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應該也做了艱難的選擇,要不然怎麼會有這麼深的感悟?可是想想歐雪的付出,海倫還是認爲他太冰了。
“李基炫找她,說是離婚的事,還差幾天就一年了,那個人竟然這個時候反悔,”海倫是故意說給左承浦聽的。
“反悔?他一個男人出爾反爾,怎麼能這樣無信?虧他還是一個上市公司的總裁,真是TM的讓人覺得齷齪,不恥,”左承浦說到最後竟開始罵人了,一邊的海倫偷笑。
“是啊,而且聽說那個男人身體不好,需要人照顧,偏偏雪兒又心軟,恐怕那個李基炫就是抓住了雪兒的軟肋,”海倫添油加醋的說着,不時的察看左承浦的反應。
急躁的情緒輕易的浮上他的臉,一雙手一會握成拳頭,一會緊抓着輪椅,就像有心事的人,給人坐立不安的感覺。
“他們呢,還有一個孩子,恐怕這次的婚是離不成了,”海倫的話如一把火燒的左承浦難受。
離不成了。
那她豈不又成了別人的女人?
左承浦有種被別人搶去心愛東西的抓狂,他想發瘋,想罵人,想摔東西。
歐雪在飛機上就後悔自己的決定,後悔拋下他,最近他還有一次手術要做,她怕自己的離開會影響到他的情緒。
自己能影響到他的情緒嗎?
想想他的冷漠,又覺得自己的擔心有些多餘,可是下了飛機,她還是忍不住的打電話給海倫。
“喂,大小姐你不要把你想像的非你不可好不好?”海倫接到歐雪一下飛機打來的電話,聽到她那一大串的問題,她都不知道要如何回答。
“你告訴他,我只是辦離婚手續的,辦完,我就回去,”歐雪總覺得不放心。
“好,我會幫你轉達,不過,今天他聽到你走了,連端水的手都顫抖了,”海倫彙報着自己的觀察。
他的手都顫抖了……
聽到這句話,歐雪是整顆心跟着顫抖,“你怎麼給他說的?”
海倫對電話那頭的人沒轍,“我說你走了,他的手就抖了。”
天啊,他一定會難受死的,歐雪自責,她明白那種沒有任何理由,直接被丟下的痛苦。
左承浦不會認爲自己厭倦他了吧?他不能再受打擊了。
歐雪胡亂的猜測着,可是越是這樣猜測,她的心就越不安寧。
“大小姐,請問你還有什麼要問的,或者要交待的嗎?你現在可是在打國際長途,”海倫提醒着電話那邊沉默的女人。
“我會盡快回去的,你一定要轉告,”沒等歐雪說完,海倫的電話就掛斷了,因爲她的背後多了一個人。
“是她的電話?”左承浦故作平淡的問。
海倫晃了一下手機,“嗯,她說自己平安到了,讓我們放心。”
左承浦盯着海倫手裡的電話,他很想知道,除了這個,她還說了什麼,有沒有問到自己?可是男人那種死撐的臉,讓他問不出口。
“我想去醫院,”左承浦的話讓海倫有些失望,她從他剛纔的表情裡似乎看到了想知道更多電話內容的渴望,可是他卻換了說法。
“死撐,”她在心裡罵他。
另一邊的歐雪握着電話發呆,眼睛裡澀澀的,聽到他因爲自己離開而顫抖,她的心彷彿被什麼擊中一般的難受。
“喂,小姐,你準備一直這樣站下去嗎?”接她的男人帶着深色的墨鏡,嘴角噙着若有若無的笑意,讓人想到了兩個字——不羈。
歐雪收起電話,吸了吸鼻子,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的不堪,“來很久了?”她衝李基炫淡淡的笑着,只是眼角帶着剛纔傷痛的潮溼。
李基炫看看時間,“剛好看某人打完電話,上車吧。”
他下車給她打開車門,還和從前一樣的利索的動作,彷彿這一年他根本沒有什麼變化。
“還以爲你跟了那個男人會過的好些呢,也不過如此罷了,”李基炫上了車就用譏諷的口氣刺激她。
歐雪搖搖頭,“他現在是個病人,病人情緒都是時好時壞的。”
“不要在我面前替他說好話,你現在還是我的老婆,”李基炫一下子握住她的手,她卻慌的拿開。
“幹嘛,現在就爲那個男人守貞潔了?”李基炫有些受傷,有些不滿。
歐雪抓着他的胳膊,“你別鬧了,我現在心情真的很差。”
李基炫看着她,一年的時間,她又多了一些成熟的印跡,只是這份成熟裡又有着讓他心疼的憔悴。
“我後悔了,”李基炫突兀的冒出這麼一句話,讓歐雪沒反應過來。
“我不想離婚了,你跟着他並不好,”李基炫又解釋了一下,讓歐雪立即了臉色。
“不可以的,我不可能再丟下他,你是開玩笑的,真是開玩笑的,對不對?”她慌亂的抓着他的手臂搖晃,讓他的車子都開不穩。
李基炫看着她的緊張,心隱隱作痛,“想要完整的回去陪那個男人,就放開你的手。”
歐雪愣了半晌,一下子明白過來,她的手臂不重不輕的捶在他的身上,“死傢伙,還像以前一樣耍人?”
