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元趕到大阪城的時候, 似乎奴良滑瓢和羽衣狐已經經歷了一場惡戰,此刻雙方都站在大阪城最高的地方。
四人從車上下來,常夏注意到奴良組的傷亡的確夠慘重, 一目、鴉天狗、狒狒、牛鬼等人都陷入了惡戰, 常夏擔心櫻姬的安危, 在混亂中尋找櫻姬的下落, 這時突然看到一抹櫻色的身影, 直覺的跑了過去,果真是櫻姬!
看到常夏突然出現在面前,櫻姬先是大爲驚訝, 隨後又像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樣一把拉住了常夏。起先常夏還以爲櫻姬是被嚇到了,剛想要安慰她, 沒想到櫻姬卻說:“常夏, 幫我。我要去屋頂, 我要……在妖怪大人身邊!”
常夏愣了愣:“奴良滑瓢跟你說什麼了嗎?”
看到常夏和是光負責起了其他人員的傷勢,秀元轉頭同司交流了一個不言而喻的眼神, 隨後秀元站到了紙靈化身的綵鳳身上,飛到了空中和羽衣狐對峙,司則是隱了身形藏了味道如同化作了一陣清風不知到了何處。
秀元扔出一把符紙,符紙將羽衣狐圍住,他雙手結印念出咒語:“式紙, 破軍, 十二隻先神, 退散百鬼, 拔除兇災。”
隨後, 符紙消失,代替符紙守在陣中位置上的, 是十二隻骷髏形態的先神。
破軍,花開院家最高陣法,向來只有靈力強大之人方可召喚出來,其中十二隻先神均是花開院家先祖。
“東海之神,名爲阿明,西海之神,名爲祝良,南海之神,名爲巨乘北海之神,名爲禺強。”
隨着陣法的發動,羽衣狐被一大串的實體化了的咒語纏住動彈不得,而司也在看不到的地方在羽衣狐周圍佈下結界,以免危及到無辜的人,與此同時,更是和秀元一起合力圍困住羽衣狐。
秀元可以清晰的感受到羽衣狐的力量正在消失,他也有些驚訝,沒想到可以將羽衣狐逼到這個地步。
“你別來礙事,秀元。”被打倒裸露出上身紋身的奴良滑瓢,看到羽衣狐被逼到這種境界,卻是涼涼的這麼來了一句。
“喂,做出那把刀的可是我啊。”秀元立於紙靈之上,不在意的笑着說道,雖然刀上有一部分力量來自於輪迴珠。
“很好用吧!”秀元轉頭看向奴良滑瓢,“雖然只對妖怪有用。小奴良,要好好收着哦!”
“切,欠你人情了。”看着不能動彈並且力量正在逐漸消逝的羽衣狐,奴良滑瓢輕笑了一聲,隨即舉起瀰瀰切丸,朝着羽衣狐的頭顱劈去。
一時光華大盛,伴隨羽衣狐淒厲的詛咒,迴盪在夜空:“詛咒你,我詛咒你,滑頭鬼!破壞了我夙願的罪過,定會讓你血債血償,詛咒你們的血脈永遭劫難!無論何世何代,你的子孫後代都將被這詛咒束縛!”
羽衣狐聲嘶力竭的詛咒,隨後從高高的大阪城屋頂落下,摔到地上的悽慘模樣讓櫻姬不忍直視。
常夏用力拉住她:“櫻姬不要看,往上爬吧!”
