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關於等待的故事。
慎一郎等待着突然出現後又突然離開的常夏;
的場靜司等待着誤以爲背叛了他的淺和;
八原的妖怪等待着奪走他們名字並立下承諾的玲子;
有馬公生等待着康復歸來的宮園薰;
夜鬥等待着獨一無二的雪音和日和;
三葉等待着無法停下腳步的土方十四郎;
河下暮等待着早已和他們走上不同道路的高杉晉助;
沖田總悟等待着死去的近藤夏從自己心中離開;
秀元等待着與常夏的重逢;
朽木白哉等待着心愛妻子的妹妹長大成人;
奴良滑瓢等待着孫子成熟到可以接管奴良組;
鳶尾等待着鴆的身體能夠康復;
四月一日在店裡等待着侑子小姐回來;
而司, 跨過河流與汪洋,走過無涯的荒野和時間,等待着那個人回頭, 再看他一眼。
物是人非, 眨眼間白駒過隙, 常夏從大學畢業, 自己開了一家咖啡館, 接待着形形色,色的人來此喝一杯咖啡,說出他們的故事, 或者幫助流浪的靈魂完成心願,早日投胎轉世。司陪着常夏一起, 到另一個城市安了家, 日子過得有滋有味, 身邊的人也走上了不同的道路,有些人堅持了自己的理想, 有些人卻是成爲了完全不一樣的角色。
爺爺奶奶的身體已經大不如從前了,常夏想要把二老接到城裡來住,二老卻怎麼也不願意,說着只想要在寧靜的鄉下終老一生。
夏目從大學畢業之後選擇了留在八原,成爲了一名人民教師, 在優美的鄉下陪着單純可愛的孩子, 將世界的美好通過手中的書傳遞給他們。藤原叔叔和塔子阿姨總催促着夏目早點結婚, 有時候常夏回八原, 塔子阿姨還會悄悄囑咐她爲夏目留心一下好女孩。
常夏側首看到夏目溫柔的笑着和司聊天, 嘴角也不自覺的上揚,轉頭看着塔子阿姨, 笑着說:“夏目那麼優秀的人,阿姨你有什麼好擔心。”
塔子阿姨溫和的笑起來:“我倒也不是擔心,只是希望能有個好女孩來陪着他。”
常夏回頭,這些年來夏目似乎沒有變,淺栗色的頭髮,溫和的笑容,輕聲細語的說話神態,一切都和常夏第一次見到他時一模一樣。
只是他似乎也變了,頭髮短了一些,梳起了更加成熟的髮型,穿着西裝的時候格外引人注目。但是隻要他一笑,常夏就覺得,這個人還是記憶中溫暖的少年,時光沒有磨去他的善良。
“阿姨你就放心吧,”常夏笑着安慰塔子阿姨,“夏目是個好孩子,一定也會遇到一個同樣優秀的人攜手一生。就好像阿姨和叔叔那樣。”
塔子阿姨微紅了臉:“小丫頭,胡說些什麼!”
常夏狡黠的笑了笑,都說最好的總是最後纔來,夏目身邊站着的,一定是世間最好的姑娘。
宮園薰的康復治療只用了一年時間就完成了,隨後立馬回到了日本,和有馬公生考上了同一所高中。整個高中三年,他們作爲古典音樂界的兩顆最亮的新星,如同金童玉女一般一直被人一同提及,隨後一個出國進修鋼琴,一個留在日本練習小提琴,直到十年後的現在,兩人仍舊還在一起,沒有被任何東西分開過,哪怕是距離,哪怕是疾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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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段時間有馬公生開了自己的演奏會,常夏和司也去看了,臺上的有馬公生一身黑色西裝,側臉也變得剛毅許多,彈奏時微翹的嘴角和流淌的音符使人沉醉,記憶中那個帶着眼鏡看起有點膽怯內向的少年,如今變成了這樣一個有魅力的男人,常夏和司都有一份莫名欣慰的感覺。宮園薰作爲有馬公生的特邀嘉賓,和他合奏了一曲,身穿純白禮服的宮園薰美得讓人不敢直視,臺上兩人心有靈犀一般的合奏贏得了滿堂喝彩。
常夏聽到周圍不斷有人說“真不愧是一對金童玉女啊”,“這真是一場美妙的合奏啊”,轉頭看向司,他也一臉微笑的享受着視聽盛宴,常夏這才相信這的確是一場完美到無可挑剔的演奏。
演奏會結束之後,司和常夏在後臺見到了兩人。因爲司曾是宮園薰的老師,因而薰見到司的時候很是尊敬的敬禮。
“司老師,您覺得這次我們的合奏如何?”
對於常夏和司的救命之恩,有馬公生一直都記在心裡,因此和薰一樣,對於二人也甚是尊敬。
司輕笑:“我想,外面觀衆的聲音就是最好的答案了。”
正說着,突然跑進來一個漂亮的少女一把抱住了有馬公生:“有馬老師你好厲害啊,真棒!”
