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 林依,你看我弄不弄得死你!
項慕川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古宅的,隨着視野一下子開闊了起來,他擡起頭望着天空,吸了一口氣,卻還是覺得胸腔悶得發疼。舒睍蓴璩
明明是春天,明明京都的天氣比t市還要暖和,寒意卻似是忽然來襲,鋪天蓋地地狂掃而來,完全沒有停歇的勢頭。
項慕川搓了搓手臂,很用力,把西裝都給弄皺了,但他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然後面無表情地閉上眼睛。
男人想着夏溫暖對自己說的話,心頭涌起一股難以言喻的苦澀。
——她的誤解,是這世上沒有解藥的毒熨。
他想要掙扎,想要辯解,卻驀然發現,毒已入肺腑,自己身體的各項機能也亦損毀,想動卻動不了,想說也說不出。
更何況,夏溫暖已經認定的東西,沒有人能夠撼動分毫。
落英繽紛,男人獨自站着,靜靜地站成一幅寂寥的畫秸。
然後他掏出手機,一面慢慢地睜開了眼睛,低頭撥通齊高的號碼,開門見山地吩咐道——
“你去調查四年前十月份發生的那件綁架案,儘快給我答覆。”
“總裁,那件事不是已經落案了麼?所有的犯罪分子都在當時被警方一舉抓獲,也判了刑。你怎麼會突然想到這個的,還有什麼地方不對……”
項慕川皺着眉打斷齊高,“那就從那幾個犯人身上去查,現在刑期應該還沒有滿,很容易就能夠找到他們。而且,我懷疑溫暖也是當時的受害者之一,那個案子,了結得似乎太草率了些……”
“夏小姐她?”
“一時間和你說不清楚,總之這件事十萬火急,你把手頭上其他的事都放一放,着力去調查!”項慕川停頓了幾秒鐘,又忽然想到了什麼,“對了,我讓你去查殷司和林依的事,到現在,有什麼結果沒有?”
“有的。”齊高高度地概括道,“就如夏小姐所說的,殷司和林依確實在很早以前就認識了。林依被賣到國外的那段時間,正巧西索家族發生了政變,也就是所謂的繼承人爭奪戰。當時殷司身負重傷,從意大利偷渡到了美國,躲避追殺。後來逃到了一戶人家裡,戶主就是收養林依的那位猶太裔白人……當時,應該是林依收留了他……”
“這個我聽林依提起過,她小的時候受親生父親的打罵,後來被賣到國外,被收養了之後,卻還是逃不過這個命運。林依一直受養父的虐待,還有養母精神上的折磨,她的精神疾病就是在那個時候被逼出來的。”
“但是,忽然有一天,他發現養父和養母雙雙死在了浴缸裡,身上佈滿了槍子,死狀慘烈。這個衝擊對林依來說太大了,後來她大病了一場,在精神病院輾轉,除了那一天發生的事,在國外所經歷過的一切,她都記不起來了。現在看來,她的養父母,應該是被殷司射殺的……那個男人一方面要滅口,一方面是要爲林依出氣,想不到卻直接把她給嚇瘋了。所以,在我遇見林依之後,她才一直沒有提過殷司這個人麼?”