李基炫笑笑,他很想對她說,剛纔那句話他是認真的,他真的不捨得放開她。
縱使過了一年,他依然無法忘記眼前的女人,她就一粒罌粟在他的心裡生根發芽。
歐雪望着窗外,新加坡花園廣場上的大鐘敲響,讓她的心一顫,這個時間他該打針了,海倫會像她一樣,給他輕揉後再打嗎?她不由的擔心起來。
一個月的相處,又讓他滲入到她的生活,似乎已經撇不開了,在她離開他的這十幾個小時裡,她會惦記他吃藥了嗎,喝水了嗎?
他就像一枚毒藥,在她喝下一口時,毒液早已順着血液流遍全身,讓她連喘息的餘地都沒有,就將她牢牢的鎖住。
左承浦從醫院裡回來,一路上都在沉默,海倫推着他,“醫生說什麼時間做手術?”
“沒定,”左承浦竟對手術沒有多大的期翼了,在知道她走的那一刻,他整個人像被抽去了骨架,再也沒有了支撐。
雖然他一直在否認,可是心底卻那麼清晰的知道,每當他看到她時,心裡有多麼的愉悅,每天晚上和她呼吸着一間屋子裡空氣,有多麼的安心。
自從她來了以後,他幾乎沒有做過惡夢,而他的失眼也幾乎消失了。
是她,給了他安心的感覺,可是他又在拒絕她。
左承浦不敢想以後再也見不到的情景,那會讓他無法呼吸,可是他又害怕再見到她,怕見了她,就不會再放她走。
怎麼辦?他該怎麼辦?左承浦就像是站在十字路口的人,找不到抉擇的方向。
三天後,歐雪和李基炫牽着手從一幢高高的辦公樓走出來,他們的手上多了一樣東西,兩個人揚着手裡的本本對着陽光照了照,然後目光又落在他們十指相扣的手上。
“哈哈……”兩個人同時笑出聲來。
“我們這樣的離婚,也算是太過友好吧?”李基炫的心像被捅了個口子,忽然亮了起來。
他曾經以爲這場婚姻可以像電影裡那樣出現奇蹟,在最後修成完滿,可是他錯了,現在看着她輕鬆的笑容,他才明白,放手也是一種豁然開朗。
愛並不一定是要擁有。
歐雪將本本揣進口袋,然後另一隻手也抓住他的,“謝謝你。”
李基炫把臉轉過一邊,“我討厭你這種酸酸的口氣,會把我惹哭的。”
他沒哭,倒是歐雪的眼淚啪嗒啪嗒掉了下來——
李基炫受不了她的眼淚,將她拉進懷裡,“再最後給你一次,在我懷裡哭鼻子的機會,以後,你哭死,我都不會管你。”
他越這樣說,歐雪哭的越兇,最後整個人都哽咽的說不出話來。
他緊緊的抱着她,下巴在她的頭頂摩挲,這樣的親密真的是最後一次了,他想永遠的記住。
站的李基炫腿都麻了,他才推開她,扯了扯自己的襯衫,“我這件POLO又給你當了一次抹布,你要賠給我。”
歐雪吸吸鼻子,“好,我賠你,”說着就牽起他的手向商場裡走。
“你真要買嗎?”李基炫不確定的問。
歐雪點頭,“我們都做了兩年多的夫妻,我還沒有送過東西給你,所以呢?”
