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慌張張進入後臺,可是工作人員卻攔着常夏不讓她進去,說什麼因爲她不是參賽人員。常夏急得直跳腳,差點就要打暈保安直接進去的時候,司出現了。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西裝革履的司踱步至保安身邊,穿着西裝的司看起來就像個成熟的大人。
“司先生。”保安認得司,禮貌的鞠躬,“這位小姐一直吵着要進去,可是……”
“讓她進來吧。”司轉頭看向常夏,在保安沒注意到的時候,對她做了一個鬼臉,然後一本正經的說,“她可是瀨戶紘子的弟子,有馬公生的師妹呢。瀨戶你總該知道吧,有馬公生,你也聽過吧。”
“可是……”保安看起來猶豫不決,這樣沒什麼音樂氣質的人,真的是和那樣的大人物有關係的人嗎?
“好了,沒事的。”司拉過常夏,頭也不回的就進去了。
“喂,司,這樣撒謊,真的沒問題嗎?”看也走得挺遠的了,常夏悄悄問道。
“哎,可不能這麼說哦,沒準你以後真的成了有馬公生的師妹呢!”
你想讓我去學鋼琴嗎?!
“司,你果然是討厭我了吧!”
女人的腦回路都是這樣的嗎?根本弄不懂啊!
司無語的嘆了一口氣:“嘛,那你拼命要衝進來是爲了什麼?”
常夏低頭想了想:“司,你相信我嗎?”
“相信。”
“啊?”常夏驚訝的擡頭,“回答得這麼快啊,我還沒說是什麼事呢!”
寵溺的摸了摸常夏的頭,司笑着說:“那是什麼事啊。”
“嗯,宮園薰她……”常夏努力的想着措辭,“來不了了,因爲她進醫院了。”
“果然啊。”司看起來一點都不驚訝,“我們現在告訴公生去吧,下一個就是薰出場了。”
“這麼快?”常夏跟在司身後,在不小的後臺尋找瀨戶紘子和有馬公生的身影,“公生他們,知道薰的身體狀況嗎?”
“他們不知道,薰似乎有意隱瞞。”
“那,司你是要實話告訴他們嗎?”
“這樣的事情,還是讓那個小丫頭自己去說吧。”司回頭看着常夏,笑着說,“我們還是不要做多餘的事情了。”
司彷彿知道所有的事情,然後在其中游刃有餘。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預料之中。
突然想到死司剛剛那麼及時的出現。
常夏擡頭看着司的背影,輕輕笑了笑:嘛,一定是心有靈犀的原因吧!
找到他們的時候,他們正和一個帶着眼鏡的小正太說話。
聽談話的內容,彷彿是希望和小正太調換一下出場位置。
但小正太毫不猶豫的拒絕了。
“他是中學組的壓軸表演者。”司解釋道,“壓軸的位子,可不是隨便就能給別人的啊!”
也是啊,畢竟是個盛大的舞臺啊,大家一定都想在這個舞臺上展現自己吧!
司走了過去,對瀨戶耳語了一番,瀨戶看起來很驚訝,低頭想了想,轉身看着有馬公生。
“紘子阿姨,怎麼了?”有馬公生直覺的意識到似乎發生了什麼。
“沒什麼,看起來只能取消上場了。”
說着,瀨戶紘子就想要去處理這些事。
常夏注意到那個小正太嘟着嘴低着頭不知在想些什麼,突然擡頭看了看他們,有些賭氣一般說道:“再,再說了,是遲到的那個人不好吧,偏偏在這種日子,演奏亂七八糟,生活作風肯定也一塌糊塗,就稍微被追捧了一下就得意忘形了,還敢這麼若無其事的遲到!”
小正太突然發話,大家都有些震驚,一時間也沒人去打斷他。
“也不至於說到這份上吧!”瀨戶紘子到底是見過大世面的人,很快反應過來,輕輕的說道。
“現在的情況不就是最有力的證明嗎?”小正太一直低着頭不敢看他們,微紅的臉宣泄着不滿,“音樂的靈魂存在於樂譜之中,那種亂七八糟的演奏,根本稱不上是音樂!”
小正太說的話有些過了,就連常夏都有些聽不下去了。
她雖然不認識宮園薰,但是她知道,能被觀衆推舉上來的人,一定有着不同凡響的地方,絕對不可能像小正太說得那樣一無是處。
畢竟,那可是司教出來的學生啊!
“臭小子,你囂張個什麼勁啊!”瀨戶紘子也聽不下去了,有些生氣的說。
常夏注意到身邊的司也往前垮了一步,似乎要說什麼。
然而有馬公生卻先一步開口說話:“我明白了,在演奏前打擾到你真是不好意思。”說着,很有教養的對小正太鞠躬以示歉意。
“等等,公生,你難道忍得下去,他在詆譭你的搭檔啊!”