“這個可能性很大,但也不排除,林依只是裝作不認識殷司而已。或許,她早就恢復了記憶也說不準……總裁,你別忘記了,她是怎麼對你的……”
項慕川嘆了一聲,點點頭道,“是啊,你說沒錯……怪就怪我太相信林依了,有些事就算是懷疑,我也一直藏在心底不去理會。然後,等到真相被揭發,就連我自己都被震驚了……”
他低低地笑,自嘲意味明顯,“溫暖說得對,我是婦人之仁……她曾經也對林依下不了手,那是因爲她覺得對方根本經不起她的一點打擊,哪怕是稍稍用點力,就能弄死她……唉,我是粗神經,又遲鈍,可就連溫暖,當初都被林依騙了呢——她真是天生的演技派r許軟弱,是最好的利器吧……”
“總裁……”
“齊高,你不用多說,我已經錯得夠久了,也是時候該清醒過來了。溫暖剛纔明明白白地告訴我說,說她是不會放過林依的,正好,我也不會去幹預她。你讓在精神病院裡監視的人以後不用向我報告情況了,溫暖想怎麼做,就讓她放手去做好了。林依是死是活,已經與我無關了。對她,我算是仁至義盡,問心無愧了……”
“是。”
“你用心查那件綁架案。我大概明天下午就會回t市,公司的例會照常舉行。”
項慕川吩咐了一句,慢慢回過身,最後望了一眼古宅碩大的鐵門,然後,掛斷了電、話。
男人往前走了兩步,手機卻又一次響了起來,本以爲是齊高,他瞄了一眼來電顯示,才發現——又是那個號碼。
xx精神病院,是林依打來的。
項慕川想也不想,直接掛斷,然後將號碼拉進了黑名單,就像是把一張廢紙扔進了陰暗潮溼的下水溝裡一般。
毫無留戀……
與此同時,xx精神病院。
慘白的天花板,慘白的地磚,慘白的牆,還有穿着慘白的衣服在過道上走來走去的病人,入目之處盡是慘白。
如同墜入了一個恐怖的深淵一般,周圍抓不到任何的東西,只能感受着自己往下掉,一直掉,那樣的無力,而且看不到底,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粉身碎骨。
林依抓着電、話的手柄,她的手心都是汗水,擦在上面,留下了一道又一道印着指紋的痕跡。
她將聽筒緊緊扣在耳朵上,眼珠子轉來轉去的,小心翼翼地留意着周圍的狀況——三點鐘方向有個女人一直在朝自己翻白眼,她不停地撕着手中的紙巾,揉着很熊小的塊狀,然後狠狠往上砸,發出一種雖然細小,但是無法忽略的聲音,小紙塊掉在地上,她又很快撿起來,繼續做這樣周而復始的動作。
林依覺得,那個女人其實是想把這些東西丟到自己臉上去的。
——還有十點鐘方向,有兩個男人面對面坐着,一個四十歲出頭,一個二十歲都還沒到,他們盯着彼此的眼睛,就好像有什麼深仇大恨一樣,卻一句話都不說,可以就那樣呆呆地坐上一整天。
林依知道,他們好像都把這臺電、話當做自己的愛人,爭着要和它說話,沒日沒夜地搶,最後還打了個頭破血流。後來醫生就罰他們一個星期不準碰電、話,他們這會肯定在心裡一分一秒地數着時間呢,只要時間一到,林依恐怕就再也碰不到這臺電、話機了!
還有禿頭的老婆婆,瞎了一隻眼睛的小女孩,永遠裸着上半身的大肚男,頭髮像是鳥窩一般的孕婦……這些人,她雖然叫不出名字,但他們都對她虎視眈眈,像是隨時會羣起而攻之,將她撕碎一般。
在這裡,她站着是錯,坐着不動是錯,就連心臟正常跳動,都是錯……林依就連呼吸都不敢太大聲,剛進來那會她忍不住掉過眼淚,但只要發出一點點哭泣的聲音,就會有人扯着嗓子大喊大叫,然後所有人都像是末日狂歡一般,叫得整個精神病院都不得安寧!
再這樣下去,她真的要瘋了!不,她會死的……
雖然母親當初同自己說好的,等風頭過了就會把自己接出去,然後她再帶着自己和弟弟離開t市,找個沒人認識她們的城市住下,過完後半生。
可是,要熬到什麼時候啊?母親是不是騙她的?她是不是已經帶着小竟離開了?她是不是像當年一樣,又不管自己了?她是真的害怕夏溫暖把自己告上法庭,才把自己送到這裡來的嗎?
不要,不要啊!