有馬公生笑着把相座凪從自己身上拉下來,揉了揉金髮少女的頭,笑着說:“凪喜歡嗎?”
“喜歡啊,當然喜歡了!”相座凪拉着有馬公生的胳膊笑眯眯的說。
“哼!”有人輕哼了一聲,常夏回頭看到原來是相座武士,他雖然一臉的不情願,卻還是傲嬌的說,“比起上次是好了那麼一點。”
薰輕輕笑起來,調侃道:“相座武士君真是不會誇獎別人啊!”
弄得相座武士微微紅了臉。
“薰姐姐又在取笑哥哥了!”相座凪一把攔在自己哥哥身前,以一副保護幼崽的樣子說道,“哥哥由凪來保護!”
“哈哈!”常夏笑出聲來。
相座凪似乎這才注意到常夏和司的存在,興奮的一把抱住常夏:“常夏姐姐,你和司哥哥也來啦!果然有馬老師的面子就是大,我和哥哥的演奏會你們不來,倒是來看他的演奏會!”
常夏捏了捏相座凪氣呼呼的臉頰:“小凪不要生氣了,姐姐給你買好吃的作爲賠償好不好?”
相座凪轉了轉眼珠,點了點頭表示同意,這事纔算完。
爲了表示慶祝,相座武士提出一起出去吃飯,有馬公生卻說今天有事不能去,問起是什麼事也不說,也是拉着宮園薰一邊說着抱歉一邊離開了。
“看來,是很重要的事嘍!”常夏笑着說,“該不會是什麼紀念日吧!”
一直以來,有馬公生都失去了太多,而當宮園薰出現在他的生命裡時,色彩同時也光臨了他的命運。隨着宮園薰一起離開的,是他對於生活的信心。好早他自己想明白了,宮園薰也活下來了,大概在有馬公生看來,這就已經是世界的全部了。
她是他的色彩,世界在他眼中開始有了變化。
在什麼都變化的世間,還有一樣東西沒有變。
那家神秘的店還是跟以前一樣,一樣的歐式建築,一樣有着櫻花的庭院,一樣繪着蝴蝶的拉門,只是門內躺着的人,從那個有着細長眉眼的冷豔絕倫的女人,變成了帶着眼鏡眼神溫柔的男人。
春日微風和煦,庭院裡的櫻花開得很好,遠遠望去像朝霞一樣明媚。
常夏手上拎了很多東西,來到了那家神秘的店裡。
院子裡的花草修建得整整齊齊,鵝卵石鋪就的小路從牆院處一直蜿蜒到門口,全露多露一早就等在了門口,看到常夏走過來,一人接過她手裡的禮物,一人接過她的外套領着她進去。
“四月一日呢?”
“他在房間裡。”多露把常夏帶到了和室,端上茶,“剛剛實現了客人的願望,好像有點累了就在休息。”
常夏點點頭,接過多露手中的茶:“這是四月一日成爲店主以來的第一個客人吧。”
“常夏,你來啦!”屋外有個黑漆漆的東西突然蹦到了常夏肩上。
常夏笑眯眯的說:“嗨,摩可拿。”
“常夏姐姐,我去把四月一日叫出來吧。”多露說着就要出去。
“哎,還是別了。”常夏出聲挽留,“就讓他好好休息吧,我也沒有什麼事,坐一會而就走。”
畢竟這是四月一日的第一個客人,或許是在取捨代價的時候找不到平衡而傷了身體。
多露卻只是笑了笑,沒聽到一樣跑了出去。
常夏搖頭無奈的笑了笑,轉頭看向黑饅頭一樣的摩可拿:“喂,摩可拿,聽說四月一日終於有了第一個人客人,你能給我說說嗎?”
摩可拿卻好像生氣一樣的哼了一聲:“摩可拿不知道,四月一日沒有告訴摩可拿!”
“是嗎?”常夏沉吟,眼裡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頓了頓,纔對摩可拿說,“我給你帶了酒來哦。”
“常夏真棒!”摩可拿一聽到酒就蹦的老高,跳起來去找全露了。
和室的門大開着,屋外庭院的景色一覽無餘。
有個熟悉的人影突然出現在眼前。
“呦,百目鬼君,你也來了。”
百目鬼靜穿着西裝拎着公文包脫了鞋進了門走到常夏身邊坐下。
“百目鬼君是剛從學校回來嗎?還穿着西裝呢!”常夏喝了一口茶,笑着問。
“嗯。”依舊是言簡意賅的回答。
“對了百目鬼君,我剛剛聽說四月一日有了第一個客人,是嗎?”
“嗯。”仍然是寡言少語。
“看來百目鬼君不單單是知道,還很瞭解呢!”常夏喝了一口,接着問,“那麼代價是什麼呢?”
