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春年紀小,看到新鮮的事物,聽到從未聽到過的話語,都感到無比的興奮。
比如,瀨戶紘子隨口說了一句:“公生,你不要隨便把女生打包帶回家啊!”
小春就在一旁不停的好奇的問:“什麼是打包啊?餃子?”
常夏笑呵呵的將小春抱在懷裡:“小春,我們來猜猜看那個小姐姐是什麼人吧!”
“好啊好啊!”小春高興地直拍手。
“常夏啊,不要再逗小春了,她還很小!”瀨戶寶貝一般的抱過小春,不再讓常夏接近她。
當小蘿莉睜開眼睛,用可愛的軟綿綿的聲音詢問這裡是哪裡的時候,常夏感覺自己的心都快融化了,真是一個優秀的蘿莉啊!
小蘿莉叫囂着自己是瀨戶紘子的粉絲,非要做她的弟子。
一聽說小蘿莉是音樂名校胡桃中學的學生,瀨戶決定讓小蘿莉彈奏一曲。
常夏雖然不懂音樂,但她還是看出了那個自稱叫做藍裡凪的女孩的琴音裡,滿滿的都是想要一決高下的心態。
但即便如此,瀨戶卻還是同意收她爲徒了。呃,是給公生做弟子。
鬧騰了一陣,時間真的不早了,天色看起來很晚,小蘿莉卻堅持賴在瀨戶家怎麼都不肯回來,沒辦法,瀨戶只好讓公生去送送常夏。
夜晚的街道看起來很安靜,星星在頭頂閃爍,公生似乎還有一點靦腆,因爲不知該和常夏說些什麼,而一直保持安靜。
於是作爲大姐姐的常夏只好漂亮的自己先開口說話:“我今天看見你了哦,在醫院門口。”
好像只有關於薰的話題才能引起公生的注意,聽了這話的公生好奇的擡頭看着常夏:“時雨前輩,你也去看她了嗎?”
常夏沒有說話,只是微笑着看着公生。
在常夏的注視下,公生低下了頭,安靜的夜色裡似乎只聽得見呼吸聲。
“爲什麼不進去看她呢?千萬不要說什麼凶兆這樣敷衍的話啊!”
雖然公生很想說本來就是這樣啊!
“我不知道,我只是害怕,我想見她,又不想見她,見了她不知該說什麼,不見她卻……又會想念她。”
“真是坦誠的孩子呢!”常夏笑着摸了摸公生的腦袋,“明明在我面前還可以這麼坦誠,一遇到她,怎麼就變得那麼靦腆了?”
“纔不是靦腆呢!還有坦誠又是什麼鬼啊!”公生的臉看起來好像有些紅。
“我看得出來哦,你喜歡她。”就算公生再逃避,常夏也沒打算放過他,“有馬公生君,我知道的,你喜歡宮園薰。”
公生沒有接話,氣氛一下子有些尷尬。
常夏不再開公生的玩笑,擡頭看天空,星星很寂寥,不知身邊這個人,又是怎樣的心情呢?
不知不覺間便到了車站,正在和公生說着什麼的常夏突然注意到了前方有個人影。
並非是什麼特別的影子,只是因爲那個人很特別。
常夏笑着跑了過去:“司,你怎麼來了?”
“某個人那麼晚了還不知道回家,我只好出來找她了。”司的臉在燈光下看來更加的輪廓分明,眼神裡的溫柔細膩即使是在暗夜裡也看得那麼清楚。
“司先生。”公生也走到了司身邊,禮貌的打着招呼。
“是公生啊!”司笑眯眯的看着他,“我們家常夏受你照顧了,真是多謝啊!”
什麼“我們家”啊!誰是你家的啊!
公生到底還是年紀小的男孩,看到常夏和司無下限的秀恩愛,稍稍有些紅了臉,低頭不敢看他們。
“公生,有時間就去看看薰吧,她一個人在醫院,怪寂寞的。”本來要進站的司突然回頭,對着還是有點呆滯的公生,笑着說。
“是,我會的。”
大概是夜晚氣溫下降的原因,白天出來是常夏穿得並不多,現在出來受了風吹,有些着涼,不經意的打了一個噴嚏。
就在常夏揉鼻子的時候,突然感覺有什麼溫暖的東西覆在了肩上。
常夏回頭,看到司將自己的大衣外套脫下披在了常夏身上。
衣服上還沾有司的溫度呢!
