我每次來的時候,在那架鋼琴面前給我彈上兩首曲子,就可以了。”
說完,他便直接朝着門口的方向大步走去,然後離開。
茶几上的水杯還放在那,一動沒動,溫靜桐咬着脣盯着,有些懊惱,又有些失落。
同樣的夜。
秦蘇握着手機倚在窗邊,看着窗外的夜色,陰了一整天,晚上起的風裡有塵土的味道。春天就這一點不好,會伴隨着沙塵暴一起到來。
牀上傳來聲響時,她頓時直起了身子,將窗簾拉好的轉過身去。
翻了個身的小傢伙坐了起來,小手正揉着眼睛,也沒有辨清她的具體方位,就口齒不清的說着。
“媽媽,我想尿尿。”
“想尿尿了?媽媽陪你。”秦蘇走過去,將半睡半醒的兒子抱了起來,往浴室的方向走。
等兒子在馬桶邊上解決完以後,她彎身將他的小睡褲提好,又用溼毛巾擦了擦他的手,再將他抱了起來,重新放回到了被窩裡,邊掖着四周的被角,邊輕拍着。
“媽媽,你還不睡覺麼?”小傢伙見她沒有上來的意思,不禁問。
“馬上就睡了,你先繼續睡,乖乖的。”秦蘇彎脣笑兩下,柔聲的哄着。
“嗯……”睏意來襲,小舟舟囁喏了一聲,就閉上了眼睛,很快,又喘息勻稱的睡了過去。
房間裡一下子又安靜了下來,安靜的像是有一塊沉沉的石頭壓在人的心上。
直到先前一直握着的手機亮起了屏幕,提示着有一條短消息進去,秦蘇放下了撫在眉間的手,拿過來劃開閱讀。和前兩晚一樣的內容:慎總去了華融國際。
反反覆覆的將這幾個字看了幾遍,秦蘇纔將手機關掉。
本來就是在等這條短信,可終於等來了,她就更沒有睡意了,只覺得身上的血都在慢慢的涼了下去。
沙塵暴的天,暗黃暗黃的,讓人心情更加窒。
“轉一圈轉一圈,給我瞅瞅!”路惜珺推着秦蘇的肩膀,咋呼着。
秦蘇纔不按照她說的做,只是皺眉扯着身上的呢子裙,“非得換衣服嗎?”
“那當然了,不然你穿那身也太職業了,我可是說我沒有工作啊!”路惜珺點頭,對着她身上的呢子裙這裡扯扯,那裡弄弄。
午休前就被路惜珺連環扣給追了出來,直接拉到了商場裡,不由分說的就給她找衣服換。又是撒嬌又是求的,非得讓她冒充自己去相親,說是這樣在一邊才能看出來對方的人如何。
“蘇蘇,你這黑眼圈也太重了啊,是不是這兩點和你家那位太過了啊!姑涼,傷身喲!”路惜珺滿意的從她身上的裙子移開目光,又撇了嘴。
聞言,秦蘇沒有出聲,眼睛裡沒有太多的神采。
路惜珺作爲她的閨中密友,以往這樣的調侃打趣,她雖然面上不會表露什麼,可眼裡都是會有羞澀在的。現在這細微的一樣,當然能察覺出來,忙關心的問,“怎麼了?”
“沒什麼。”秦蘇笑了下,淡淡的。
路惜珺還想問,可又深知她的脾氣,也只好什麼都不再說,握了握她的手。
相親約的地點就是在商場一樓的咖啡廳,不用浪費太多時間。她們倆到的時候,對方已經先一步到了,是個看起來很斯文的人,戴着眼鏡,有些呆。
秦蘇和路惜珺偷偷換了個眼神,並排坐在了對面。
對方顯然是沒有想到相親對象還是帶着朋友來的,有些尷尬,笑的都有些不自然了。不過又似乎是滿意的,講冷笑話賣力的額頭都冒了汗。
剛過了五分鐘時,坐在一旁的路惜珺看向某處時,忽然臉色不對了起來。
“小珺?”秦蘇感覺到,不禁低聲詢問。
“我……我去一下洗手間!”路惜珺收回目光,有些慌亂的說完,就起身往洗手間的方向快步走去。
秦蘇皺眉,不解的想追着好友的背影去看時,發現已經被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完全的擋住,然後又都消失在走廊裡。
“路小姐,不知道你對我還有沒有什麼想了解的?我覺得你挺好的,就是不知道你想找個什麼樣的男朋友,或者想要找個什麼樣的結婚對象,我……”
見路惜珺離開,眼鏡男立即抓緊時間,將早就想說的話一併的吐出來。
剛剛和路惜珺交換過眼神,絕對是沒有戲的。坐了也快十多分鐘了,對面人滔滔不絕的,好友又遲遲不會來,她正想着要找個什麼理由離開時,包裡的手機震動了起來。
“我接個電話。”她伸手示意,從包裡翻出了手機。
看到上面顯示的男人名字時,她抿脣了半響,才緩緩接起。
整個城市都被籠罩着沙塵暴,車子一路開回來,哪怕沒有下降車窗,嗓子裡也像是進了塵土,又澀又緊的難受。
車入庫以後,他坐着電梯一路往上,看着隔兩三秒跳動一下的紅色數字。
刻意的三天沒回來,以爲她會找他說上一番,可是沒有。在公司裡時,也只是沒有異樣的談論公事,甚至連眼神都是淡淡的,這反而讓司徒慎覺得煩躁起來。
狠話都撂下來了,應該是繼續不回來的,可偏偏開着車就有意識的開了回來。
電梯提示“叮”的一聲響後,緩緩的拉開,他從裡面走出來,直接在家門口站定。將密碼鎖的上蓋推上去,手指在上面的數字上一個個的輸入着。
“滴滴滴——”
密碼鎖叫了起來,顯示着輸入錯誤。
司徒慎皺眉,略微低下頭,看着上面的數字,一個個的用指腹去觸摸,以求確認無誤。可就是這樣,在最後一個數字輸入完時,又是一陣警報的響聲。
歪了歪脖子,他有些不耐煩起來。
不可能不對啊,一個一個都是很確定的輸入的,怎麼就提示密碼錯誤呢!