她一天,哦不,一秒鐘都呆不下去了啊……
“慕川,慕川……求求你接電、話吧,求求你救救我!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以後不敢了……求求你了……”
林依拼命將眼淚憋回去,下嘴脣都給咬破了。
她用力抓着頭髮,扯下來好多的髮絲,一根一根地落在地上,就像是她已經碎成一片一片的希望一樣。
林依無聲地說着這邪,一遍遍地重複,電、話那頭,早已是一連串機械的忙音。
她靠在牆上,面色比牆面還要慘白,就如同失根的浮萍一般,一寸一寸地往下滑,最後,跌到在地。
她旁邊有個瘋老頭,一邊拿頭撞牆,一邊還發出“咯”的瘮人笑聲,周圍的人跟着他一塊兒笑,哭的也有。
自由活動的時間快要結束了……
林依將自己縮成一團,抱住膝蓋,她的心隨着那聲音瘋狂地抖動着,視線落在穿在身上的病服上,她想着究竟有多少瘋子穿過這套衣服,他們瘋到什麼程度,最後是不是都死掉了?
胃酸陣陣翻涌,她
捂住自己的脣,覺得快要吐了……
這時候,電、話機卻忽然響起了鈴聲。
在衆人都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林依猛地站起了身,伸手抓過電、話,貼在耳畔,動作那叫一個一氣呵成。
“喂?慕川麼?是你嗎?你終於給我打電、話了,我就知道,你不會管我死活的……求你救……”
“林依,好、久、不、見、了……”
清冷而凜冽的女聲,特意放慢了語速,如同死神的低語一般,沿着電、話線,緩緩地傳入了林依的耳中。
“夏……夏溫暖?!”
“對啊,是我。看來你還沒有神志不清到把我給忘了嘛……”那頭的女子輕笑,動聽婉轉的聲線,卻讓林依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怎麼樣?在精神病院,住得舒不舒服,過得還習慣麼?”
“你……你怎麼會知道的?你是不是在派人監視我?”
“你說呢?不然,我能湊得這樣巧,讓你正好接到這一通電、話麼?”
“在哪裡?在哪?!”林依急得原地跺腳,轉來轉去的,看誰的視線都帶着入骨的敵意,“誰在監視我?是誰?!你想做什麼?你要害我是不是?夏溫暖,我……我警告你別亂來,如果你敢把我怎麼樣的話,慕川是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哦,是麼?我真的好害怕啊……”夏溫暖裝模作樣地應了一句,她話裡的笑意雖然淡,卻非常地清晰,很輕易便能聽出來,女子慢悠悠地接道,“其實呢,我已經明明白白地告訴過他了,說我是不會讓你好過的。但是你猜他說什麼?他說他是站在我一邊的……到現在,他應該沒有管過你吧?不然,你怎麼還會呆在那種鬼地方,早就能出去了不是麼?啊~很害怕對不對?怕得想哭,卻又不能哭對不對?覺得這世上所有人都離你而去了,你就要死在那兒了,對不對?”
“夠了,夠了!別說了,你給我住嘴,夏溫暖!你這個賤女人,你不得好死!等我出去,我一定弄死你!”
旁人見到林依這張牙舞爪的猙獰之態,會以爲她真的是瘋了。
“哇哦,氣勢不錯!我等着你,林依……不過,咱們先看看吧,看我——弄不弄得死你!”
“你、你……你說什麼?喂,你把話說清楚!喂,夏溫暖!喂,喂……喂?”
“嘟——嘟——嘟——”
迴應林依的,仍舊是機械的忙音。
“夏、溫、暖!”
林依抓着電、話,朝着聽筒嘶吼。
——“瞎嚷嚷什麼?!要鬼叫到自己房裡硅膠去!”醫院裡的值班護士長出現在走廊上,指着林依大聲地數落道,嚇得林依連忙捂住嘴巴,眼睛裡的憤怒被恐懼而取代。
然後護士長面對着這一羣瘋瘋癲癲的病人,提高音量大喊,“自由活動結束了!通通給我回病房去!”
她指揮着旁邊的護士,“你們領着他們走,快點,別漏了!”
凌亂的腳步聲吵得人耳朵都痛了。
林依慌張地左看看,右瞧瞧,被一個護士扯起來,穿過走廊,迅速地帶到病房裡去了。
她被蠻橫地推入房間,護士關門的時候發出“砰”的一聲巨響,門上刷着的油漆都快要震得掉下來了。
林依咬着牙站直了身體,剛走到門邊想把門給鎖好,誰知道下一秒,就有人推門而入了。
堅硬的門板撞得她的腦門登時就起了個大包,林依頭暈目眩的,腳下發軟,喉嚨裡也滿是腥味。
林依剛想叫疼,嘴巴卻被一隻大掌給包住了,來人掐得很用力,一下就在她臉頰上留下了指痕,女人甚至可以感受到他手心厚厚的繭,摩擦着自己的脣,都快要磨出血來。“你……是……誰?”