“我不要了,”李基炫打斷她的話。
“爲什麼?”歐雪似乎不明白。
“分手的禮物我不要,這樣只會讓我更痛苦,”李基炫拉着她的手往回走。
“李基炫,”歐雪打墜不走,“不是分手的禮物,是我賠你的,而且你身上這件必須要給我,因爲我想留着紀念,以後不論在哪裡,我都會想起一個叫李基炫的男人,做過我的老公。”
李基炫胡亂的撓了撓她的頭,緊繃的臉一下子又笑了,“真是拿你沒轍。”
歐雪選了一件很好的襯衣給他,而且要他當場穿上,李基炫看着鏡子裡給自己整理衣衫的小女人,還是那麼的不捨。
“姐姐,你老公好帥喲,”一個小女孩突然跑過來,圍着李基炫看。
歐雪笑笑,“是啊,小妹妹長大也一定要找個這樣帥帥的老公。”
“嗯……”小女孩甜甜的跑開,歐雪卻望着她的背影發呆,她想起了念念。
李基炫看得清她的心,“我想念唸了,可不可以去看一下他?”
“呃?”歐雪有些意外,其實她也好想回去看看念念,可又不放心還在美國治療的男人。
“不會耽誤很久的,看一下啦,”李基炫扯着她的手,樣子有些像撒嬌。
歐雪被逗笑,“嗯,我們明天就去,好不好?”
李基炫點頭,“然後我會把你安全送到他的身邊。”
“你送我?”歐雪驚的張大了嘴。
“嗯,我要親自考驗一下那個男人,如果他不合格,我就會把你帶回來,”李基炫像是說笑,更像是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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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戴着粉色網球帽,臉上架了一副茶色的墨鏡,身穿運動衫的女孩出現在美國洛彬基機場。
她的這副打扮,只是爲了不讓那些新聞記者發現自己,因爲她現在已經是當紅的女星。
機場外,一輛黑色的轎車裡,男人的眼睛一直盯着機場的出口——
“她來了,”海倫在一邊提醒他。
“去接她過來,”左承浦聲音清冷,似乎這個人永遠是零度的水,要結冰卻還沒有結。
“葉小姐,這邊請,”海倫接過她手上的行李袋,引領她上了左承浦的車。
“哥,”女孩一上車,就摟住左承浦的脖子,樣子親密的沒有一絲芥蒂。
左承浦拉開她,“這麼大了,還像個小孩一樣。”
葉玲瓏摘下帽子和眼鏡,露出一頭美麗的捲髮,這讓他又想起了歐雪,她的頭髮似乎也是這樣的。
“哥,你的女人現在怎麼又回新加坡了,昨天我還見她和那個姓李的一起逛商場,兩人親密的讓人嫉妒,”葉玲瓏不管不顧的說着,一邊的人臉都黑了。
旁邊的海倫下巴差點掉下來,這個小女孩刺激人,比她還來勁。
“這樣的女人根本不值得的,”葉玲瓏把頭依在左承浦的肩頭,“回來,我給哥找一個好的,其實像哥也不缺女人,只是你太死心眼了。”
左承浦一直沒有說話,渾身發出來的冷氣都讓車裡的空氣結冰,除了葉玲瓏,所有的人都感覺到了,可她還在兀自的說,“那個男人也很死心眼,彷彿只認準了她歐雪一個,想想我就來氣。.”
“停車,”左承浦突然開口。
“什麼事?”海倫小心的問。
“給小姐訂酒店,”左承浦冷冷的開口。
“我不住酒店,我要住你那裡,”葉玲瓏撒嬌的扯着他的胳膊。
左承浦冷瞥了她一眼,“那就閉嘴。”
葉玲瓏生氣坐遠,她沒想到他還是那麼的在意那個女人,她生氣,很生氣——
生氣自己的哥哥喜歡她,生氣自己喜歡的男人也喜歡她,彷彿在他們的眼裡,這個世界只有她歐雪一個女人。
海倫坐在副駕駛座上,偷偷的從後視鏡裡看着那個男人鐵青的臉,心裡卻暗自偷笑。
這次的測驗結果,完全可以證明,他放不開歐雪,現在不止是放不開,而且已經開始發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