再試了兩遍仍然是錯誤的指令後,司徒慎有些急了,摸出了褲子口袋裡的手機,撥通了號碼。
線路已經提示的那邊被接了起來,卻半天沒有人出聲,他差點懷疑是手機出問題了,不禁奇怪的,“喂?”
“什麼事?”半天,那邊纔不緊不慢的回。
“家裡的密碼換了?”司徒慎直接問。
“嗯。”秦蘇仍舊淡淡的。
“爲什麼換。”他有些抓狂。好端端的換什麼密碼,而且竟然還不告訴他,讓他跟個傻子一樣一遍遍的輸入,一遍遍的重複。
“你不是不回家麼,那就別進門。”她似乎冷笑了一下,幽幽的說。
“新換的密碼是多少。”司徒慎被她噎了一下,喉結上下滾動,才硬邦邦的問。
見那邊又開始沉默起來,他有些不悅,“多少!”
“我的生日。”秦蘇緩緩的回答他。
“你的生日?”司徒慎一怔,下意識的重複。
“嗯。”她很低的應。
擡手戳了戳喉嚨,他頓了半天,猶豫的問,“……是幾月幾號?”
那邊的秦蘇聞言,再度沉默了下來,心情和此時沙塵暴的天氣一樣。真的是不想要跟他再多說一句話,她直接切斷了線路。
看着已經掛斷的電話,司徒慎再度煩躁的動了動脖子。
是,他對她的關注很少,連她是幾月幾日的生日都不清楚。
看着已經黑屏的手機,男人有種手足無措的感覺,是不是應該打電話再去詢問一遍,又或者打給秘書讓他去查一下?可是那樣的話,其他人就知道他連自己妻子的生日都不知道……
將手機塞回褲子口袋裡,司徒慎將密碼蓋一巴掌拍下去,此時唯一能的發泄對象。
在自家大門口來來回回的踱步了好幾圈,纔有到達此樓層的電梯響起“叮”的提示音。因爲是一梯一戶,來的一定不是別人,黑眸看過去,果然是被家裡請的阿姨接回來的小傢伙。
“爸爸!”小舟舟一看到他,立即叫人。
“放學了?”司徒慎俯着俊容,手撫在兒子的腦袋瓜上。
“對呀!”小舟舟點頭,隨即,疑惑的看着從電梯拉開時就一直在門口踱步的他問,“爸爸,你怎麼站在外面不進門啊?”
“咳,就要進去了。”司徒慎尷尬清了下嗓子。
“那快輸入密碼開門呀!”小舟舟拽着他的胳膊晃。
“你知道密碼麼。”動了下喉結,他很不自然的問。
“當然知道呀!”小傢伙巴巴的點頭,依舊非常奇怪的看着他,“媽媽新改了密碼,難道你不知道嗎?”
司徒慎薄脣抿了抿,黑眸別過了目光,已經無法和兒子天真無邪的目光對視了。
好在小傢伙不是刨根問底的性格,跑過去踮着腳,短又嫩的手指在上面快速的按下幾個數字之後,電子防盜門立即應聲而開。
“爸爸,快進屋呀!”
小舟舟小手衝着他揮舞,司徒慎的臉色更難看了。
書房裡。
司徒慎剛拉開轉椅坐在上面,拿出圖紙放在製圖版上,未關嚴的門就被推開了一點點,小孩子的腦袋瓜從門縫裡探了出來。
“爸爸,你在忙嗎?”