“嗯。”櫻姬強自嚥了咽口水,那個人受了很重的傷,爲了她;那個人還在等她醫治。
殘破的高樓禁不住任何的重量,常夏拉着櫻姬往上爬的時候,承載的那塊屋瓦突然鬆動了起來,就那麼急急的往下掉。
“啊!”常夏只來得及發出一身簡短的呼喊,隨後便感覺被一個堅實的臂彎摟住,定了定神,果然是司接住了她。
另一邊櫻姬仍是驚魂未定。
“我送你們上去吧。”司這麼說着,隨即提氣,抱着常夏和櫻姬兩個人輕輕鬆鬆便飛到了大阪城的屋頂。
常夏在屋頂站定,奴良滑瓢似乎正在和秀元說些什麼,她只看到奴良滑瓢將瀰瀰切丸置於肩上,迎着初升的日光,回身對秀元這麼說道:“我只要所向無敵就好了。”
隨即,常夏看到秀元露出了“真是拿你沒辦法”的表情。
“妖怪大人。”屋頂也並不好走,櫻姬抱住樑柱喊着奴良滑瓢。
“櫻……櫻姬。”一瞬間圍繞在奴良滑瓢周身的氣場不見了,他急忙跑到櫻姬身邊,“你爲什麼會到這裡?”
“妖怪大人,你的傷……”櫻姬想要站起來,卻一個不穩,又要掉落下去。
奴良滑瓢立馬伸出手拉住了她,再一用力,將櫻姬拉到了他的懷裡。
“櫻姬。”奴良滑瓢無奈又寵溺的喚着櫻姬的名字。
“妖怪大人,櫻姬非常擔心您,請讓我爲您療傷吧,陪在您的身邊,今後也一直在一起!”櫻姬的眼神像盛開着的櫻花,面龐笑意如清月,也不知是沉迷於櫻姬的美貌,亦或是被櫻姬這一番話給驚到了,總之,奴良滑瓢暗金的瞳孔中,滿滿都是震驚。
在櫻姬使用自己的治癒之術想要癒合奴良滑瓢的傷口時,卻發現他心臟的部位不管怎樣都無法癒合,按住穿了洞的胸口,櫻姬急得哭了出來。
“你去吧。”司在身後拍了拍常夏的肩,“只有你纔可以治癒。”
常夏回頭看他,司仍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哪怕剛剛纔經歷了那樣驚心動魄的事情,但是在司眼中,似乎只是如消滅了一隻老鼠一般。
只是當他望向常夏時,眼神還是如往常一樣的溫和。
常夏走到櫻姬身邊,輕聲說道:“別擔心,交給我吧。”
隨即依照司交給她的那樣,運靈力於手掌,再將手掌按到奴良滑瓢的胸口:“你的心臟被羽衣狐掏走了,我即便是你能癒合你的傷口,這裡卻始終是空了一塊。”
奴良滑瓢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胸膛,隨後邪魅一笑,看着櫻姬,道:“無妨,最重要的已經在身邊了。”
這個死性子,都這幅德行了,還不忘調戲妹子!
常夏心裡狠狠鄙視了他一番。
是夜,奴良組的衆妖都聚到了花開院本家來。
一大波的妖怪跑到陰陽師家蹭吃蹭喝,恐怕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吧,但是滑頭鬼做到了。
經過了一天的忙碌,常夏總算得空閒了下來,同奴良組的衆妖坐在一起開懷暢飲。
衆妖將一目團團圍住,原因是一個小公主一直拉着一目的衣角不肯放開,還總是一副膽怯的樣子看着衆妖。一目有些害羞的撓了撓後腦勺:“自從在大阪城救了她之後,我就被她纏上了。”
這個小公主,常夏還有印象,是和櫻姬一同被抓過去的,據說流淚的時候淚珠能夠變成珍珠,又是一個身負異能的姑娘啊。
不過,真沒想到,一目也會有這麼抓耳撓腮手足無措的一天啊。
坐在一旁喝酒的常夏微笑的看着眼前的一切,這裡還如同她第一次見到時那般,熱情、溫暖。
酒過三巡,大家都有些醉醺醺的了,狒狒搖搖晃晃的走到常夏身邊,拍了拍她的肩膀,掀開戴在臉上的狒狒形狀的面具,露出面具下面俊美的一張臉龐。
雖然常夏並不是第一次見到狒狒的真容,卻仍然還是被狒狒的美貌鎮住了。
他嘴角揚笑,面容足夠稱得上傾國傾城,常夏聽到狒狒低沉的聲音滿含笑意的問:“再來一杯?”
