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出身顯貴
三人向着山下走了大約一里路，一直轉過一道山口，薛平這才一拍大腿有些懊惱的說道：“嘿！當時只顧着早些離開，卻忘記了山上還有幾匹劣馬。雖說跑不快卻也總比我們這麼步行要快出許多。”
雷霆聽後微微一笑，道：“不礙的，反正我們也沒有什麼正經之事，就這麼走着好了，還能增長體力。”正說着，一直隱匿於山林中的三隻花豹跑了出來，老大“武將”的最終還叼着一隻已經斷了氣的肥碩野兔。
薛平見狀下意識的抄起了手中的馬槊，雷霆連忙說道：“薛平莫要緊張，這三隻花豹乃是我所飼養的寵物。”說話間老大“武將”已經叼着野兔來到雷霆的身旁，並且將野兔放於他的腳下，然後用頭頸去蹭他的大腿，大有向他邀功請賞之勢。
雷霆用手在它的頭部輕輕地拍了拍，說道：“真乖，你們三個去把它分着吃了吧。”說完後又轉頭向着薛平說道：“這三隻花豹是我前幾個月在山中抓到的，當時纔剛剛斷奶。剛纔這一隻名叫‘武將’，它旁邊的那個叫做‘文臣’，背部有傷的那個叫做‘淘氣’。呵呵……名字是菲兒給它們起的，很有個性吧。剛纔就是因爲有人要獵殺‘淘氣’的時候，我前去阻止，誰知他竟然連我也要一同射殺，這才一怒之下將他們殺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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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纔那個叫做小狗子的小傢伙，只是告訴自己二頭領被人給殺了，而且還是個年輕漂亮的女人，並沒有說明原因。薛平直到此刻纔算明白，剛纔到底發生了什麼。不過直到現在雷霆都沒有介紹這個年輕貌美的年輕女孩子是誰，他也就不好去問。此時終於知道了菲兒的名字，忍不住又用眼角的餘光掃了幾眼。
看到薛平不時的會用眼角的餘光從菲兒的身上掃過，雷霆這才反應過來，這半天還沒有向他介紹。於是說道：“她是菲兒，到目前爲止還是我的姐姐外加護衛，至於以後……”雷霆向着薛平做了個男人彼此心照不宣的微笑。
薛平這才恍然大悟，而菲兒則臉上微微泛紅。
又往前走了一段距離，眼見着便要到達山口，進入到平原地帶，薛平再一次開口問道：“主人，我們第一站要去哪裡？”
“據說山外不遠就是會州，我打算先去那裡看看。”說到這裡，看到薛平的臉色有些不對，便問道：“怎麼，有什麼不對嗎？”
“主人，是這樣的，據悉三日前叛軍的將領朱溫正要率領三萬人馬攻打會州。這兩天由於山外局勢太過混亂，到處都是潰敗的官軍、四處亂竄的叛軍，以及不知該逃往何處的百姓。我曾嚴令屬下不得出山探聽消息，所以這兩日外面到底是個什麼情況，也就不知道了。”
“朱溫？”雷霆覺得這個名字似乎有些熟悉，但是一時之間又想不起來在那裡聽說過。皺着眉頭想了一會兒，猛然間想起前一世時，好像在哪本史書中記載，他是五代十國時期後梁的開國君主，歷史中盛極一時的大唐帝國便亡於他的手中。隨着上一世的記憶的打開，當初看過的史書內容便呈現於腦海之中。
既然薛平稱之爲叛軍將領，這就說明他還沒有稱帝，也還沒有歸順大唐。如此說來，現在就應該是所謂的“黃巢起義”時期，而且是黃巢稱帝以後的事情了。可是史書中記載的朱溫，明明沒有西征過啊？這個時候他應該在同州與大唐的將領，河中節度使王重榮交戰纔對，怎麼會跑到這邊來攻打會州了呢？再一想，這些事情似乎和自己沒有任何的關係，自己又何苦操這份兒閒心。
想到這裡，雷霆也就釋然。轉而問道：“薛平，看你雖說滿面絡腮鬍須，但是年齡似乎並不是很大。還有看你所使兵器，想必也是出自名門之後，不知可否告知？”
“主人相詢，薛平自然要據實相告。薛平今年實則二十二歲，只因這滿面的濃須，才容易被人誤解。薛平的遠祖乃左武衛大將軍薛禮薛仁貴，二世祖乃平陽郡公、左羽林軍大將軍薛訥薛慎言。其後便不再有先輩出仕，當傳到家父一代，原本有機會恢復祖上威風，怎奈奸人當道，使得家父慘遭陷害，乃至家道中落，到了我這代……”薛平臉上流露出了無奈的苦笑。
雷霆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有道是英雄不問出處，值此亂世以你的本領，只要不輕言放棄定能光宗耀祖的。”