“就如節目單上所寫,中學組的壓軸就拜託三池君了,”不顧瀨戶紘子的反對,有馬公生似乎極爲平靜的說,“但是,今天的主角的寶座,我們收下了。”
“你想要一個人上場嗎?”舞臺的側門,瀨戶很是緊張,司卻彷彿一切都在預料之中一般,笑着問。
“是的。”公生也笑着回答。
“你要彈什麼,沒有小提琴的話……”瀨戶不安而着急的問。
“曲子還是原來那首。”公生說着,握緊了拳頭,“我很不甘心,所以我要證明給他看,讓他知道宮園薰是多麼厲害的演奏者!”
“是嗎?”司笑着說,“我總算沒有白教她這麼久,可算是有人認同她了啊!”
“是啊。”公生說着將手放在了側門的門把上,“而且這也是那個潑婦的最高命令,慶典音樂會就是用來享受萬衆矚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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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如果將來他知道了真相,又會怎麼樣呢?”
“誰知道呢。”看着顯示屏上有馬公生獨自一人走上舞臺,下面人羣的竊竊私語,司不像瀨戶紘子那樣,倒是顯得極爲平靜,“或許他是真的想證明,他很厲害,而將他選作其伴奏者的宮園薰,更厲害。”
常夏彷彿看見,有一條看不見的線,連接着他和宮園薰。
當有馬公生的指尖在琴鍵上敲擊處第一個音符的時候,常夏一瞬間覺得自己的靈魂彷彿都飄蕩在了空中,琴音緩緩流淌,似乎在述說着什麼。
“這首曲子,叫《愛的憂傷》。”司轉頭看着常夏,笑着解釋,“作者什麼的,我就不告訴你了,反正說了你也不知道。”
“喂,你……”常夏無奈的笑了笑,本想說些什麼,卻突然間覺得琴音有些沉重了起來。
“怎麼,你聽出什麼來了?”
“他似乎,在宣泄憤怒呢!”常夏歪着頭想了想,說道。
“看不出,你也挺有資質的嘛!”司調笑着說。
“他一直都在獨自面對呢。”握着女兒的手,瀨戶紘子皺着眉,“但是,他一直以來所聽到的“愛的憂傷”,真的是這樣的嗎?”
“大概他是誤解了粗獷與激情吧。”
常夏聽不懂曲子的起承轉合,只是憑着音樂所傳達出來的感情,體會着作曲家與彈奏着的情緒。
曲子突然一轉,常夏覺得彷彿有一陣輕風在輕撫自己的面頰,溫柔,輕和。
“哼,總算找回正軌了。”司笑了笑,看着常夏,“你喜歡這首曲子嗎?要是喜歡,我就常常談給你聽。”
“鋼琴你也會啊?”
“怎麼,是不是更加喜歡我了?”
“去你的!”
“失去了早希的公生,與某個無人能取代的人相遇了。公生都選擇相信了,身爲鋼琴師的我又怎麼能不去相信音樂的力量呢?”
瀨戶紘子似乎在自言自語,又似乎在和某個人傾訴:“早希,好好看着吧,我們的兒子,去進行最後的告別了。”
常夏轉身看着瀨戶紘子,她的眼睛紅紅的,彷彿要落下淚來。
直直的看到她的眼睛裡,常夏看到了坐在輪椅上的某個人;看到了小小的公生躲在角落裡,抱着頭痛哭的模樣;看到了金髮的宮園薰與有馬公生合奏,全場歡呼的場景……
“司,原來,有馬公生有着那樣的過去啊。”
“過去是怎樣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怎樣踏上旅途。”
一曲終了,全場寂靜,隨後掌聲雷動,有馬公生滿頭大汗,靜靜的看着場下的觀衆,深深鞠了一躬,留下一個轉身離開的身影。
雖然離開的背影很瀟灑,但是一到後臺,有馬公生就站不住坐到了地上。
“公生!”司走過去想要扶起公生,瀨戶的女兒卻一把撲到了公生懷裡。
“真受歡迎啊,美男子!”瀨戶笑着揉了揉公生的頭髮,“見到早希了嗎?”
“嗯,媽媽她……一直在我身邊。琴鍵的觸感也好,指法的變換也好,輕輕地踩踏板的習慣也好,喜好的味道也好,吃東西的順序也好,我不經意的小動作裡都帶着母親的影子,我們……我和媽媽,一直都在一起。”
“紘子阿姨,這一切有傳達到媽媽耳邊嗎?我拼命演奏的鋼琴曲,有沒有傳達到媽媽耳邊呢?”一直以來都堅強着的公生,突然刷刷的落淚。
瀨戶紘子心疼的將他抱在懷裡,聲音低低的,柔柔的:“笨蛋,你們的心,是相連的吧!肯定傳達到了啊!”
一聽到這句話的有馬公生,彷彿是被人肯定了一般,哭得更加厲害了。
正因爲有了音樂,纔有了相遇的瞬間,有了相會的感動,有了相逢的人們,有了邂逅的思念。
音樂之所以是沒有國界的,正是因爲它超越了語言,不需要藉助言語的力量,只靠着心情與感情,就能將自己的心情傳達到那個人心中。
常夏似乎也收到了感染,這份感動與心情,讓她這個局外人,似乎也沉溺其中了。
“司,下次,帶我去見見宮園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