“不忙。”司徒慎看向兒子。
聽他這麼說,小傢伙立即從門縫中間擠了進來,捧着手裡的槍械模型顛顛的跑過來,“爸爸,那你能不能教我一下,這個槍械模型裡裝子彈的地方要怎麼卸下來哇?”
和平常一樣,他都將這個槍械模型帶到了幼稚園,給小朋友們觀看。只是今天新來了個小朋友,對他的槍械模型很不屑,他當然不幹,想要顯擺一下,可是怎麼也卸不下來裝子彈的地方。
司徒慎聞言,伸手拿了過來,手法嫺熟的將裡面的彈殼取出來,再重新裝上。
“呀,原來是這個樣子!”小傢伙看的驚奇,然後接過來,照葫蘆畫瓢的拿下來又放進去,忙問,“爸爸,這樣對嗎?”
“嗯。”他點頭,確實覺得兒子聰明。
槍械模型的問題解決,小傢伙想了想,問,“爸爸,你最近是不是和媽媽生氣了?”
之前還總能看到爸爸媽媽在一起,可這些天就總是看不到了。而且媽媽好像心情也不是很好的樣子,爸爸又似乎好幾天都沒有回家,所以他小小的腦袋瓜開始猜測着,唯一能想到的就是生氣吵架。
“舟舟,大人之間的事情,小孩子不要管。”司徒慎皺了下眉,緩緩的說。
“噢。我知道了。”小舟舟很乖的點頭。可是垂了垂腦袋,砸吧砸吧嘴,又開了口,“爸爸……”
“嗯?”司徒慎再度看向兒子。
小傢伙並沒有出聲,小嘴巴抿啊抿啊,眼神也是各種遊移,一看就是有什麼話想要說。
“有什麼事就直接說,男孩子不能吞吞吐吐。”他挑了下眉,故意嚴肅的說。
果然,小舟舟猶猶豫豫的繼續了,“就是,就是我……我有件事想要跟你說……”
“好。”他點頭,耐心的等待着。
“那個水晶的東西,就是你櫃子裡一閃一閃被打碎的那個東西,其實……是被我打碎的!對不起,我知道錯了,你打我吧!”聲音越來越低,說到最後,小傢伙低垂下了頭,小手掌心伸了過去。
他不知道爸爸媽媽因爲什麼生氣,雖然這件事已經早過去了,可他其實是一直想要跟爸爸坦白的,可又一直沒有機會。
司徒慎聞言,怔在了位置上。
那天的情形好像還在眼前,他還記得他的暴跳如雷,以及她略微白的脣色。
沒有心肝的女人!
從他嘴裡說出的話毫無溫度,想到此,司徒慎眸裡的墨黑濃到化不開。
沙塵暴的關係,天黑的要比平時早了許多。
秦蘇回來的時候,家裡請的阿姨已經將晚飯做好了,她洗了手便幫忙將飯菜端到了餐桌上。最後一盤端上來時,小傢伙從樓上“咚咚咚”的跑了下來。
“媽媽,你回來啦!”小傢伙看到她,忙先叫人。
“嗯,快過來吃飯。”秦蘇笑着招手,幫他將椅子拉開。
“我剛剛去叫爸爸吃飯,他說不餓噢!”
“你爸爸在家?”她一愣。剛剛回來時也沒有注意,那會她掛斷電話,她以爲他會直接離開的,沒想到還會等到兒子回來開門。
“是啊,我接舟舟回來的時候,先生就站在門口,也沒有進門。”請來的阿姨聽着母子倆的對話,也說着。
秦蘇默默的聽着,沒有再說什麼,只是給兒子往碗裡夾着菜,卻忍不住朝着樓上看了一眼。
請來的阿姨早已經回去,給兒子也洗好了澡,秦蘇下樓去把熱好的牛奶端上來,剛要回主臥時,書房那裡傳來男人的聲音。
“秦蘇。”
原地站了兩秒,她並沒有直接的走過去。
“秦蘇,你過來一下。”
正準備裝作沒聽見,想要回到主臥時,男音又響了起來。察覺到那嗓音裡細微的沙,猶豫了下,她嘆了口氣,雖然還是進了主臥,但把牛奶交給兒子後,還是又走向了書房。
門一推開,男人坐在轉椅上,整個人仰靠在上面,一條手臂搭在額頭上,眉頭微皺着,俊容上似乎有些不正常的紅,表情也有些痛苦。
“什麼事?”像是之前電話裡一樣,秦蘇讓語氣刻意淡淡的。
黑眸眯了眯,司徒慎扯着薄脣,“我不舒服。”
(嗚,昨晚熬夜了好久,累到吐血,好在趕出來了,這樣今天才能準時更新呀,希望我能堅持住早上8點的更文時間!月票漲過了120,所以今天加更兩千字,下一加更數是【150、180】,今日8000字,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