“不知道。”
“哦?”常夏輕笑出聲,“終於有百目鬼君不知道的事了,我還以爲只要是四月一日的事情,百目鬼君就都知道呢!”
百目鬼靜沒有說話,盯着常夏看了幾秒,問道:“那你這次來是爲了什麼?”
常夏放下手裡的茶,笑着說:“明天就是四月一日的生日了,我來問問他想怎麼過。”
不過,問了又能怎樣,左右他也出不去這店,向來都是我們來到店裡爲他慶生,十年來都是這樣。
“九軒聯繫你了嗎?”百目鬼靜突然這麼問。
“百目鬼君啊,跟你說過很多次啦,小葵已經嫁人不再是九軒這個姓了,你怎麼又叫錯了。”
“習慣了。”
“那要不然,你也叫她小葵好了,這樣就不會錯啦!”
“……”
百目鬼靜看了常夏幾秒,沒有說話,常夏卻不可抑制的笑出聲來。
“九軒的丈夫沒有說什麼吧。”
“當然沒有了。”腦海中想起了那個總是一臉溫柔笑着的男人,常夏看向百目鬼靜,不在意他面癱的表情,說道,“他們結婚之前就說好了,每年只有這個時間,小葵是一定要出門到店裡來的。”
百目鬼靜無言,好一會兒才說道:“那時候真是多虧了你,如果不是你出手相助,那個傢伙一定會爲了讓九軒幸福,而不惜再一次傷害自己的。”
常夏也沉默了下來,是啊,正是因爲知道四月一日一直在不停的爲九軒葵付出,所以常夏纔想,在自己力所能及的範圍內,一定要好好的幫助他。
只是幸好小葵得到了幸福,四月一日才放心了。
常夏轉頭,看向百目鬼靜,小葵欠了四月一日那麼多,你卻爲四月一日付出了那麼多。
“常夏,你來了。”走廊處走來一個高挑的身影,穿着藏青的和服,戴着眼鏡,看到常夏便微微笑着。
“四月一日。”看到他的一瞬間,常夏突然就有些心疼。
這個人變得成熟穩重了,不再被一件小事氣得跳腳,也不會元氣滿滿的吐槽着什麼了,而是像個主宰一切的領頭人,冷靜理智的處理所有的事情。
有時候,常夏會很懷念以前的四月一日。
大概只有在百目鬼靜的面前,他還是有一點點變回以前的樣子吧。
常夏笑着看四月一日傲嬌的和百目鬼靜鬥嘴,轉身出去想要把生日會的計劃拿出來給四月一日看。
路過會客廳,常夏突然被桌子上的一臺攝像機吸引住了目光。
彷彿想到了什麼一樣,常夏將攝像機拿起,按下了播放鍵,於是攝像機裡傳來了一道久違的,冷淡的,帶着些高傲的聲音。
“四月一日,我回來了。”
一瞬間,常夏溼了眼眶。
十年了,侑子小姐離開已經十年了。
那個人穿上侑子小姐的衣服,用着侑子小姐以前用過的煙桿,是因爲,他比誰都害怕,有一天會忘了侑子小姐吧。
只是,這就是你取得的代價嗎?
笨蛋,真是一個大笨蛋。
常夏回到和室的時候,五月七日小羽恰好也在。
“常夏姐姐。”十年的時光,小羽已經從當年的小女孩變成了一個漂亮的大美人了。
“嗯,小羽也來了啊。”常夏笑着在小羽身邊坐下。
四月一日說道:“其實沒必要有什麼生日計劃的,你們能來陪我,就很好了。”
常夏笑着故意將要給四月一日看的紙又摺好放了回去:“那看來你是不感興趣嘍?”
四月一日溫柔的笑了笑:“好吧,那常夏就告訴我,你們是怎麼打算的吧。”
常夏同小羽相視一笑:“照例還是前幾年那些人,只是我們想到了幾個好玩的遊戲而已。”
“哦?”四月一日湊過頭去看常夏手中的紙上都寫了些什麼,半晌笑道,“你們都來啊,真好。”
常夏突然停下,擡頭往庭院裡看去,嘴角上揚,笑道:“看來還有一個意外的客人。”
四月一日循聲望去,庭院裡的櫻花樹下站着一個女子,一頭黑中泛紅的美麗秀髮長至腰際,黑紅的雙色異瞳妖豔奪目。
“真是難得啊,薰璃也來了。”四月一日笑着說。
常夏望着紀野薰璃坐下,才說道:“最近不是很忙,怎麼有時間出來?”
“還好,也沒那麼忙。”紀野薰璃巡視了一週,露出了一個清清淺淺的笑容。
常夏擡頭望向庭院,藍天白雲一望無際,等到明天的時候,小葵和司都會來店裡,那時候,四月一日就不是一個人了。
哪怕只是暫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