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和多軌透一起去拿東西時,時雨常夏在心裡思量了半天,還是問道:“很冒昧的問一聲,你的祖上,是怎樣的陰陽師?”
“啊?”多軌透稍稍有些吃驚,然後笑着說,“我也不知道呢。畢竟那是離我很遙遠的事了。”
“是啊。”時雨常夏低聲呢喃,“抱歉啊多軌,請原諒我的魯莽。”
“沒事。只是我很意外呢,”多軌拿上拖把掃帚回身,“時雨居然會對這些這麼感興趣。”
“嗯,因爲有些在意啊。”
等時雨常夏和多軌透二人到達倉庫的時候,只看到夏目和田沼“砰”的一聲將倉庫門關上了。
“嗯?怎麼了?”多軌走上前問。
“木……木偶,木偶。”兩個大男生嚇得語無倫次。
“抱歉,那個木偶是用來辟邪的,我小時候也非常害怕呢!”多軌透一邊笑着一邊同夏目一起打開了倉庫的門。
是什麼木偶讓他們這麼害怕?打開倉庫門的那一瞬間,時雨常夏伸長了脖子往裡面看了一眼,就看到一個眯眼的矮身木偶,那眯起來的眼神實在太恐怖,時雨常夏不禁也出了一身冷汗。
“豈止辟邪啊,連小偷看到都會被嚇死。”夏目掃視了一週,淡淡說道。
時雨常夏一挑眉,夏目沒看出來啊,原來你也是吐槽向啊!
“這麼說來,你家有做過陰陽師的工作吧?”田沼要一邊打掃着,一邊問道。
多軌透回頭笑着說:“剛剛時雨也問起這個了。”
田沼要一聽,微微有些紅了臉。
多軌透繼續說道:“不過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爺爺雖然看不到妖怪,但一直都在做相關的研究,小時候在這間倉庫裡,爺爺教了我很多東西。”
說到這裡,多軌頓了頓,似乎在想什麼,隨即又說道:“但是爸爸媽媽都覺得很反感,這間倉庫只有我還會出入了。”
時雨常夏並不知道在多軌透身上曾發生過什麼,但她這樣娓娓道來的敘述,讓時雨常夏無端生出了一股憂愁感。
“好了,我們繼續打掃吧。”夏目微微笑起來,打破這寧靜,“我去樓上打開窗子通風吧。”
時雨常夏則陪着多軌透在內屋打掃,等到田沼要打掃完自己負責的地方到內室時,夏目還沒有從樓上下來。
“田沼?你打掃完了,這麼快?”時雨常夏驚歎,這速度,不是蓋的啊!
“嗯。”田沼要眼神飄忽,“夏目還沒下來?我上去看看。”
時雨常夏加快速度打掃,可不能就這樣輸給他們啊!
突然聽到男生們的叫聲,多軌透有些擔心,急忙跑過去,時雨常夏也很在意的跟了上去。
“嚇我一跳。”
“是和服嗎?我還以爲是人站在這裡。”
時雨常夏轉頭,便看到牆邊立着三套白色和服,儼然如站立的人。一時之間倒是也有些吃驚。
“啊,那個啊,抱歉。”多軌透笑中帶了歉意,走上前解釋,“爺爺說這也是辟邪用的。”
田沼要尷尬的笑了笑。
真是個怪人啊。
雖然被這佈滿奇怪事物的倉庫嚇到了好幾次,但小夥伴們齊心合力,總算圓滿的將倉庫打掃乾淨了。
停下來休息時,也不知是誰的肚子叫了一聲,多軌笑着說請大家炒麪,時雨常夏跟在夏目田沼身後下了樓。
夏目突然“咦”了一聲,在擺放和服的牆前停了下來。
“怎麼了?”夏目突然停下,走在他身後的時雨常夏自然也停了下來。
“多軌,你把擺在這裡的辟邪和服收起來一件嗎?”夏目出聲問道。
“嗯?沒有啊!”多軌搖頭否認。
“兩件和服和剛纔一樣好好的在這裡啊!”田沼要笑着說。
“誒?”夏目震驚了一下,隨即笑了笑,沒再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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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去主屋的路上,夏目始終皺着眉頭,似乎在想什麼。
時雨常夏跟在後邊,將夏目的表情看在眼裡,知道他一定是在想那件辟邪和服的事情。於是快了一步走到他身邊。
“和服,的確是三件呢。”
“啊?”夏目轉頭看她。
“我看到了,之前掛在那裡的辟邪和服,的確是三件。”
時雨常夏眼神肯定,夏目緊皺眉頭,憂心忡忡:“果然……”
“夏目,不要太擔心了,也許什麼事都沒有,只是你想多了呢?”時雨常夏出聲安慰。
夏目擰眉思考了一陣,在進到裡屋時,他纔開口說道:“但願吧。”
多軌透真是個好女孩,不僅長得漂亮,做菜也很好吃。時雨常夏美美的享受着多軌透做的炒麪,笑得一臉心滿意足。
吃飽喝足,時雨常夏也加入了聊天大軍,同多軌透、田沼要一起胡扯起來。
雖然在聊天,但時雨常夏還是注意到了夏目的異常。在他藉口上廁所後不久,時雨常夏也跟了出去。
剛走了兩步突然聽到夏目細微的聲音,時雨常夏急忙趕了過去,便看到一個穿着辟邪和服的妖怪正掐着夏目的脖子,夏目拼命掙扎,掄起拳頭砸向了和服妖怪,妖怪吃痛,起身退開了。
時雨常夏忙走到夏目身邊將他扶起,微微有些調侃道:“沒想到你的拳頭還蠻有力的嘛!”