帥哥邀請,怎能拒絕!
但是!
常夏理智的搖了搖頭:“連我都醉了的話,誰照顧你們?一目還閒着呢,你去找他拼一拼。”
狒狒也不強求,隨手放下面具便去找一目和牛鬼了。
常夏輕輕舒了一口氣,坐到了櫻姬和雪女身邊。
雪女似乎喝得有點多了,臉頰紅紅的,嘴裡不停的小聲說些什麼。
櫻姬安靜的坐在她身邊,有些驚訝的看着雪女一杯接一杯的喝到快要斷片兒。
察覺到有人接近,櫻姬一回頭便看到常夏坐到了她身旁:“常夏怎麼辦?雪女姐姐不肯停下來。”
看來櫻姬果真是勸不住她了。
“不管經過幾代,都要得到他的脣!”常夏總算聽清了雪女在說什麼,雪女嘟囔完這句後,猛地喝了一口酒。
笑着看了一會,常夏轉頭看着櫻姬:“雪女姐姐看起來冷冰冰又難以接近,也許有時候說話還很毒辣,沒準一開始在有些地方還很針對你,總是裝得一副高嶺之花的模樣。可是,她其實是一個很溫柔的人,櫻姬,如果是你的話,我相信雪女姐姐會喜歡上你的,你可千萬不要討厭她啊。”
“不會的。”櫻姬急忙否認,“我看得出來……我知道的,大家,都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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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一個好姑娘啊,奴良滑瓢真是撿了一個寶。
常夏攔住雪女不停喝酒的動作,拉住她的手,雪女這才把眼神放到常夏身邊,定睛看了很久才認出眼前的人是常夏:“哦,常夏啊。”
“雪女姐姐,我明天就要走了,”常夏握着雪女的手,一時之間竟不知道高說些什麼了,離別就在眼前,真實存在着。
“要走了?”雪女臉頰紅紅,歪着腦袋看常夏,“你要回家了?”
“嗯。”常夏輕輕點了點頭,“他來接我了,我要跟他回家了。”
“有家,真好。”雪女眼神朦朧了起來,看着常夏,半晌,倒在桌子上睡着了。
嗯,很好,認識你們。很好,有一個家。很好,有一個他。
“你要走?去哪裡?還會回來嗎?”第一次聽到這個消息的櫻姬顯然有些無措,緊張的問道。
常夏笑着應道:“嗯,我要和我喜歡的人回家了。”
“喜……喜歡的人?”櫻姬突然就紅了臉,想了想,隨後問道,“是那個有着藍色頭髮和眼睛的陰陽師嗎?”
“你知道?”常夏有些吃驚。
“嗯。”櫻姬輕輕點了點頭,“常夏你看他的眼神……”
原來,喜歡一個人,真的藏不住。
“那你還會回來嗎?”
“我也不知道。”想了想,常夏覺得實話實說比較好,“我家在很遠很遠的地方,櫻姬,或許終其一生,我們都不會再見面了,這也許是我們的最後一面了。”
當離別真切的展現在面前的時候,是真的會讓人驚訝到無言以對。
櫻姬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只呆呆看着。半晌,才笑着說道:“我明白了,一路平安。”
如果我們是你生命的過客,那就讓我們留下最美好的記憶吧。
常夏來到主屋,“嘩啦”一身拉開門,月光的映照下,兩人風華氣度不凡的男人正坐在走廊上,端着酒盞聊着天喝着酒。
奴良滑瓢對着常夏高舉了酒盞,示意了一下,隨後一乾而盡。
秀元則是眯起細長的眼睛,笑眯眯而溫和的說道:“小常夏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