聽完雷霆的寬慰之詞，薛平的眼中不再是迷茫和頹廢之色，欣然說道：“以主人身手，定能成就一番不世功績，薛平跟隨在公子身邊，自當全力輔佐公子，也讓世人知曉，我薛家後世子孫並非易與之輩！”說到這裡，薛平話音一轉，小心翼翼的問道：“看公子言談舉止絕非普通之人，請恕薛平愚鈍，不曾記得當時有雷氏望族……”
“說來慚愧，當初家族遭遇不測之時，我尚且年幼無知，這些年來多虧了菲兒，一直不離不棄的在我身邊照顧與我。至於我的身世……”雷霆將目光轉頭向了菲兒。
菲兒見到兩人將目光投向自己，伸手將垂在眼前的一縷長髮攏到耳後，這才說道：“他乃當今皇族。”見到兩個人的眼睛同時的瞪得溜圓，不由得下意識的挺了挺腰桿，不無自豪地說道：“公子遠祖乃太宗三子吳王李恪；二世祖李琨後來繼承了爵位；三世祖乃趙國公李煒，官拜太師之職；四世祖李峘世襲趙國公爵位，並任戶部尚書之職；五世祖李邽……”
菲兒如數家珍一般，一口氣將雷霆（投身前的小三兒）的身世敘述到第十代，也就是所謂的“小三兒”的父親一代。要不是由於災荒之年，遇到流匪（流離失所的災民）劫大戶，小三兒至今還是個家產超過千頃的豪門公子。當然，僅僅是因爲流匪們劫大戶，還不至於令小三兒的家道徹底的衰落。之後的王仙芝、黃巢的叛亂，纔是她與小三兒顛沛流離的根源。就連雷霆不記得自己的身世，也怪罪於一次遭遇叛軍襲擊，而導致小三兒頭部受傷才造成的。因爲從那以後的小三兒就變得懵懵懂懂、渾渾噩噩的。而當時的叛軍首領，恰恰就是目前正要攻打會州的朱溫
至此，雷霆這才終於瞭解了“自己的身世”。也真正的明白了菲兒爲什麼會如此的蔑視，以及仇視那些個“亂民賊寇”。另外，雖說菲兒自始至終都沒有提到她自己的身世，但是他可以肯定的是，她一定也是出自富貴之家，而且和自己有着什麼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否則她也不會如此的照顧自己。
再看看薛平看向自己時的目光，已經不再是簡簡單單的敬佩，更加多了幾分敬畏。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在這個時代出身是非常重要的，如果你沒有一個顯赫的身世，即便是你擁有再大的能力，也鮮有出頭之日。這就好比三國時候的劉備，明明是一個窮困潦倒之輩，已經淪爲到去賣草鞋度日的地步。卻因爲是中山靖王之後的緣故，最後登高一呼引來無數英雄豪傑擁護，最終成就一番帝業。然而不論是學識、才華都遠勝於他的曹操，卻由於出身的緣故，明明擁有帝王之實，卻至死不敢登上帝位。
再比如大唐滅亡後，五代十國中的南唐君主爲了彰顯自己的正統之位，不惜改名換姓並且供奉李恪爲其始祖。再往後宋朝滅亡之後，總會有人捧出個莫名其妙的人來，說是宋王朝的皇子，然後匯聚一幫人反抗元蒙。明朝之後也是同樣如此，好像不如此做便不足以聚攏民心一般。實際上呢，當時的朝廷早已經腐朽不堪，不然也不至於落到如此地步。
現在這樣的事情又落到了自己的頭上，雖說自己現在已經身無分文，但是菲兒再提到自己的身世之時，仍舊充滿的驕傲，而薛平也對自己的身份充滿了敬畏。只有他這個活了數百年的傢伙，纔會不去看中這些個虛無縹緲的東西。
不過事已至此，他也懶得去解釋些什麼。因爲他知道，即便是他去解釋，也沒有什麼用，反倒會令人產生誤解。索性就隨他們怎麼去想，他只要做好他自己就行了，這也正是他着數百年的爲人宗旨。
想到這裡，雷霆拍了拍薛平的肩膀，說道：“今後不要主人主人的叫了，聽起來怪彆扭的，不如就叫我雷少好了。”
薛平聽後有些惶恐，趕忙說道：“這哪裡使得！”
雷霆笑了笑說道：“如今你我三人都是落魄之人，那還用得到講那些俗禮。你今後只管這麼叫便是。”
如今會州正在交戰，肯定是不能去了。而周圍的大片的土地，此刻正處於黃巢所建立大齊控制範圍之內，未來的一兩年內，將是唐朝與大齊的交戰之地，留在這裡也不會有什麼好的結果。往南走更加是雙方爭奪最爲激烈的地區，想要平安的穿越這數百里的戰亂區，簡直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如此看來就只剩下沿着山脈一路向北，然後渡過黃河前往西北，那裡的民風雖說十分的彪悍，但是相對來說局勢還算平穩。雖說局部仍然會不時的發生衝突，但是比起戰亂不斷的中原地帶，至少生存下來不像這裡這麼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