“時雨?”夏目摸着後腦勺半眯着眼睛,“你怎麼來了?”
“本來想出來安慰你不用擔心的。”時雨常夏一攤手,“但在事實面前,我覺得我無話可說了。”
夏目笑了起來:“時雨總是這麼樂觀呢!”
“因爲事情總會有解決的辦法嘛!”
正說笑的兩人突然感到了一道視線,夏目轉身,就看到角落裡躲着一個矮小的小妖怪,正偷偷看着他們。
“哦呀,眼睛對上了。”小妖怪突然喊道,隨即唸叨着這兩句話跑開了。
他剛剛指的,應該是夏目吧……
看到夏目追了上去,時雨常夏暗暗嘆了一口氣,也追了上去。
等到追上時,時雨常夏看到小妖怪正伏在夏目肩上同他說話。
時雨常夏走上前,問道:“這個小傢伙是誰?”
“哦呀,你也能看到我嗎?”眼睛空洞的小妖怪看起來很開心。下一刻卻“哦”了一聲:“難道,你是常夏嗎?”
這回輪到時雨常夏驚訝了:“你認識我?”
“當然了,你常常來找慎一郎,還經常和我們一起欺負慎一郎呢!”小妖怪歪着頭看她,“你真的忘了?”
蒼天吶,我到底都忘了什麼啊!
時雨常夏淚目,但現在不是做這個的時候,還是問問關於剛纔那個和服妖怪的事吧。
“剛纔那個和服妖怪是什麼?”夏目腦子是清醒的。
“你把那張掛反的畫揭下來了吧?”小妖怪問。
“夏目!”
“對不起!”
“和顛倒的佛像一樣,被顛倒過來的東西不能隨便觸碰,有一種叫封厄之術法術,慎一郎曾照着資料的記載試着做過,雖然他本人並不知情,但法術卻成功了。把存在於這座房子的邪惡之物完美的封印了,那個古老的人偶妖怪,被封印的瞬間身體變得四分五裂,並分散到了這個家的各個地方。被封印在倉庫的是軀體和左手,它似乎正爲了蒐集四散的身體而在這個家中四處尋找。如果他把全部的身體都取回的話,可就大事不妙嘍。”
小妖怪伏在夏目肩上,撐着下巴:“看起來這個正下方正好有那傢伙的右腳。”
夏目一聽這話,急忙跑了出去,看起來應該是去找那傢伙的右腳了。
小妖怪則離開了夏目的肩膀,飄在了空中。
時雨常夏這次沒有追上去,看着飄在空中的小妖怪轉而伏到了她肩上。
“你果然是常夏。”小妖怪注視着她,聲音中有些笑意,“你也是回來找慎一郎的嗎?”
“對不起,我果然還是不記得你了。”
“對啊,你曾說過的,我怎麼給忘了。”
“你是誰?慎一郎又是誰?”
“慎一郎就是慎一郎,他是這個宅子的主人。”
一邊聽着小妖怪的敘述,時雨常夏一邊在宅子裡四處走動起來。
“哪裡還有那隻妖怪的身體?”
通過一條走廊時,肩上的小妖怪突然說:“這座房子還是有許多采光微妙的房間啊。”
“難不成,你們藉着慎一郎看不到妖怪這一點而捉弄過他吧。”
“這個嘛,你自己去想吧!”
“我當然會想起來的!”時雨常夏轉頭看着自己肩上的小妖怪,“發生過的事,就算忘記了,我也會找回來的。”
小妖怪似乎微微愣住了,隨即笑起來:“你還是一點沒變啊。”
時雨常夏打開了一扇門,小妖怪指着對面的窗戶說:“看,那扇窗戶。”
擡頭,時雨常夏看到了遠處綿延的山脈,有微風從窗戶吹進來,拂動她黑色的微卷長髮。
小妖怪的聲音帶着回憶的味道:“慎一郎從很小很小的時候開始,就把畫有妖怪圖畫的卷軸,和記載着呼喚妖怪之術的書籍,當成連環畫一樣開心地讀了又讀,就是在那裡。”
“我們明明就在他旁邊卻完全沒有注意到的樣子真有趣啊。啊,好懷念!”
“你們真的很喜歡慎一郎啊。”時雨常夏感受到小妖怪的思念,笑着說。
“我纔沒有!”小妖怪撇了撇嘴,“你也常常和我們一起坐在窗邊,看着慎一郎讀着那些書籍。”
“我……嗎?”曾經的我嗎?
“是啊,你第一次出現在我們和慎一郎面前時,就是坐在窗邊。”小妖怪看着窗戶,滿滿都是懷念的感覺,“你那個時候真是漂亮啊,比起現在要漂亮好多,慎一郎都看呆了。”
“你們都記得嗎?”聽着小妖怪的敘述,時雨常夏卻陷入了沉默,這些,明明是她自己的記憶,但是自己竟然全都不記得了。
“你果然還是記不得了。”小妖怪撐着下巴,“不過真奇怪啊,慎一郎會變老,會死去,你怎麼就沒有變呢?”
小妖怪一句話驚醒了時雨常夏,如果小妖怪口中的那個人真的是自己,那麼自己的年紀應該可以做多軌透的奶奶了,但是……
“你確定是我嗎?不是跟我長得很像的人?”或許,那並不是自己遺失的記憶,那從來就不是自己。
“當然確定。除了你,誰還會有輪迴珠?你手上的契約,還會在別人手上嗎?”
時雨常夏呆住,契約的事她原本就不算清楚,現在這樣的事更加讓她一頭霧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