林依艱難地睜開眼睛,想看清那個陌生男人的臉,發出的字眼非常的模糊,帶着一股瀕死的絕望。
對方戴着口罩,身上穿着白大褂,胸前還掛着證件,卻一個字也不說。
他將林依按在牀上,女人拼命地掙扎,手腳齊用,卻也沒有脫出半分,完全就是無用功。
bsp;她眼睜睜地看着男人從兜裡掏出一個透明的小瓶子,裡面裝着滿滿的綠色藥丸,卻不知道是什麼東西。
林依的眼睛越睜越大,男人已經單手撥開瓶塞,另一手捏住了她的兩腮,撬開了她的嘴。
“你……你要給我吃什麼?”林依被鉗制着,只能小幅度地搖着頭,哀求道,“不……不要……我不要吃……”
此刻,她的腦中回放着夏溫暖冷冰冰的那句——“你看我弄不弄得死你!”
“你是夏溫暖派來的對不對?她想要我的命是不是?她這個……唔,唔!”
話還沒有說完,男人已經將瓶子裡的藥丸一股腦兒全部倒進了她的嘴裡,林依咳嗽,嗆出了不少,但還有很多已經直接滑到胃裡去了。
“咳,咳咳!救……救命啊!咳咳!”
男人拿起牀頭的玻璃杯,也不管裡面的水是冷還是熱,對着林依就是一通猛灌,她的臉頰整個都被打溼,連頭髮也是,就像是一條剛從水裡撈上來的死魚一般。
男人已經鬆開了些許力道,林依猛力地扣醉嚨,翻過身,想要將那些藥丸摳出來。
但是,手才舉到一半,她就昏過去了,上半身懸在牀的外面,搖搖欲墜的,重心稍有不穩就會掉到地上去。
男人不耐煩地將林依翻了回來,動作非常的粗魯,他用腳將散落在地上的藥丸攏在一處,然後全部踢進了牀底下。
利索地收拾完畢,男人便拉下了口罩,掏出手機給夏溫暖打電、話。
“夏小姐,您交代的事,我已經辦妥了。”
“很好,動作挺快的嘛。”
“嘿嘿,多大點事兒啊,完全不費力!”
“那個藥……”
“您放心,那藥本身就是給精神病人吃的,就跟鎮靜劑的藥效差不多,就算要查也查不出什麼來……不過林依從入院開始,就一直躲着不肯吃藥,應該是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的,她還以爲我給她喂毒了呢!”
“呵,她要呆在精神病院躲我,那我就索性幫幫她,讓她呆個夠好了……”
“對的對的!這種藥雖然是精神病人常吃的,但一次性服用量過多的話,就會產生副作用,其中最嚴重的就是致幻……”
男人有些嘴幹,他嚥了口唾沫潤了潤嗓子,接下去說道,“林依現在暈過去了,等她醒過來,就會開始說胡話,像是剛吸食完毒藥的人一樣昏昏沉沉的……如果長期這樣服用的話,她就會越來越分不清現實和虛幻,也就是說,她會慢慢地變成真正的瘋子……反正這裡本來就是精神病院嘛,所有人的精神狀態都那樣,沒有人會起疑的。而且,就算林依滿醫院嚷嚷有人要害她,正常人都只會當個笑話聽聽,誰會相信一個神經病說的話啊,您說是不是啊?”
夏溫暖輕笑,“那就多招待她幾次好了,不用和我客氣……”
“是是是!夏小姐吩咐的事,我一定給您辦好。”
男人笑眯眯地掛了電、話,然後頭也不回地走出了病房。
他關上、門,任林依橫陳在病牀上,就像是一具無人問津的屍體。
t市機場。
宋亦霖翹着腿坐在等候室裡,手裡捏着疊在一起的護照、機票,還有登機牌,腳邊放着一個輕便的行李箱。
陸加站在宋亦霖的旁邊,擡起頭看led大屏幕,過了一會兒,他拍了拍男人的肩膀,問了一句:“還有半小時就要登機了,你東西都帶齊了沒有?”