常夏不敢再看司,怕被他發現自己紅透的臉頰,怕被他看見自己淪陷的眼神。
司難得的沒有拆穿常夏,只是笑着牽過她的手,坐到了列車上。
兩個人靠得那麼近,常夏從來不知道原來他的手掌那麼大,那麼溫暖。她也從來不知道,原來司的身上,也具備着讓她心動不已的存在。
自常夏去看望薰已經過了一個星期,一直在意着薰的常夏自然也不會放過任何可以去看望她的時間。
“嘛,你現在對薰好像很上心啊!”某人一臉嫉妒的表情,酸酸的說,“我感覺自己好像被冷落了哎!”
泥垢了!
常夏優雅的翻了一個白眼:“憋鬧!”
然後優雅的離開。
司笑着看常夏離開,望着關上的門似乎在思考什麼。
半晌,才輕聲說道:“我就是喜歡你這樣的笑容啊!爲此,付出什麼,都可以。”
到達醫院時,常夏才知曉,薰的病,似乎惡化了。
急忙衝進病房,在看到薰之前,常夏的心都是提着的,直到看到某個人微笑着對進門的她打招呼:“呦!”
“薰,你是不是……”常夏喘着氣,斟酌着措辭,“我聽說你……”
“嗯,是真的!”沒等常夏說完,薰就笑着回答,好像不在意一般。
“你不怕嗎?”
要是你真的會死怎麼辦?要死你真的要離開公生怎麼辦?要是公生把你忘了怎麼辦?
常夏想問,卻問不出口。
“我好害怕啊,常夏!”薰的淚珠突然就大滴大滴的低落下來,對着常夏,她似乎比看起來軟弱,卻是她內心的她。
她終於將一直以來獨自承受的不安和恐懼一股腦的傾瀉了出來。
“公生君,會忘了我嗎?公生君,能好好彈鋼琴了嗎?公生君,有好好練習嗎?公生君,會記得我嗎?”
薰哭得很厲害,說話也語無倫次了起來。
“爸爸媽媽,會很傷心嗎?我走了以後,他們要怎麼辦啊?他們要多久才能不傷心呢?他們要怎麼樣,才能原諒我這個不孝的女兒呢?明明這是我的腿啊!這是我的胳膊啊!爲什麼都不聽我的話了呢?爲什麼我漸漸動不了了?我還想要再拉小提琴啊!我還想再和公生君一起看星星啊!我還想再和公生君合奏啊!常夏,我想做的事情,還有好多好多啊!爲什麼,時間不能等等我呢?爲什麼?”
一邊哭一邊說話的薰,看起來那麼悲傷,那麼讓人心疼,到最後,她幾乎是用低吼的方式在說話。
常夏在一旁安靜的聽着,慢慢走上前,輕輕擁住哭泣的薰瘦弱的肩膀。
她還不敢告訴薰,她有辦法延續她的生命,因爲那是不確定的,她不想給了她希望最後卻又讓她失望。
“你想見他嗎?薰,你想見公生君嗎?”
薰擡起婆娑的淚眼,呆呆的看着常夏。
常夏微微笑着:“想見就去見吧!薰,公生君是個超級膽小的人,他一定,也在等着你呢!趁着你的腿還能聽話,薰,去見他吧,去做那些你想做的事情吧,就像你一直做的那樣!”
窗外有陽光照進來,薰不再金黃燦爛的頭髮此時也多了一些光澤。
“嗯,我要去見他!”笑起來的薰很漂亮,可想而知,健康時的她,該多麼美麗啊,“我想要讓公生君和我一起逛街,我要買我中意了很久的信紙。我還要,在夜晚和公生君一起在學校探險。”
常夏沒有說話,只是微微笑着。
這樣的薰,讓人不忍打擾。
“那天晚上月光透過音樂教室的窗子灑進來,真的很漂亮。我好想,再看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