宋亦霖一直在傻笑,也沒聽清陸加說了什麼話,就徑直點頭。
陸加捏着眉心的肉,特無奈地嘆了口氣,“喂,你給夏溫暖打過電、話沒有?”
聽到“夏溫暖”三個字,宋亦霖立刻來勁了,連忙接道:“打了,說是‘正在通話中’呢……”
男人揚了揚手機,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線,他俏皮地吐了吐舌頭,道,“沒關係啊,反正我就快要上飛機了,那我就不告訴她了……就當是給暖暖一個驚喜唄!”
然後,宋亦霖把耳機插到手機上,又
點開了夏溫暖給自己的留言,閉上眼睛開始聽。
這段話對宋亦霖來說,就像是聖經對於基、督教徒的意義一般,已經不是“重要”就能夠概括的了。
陸加垂下眼眸看着宋亦霖,一邊搖着頭,心裡一邊直感嘆——這孩子,真的沒救了!
古宅的櫻花樹下。
夏溫暖伸出手,接住落下來的花瓣,然後,慢慢地握緊。
解決了林依的事,夏溫暖的面上還是顯得心事重重,眉頭蹙着,有朽惱的模樣。
——項慕川爲什麼會忽然間問自己那樣的話呢?他知道了什麼了嗎?他又在懷疑什麼呢?是實話,現在讓他知道她就是當年那個和他相識的小女孩,只會給自己造成困擾而已……
嘖,好煩!
“小~暖~!小——暖——”
這是,也換了一套白色和服的夏延年張開雙臂,正朝着夏溫暖跑去。
女子嘴角抽了抽,臉上的表情十分的微妙。
“小暖,好久不見啦!來,讓爺爺抱一個!”
夏溫暖立刻交叉雙臂,做了個“禁止”的手勢,一臉無語地扯了扯衣袖,說道:“爺爺,你夠了哦~都幾歲了還要抱抱,年紀一大把了,該收斂點了!”
夏延年愣了幾秒鐘,然後轉過身撲進孝的懷裡就開始哭,還嚎着“誒呀真沒天理啊,這丫頭太沒人性了啊!明明小時候那麼可愛的說!現在竟然開始嫌棄我了啊……我好苦啊……沒人愛啊……”
孝擡起頭看天,一臉生無可戀的表情。夏溫暖被逗笑,輕輕拍了拍夏延年的肩膀,“好了,在我面前就別裝了。爺爺,我問你點正經事,你剛纔,到底和項慕川說過什麼?”
“誒?小暖,你怎麼一見面就問我別的男人的事啊?而且,還是你的前夫?爺爺更傷心了!”
“你少來!快點告訴我!不然我不給你抱南南……”
“哇,這怎麼行!那可是我曾外孫女!”夏延年抱住自己的手臂,朝着夏溫暖做了個鬼臉,投降道,“我說……我說還不行嘛!”
卻是語序顛倒怎麼也說不清楚,最後,還是孝出馬,憑着他驚人的記憶力,將夏延年和項慕川的對話複述了一遍。
聽完之後,夏溫暖的臉黑得都能和包公媲美了,她動了動脣,近乎咬牙切齒道:“爺爺,你是我親爺爺吧?項慕川不就送你一把太刀嘛,你就對他掏心掏肺啦?你還真不拿他當外人啊!怎麼能什麼都和他說?!”
“我我我……我說什麼了我!我不知道這邪對他說不得啊……就是些小事而已啊……”
“小事?”夏溫暖喘着氣重複,只覺得力氣都快要耗盡,“小事……”
“那個……小、小暖啊……”
“又怎麼了?”
“我就想告訴你啊,那片大草坪,你還記得麼?那裡就快要蓋寫字樓了。你小時候埋在樟樹下的那個時間膠囊,如果不去挖出來,可能就要被清理掉了哦……”
夏溫暖臉上的表情微有停頓,她轉過臉看向夏延年,知道他沒有在和自己開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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