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陪着允熥一起吃過了午飯,朱壽從皇宮出來回了家中。
他的妻子徐氏見他一臉喜色,有些奇怪的問道:“老爺,怎麼這麼高興?”
朱壽臉上的喜色都遮擋不住了,坐下來喝了一杯茶水之後說道:“怎麼能不高興,這回我可是要擔當重任了!”
徐氏問道:“你不是右軍都督嗎,怎麼還擔當重任了?不都是前軍都督纔是重任嗎?”
朱壽說道:“你懂什麼!這次陛下有了新的戰術,我右軍這回可是要當主角了!”
“這次出兵山東,我必然是能夠立下大功,至少可以恢復之前的侯爵之位。要是打得好,說不定還能夠增加俸祿。”
徐氏對於打仗也不懂,也不追問到底是什麼新的戰術,只是說道:“我也不懂打仗,只不過你說了這次必然能夠立下大功,要不帶上咱們家老三,讓他混混功勳?”
朱壽馬上說道:“這可不行!我可萬萬不敢作這樣的事情。”
“你沒有看嗎?自從謝成附逆已來,京城裡邊的這些派出去打仗的武將,有哪一個的兒子能跟着出征?除了已經在地方上任職的,其它的都是在京城待着。陛下,也害怕還有人附逆。”
這也就是在自己家裡朱壽敢說這樣的話,要是在外邊他可一個字都不敢說。
徐氏也明白了這個道理,只不過還是嘀咕道:“咱們家又不是所有的兒子都跟出去,只不過是老三跟着,又什麼大不了的!”
朱壽也知道自己的婆娘只不過是嘴上不輸人所以接着說這話,其實行動是最小心的,所以也不理她。
這時,他的大女兒從外邊與閨蜜遊玩回來,見到朱壽之後馬上行禮說道:“女兒見過爹爹。”
朱壽點點頭,然後掃了一眼女兒的腳,就馬上對自己的妻子說道:“怎麼還給女兒裹着腳!你是想我的爵位被徹底廢掉嘛!”朱壽因爲裹腳被降爵之後,現在成了最堅決的廢止裹腳的人。
徐氏一邊在心裡嘀咕:之前是你非要給女兒裹腳,現在又賴我,一邊說道:“還不是女兒裹腳的時候太長了,現在放腳也不能太快的放腳,必須慢慢來,不然骨頭就要徹底壞了。”
朱壽點點頭沒有繼續說話。他當然也知道是自己讓女兒裹腳導致的這個結果,其實也知道責怪不到妻子的頭上,只不過作爲一家之主怎麼能認錯呢?所以就只能責怪妻子了。
朱壽又點點頭讓女兒下去了。不過他看到了讓自己被降爵的緣故之後暗地裡又下了決心:一定要在山東好好打仗,恢復爵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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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之中,除了允熥親征的事情在緊鑼密鼓的準備着,另外一件事情也在非常緊急的進行,那就是允熥納徐妙錦爲妃。
允熥爲了達到自己的目的,所以必須在出徵之前就納徐妙錦入宮,所以進度極快。二十五日允熥讓朱楹去魏國公府代爲傳達自己的意思之後,二十六日就派人去魏國公府正式傳旨要納徐妙錦入宮。
納妃與立皇后不同,皇后按照禮志算作妻子,所以要走正規的六禮,從頭到尾折騰一遍的話沒有半年下不來,這還是最快、最簡潔的情況了,要是稍微複雜一點,拖個二三年沒問題。
但是按照禮制妃子只不過是妾,六禮統統沒有,皇帝傳個旨意就可以了。徐妙錦入宮就是貴妃,還可以帶着幾個丫鬟入宮,一般的給皇帝暖牀的人入宮就跟普通的宮女一樣。
允熥雖然着急,不過也給了魏國公府幾天時間,讓他們準備準備。
到了九月二十九日,徐妙錦正式入宮的日子,一大早徐家就開始準備起來了。幾個精於裝扮的女子給徐妙錦盛裝打扮起來。
到了辰時,從宮中過來的車來到魏國公府的門口要接徐妙錦入宮。
聽到這個消息,徐增壽紅着眼睛對來傳信的自家下人說道:“讓他們等着!我妹妹還沒有準備好呢!”下人見了徐增壽的樣子,不敢爭辯,用眼睛看着徐暉祖。
徐暉祖也紅着眼睛,不捨得自己的妹妹入宮,但是他聽到了徐增壽的話以後還是馬上說道:“四弟,說什麼呢!那可是宮裡來的人!”然後他對自家的下人說道:“你就去和宮裡來的公公們說,徐妃捨不得家裡,正哭着呢,也不好就讓她這樣上車。請幾位公公稍待一會兒。”
“你再從賬房拿二十兩銀子分給來迎接的公公們,就說請他們喝茶。”下人聽了徐暉祖的吩咐,下去了。
徐增壽也知道自己剛纔說的話不能和這些宦官們說,那太不成體統了,但是他現在還是說道:“大哥,對這些小宦官這麼客氣幹嘛!還給他們錢,真是,哼。”
徐暉祖說道:“閻王好見,小鬼難纏,得罪了這些小人物,誰知道哪一個會在陛下面前得寵?萬一在陛下面前給咱們家的四妹妹上眼藥怎麼辦?到時候吃虧的還不是咱們家四妹妹!”
“反正就是二十兩銀子和幾句好話而已,也不費什麼,要是四妹妹在宮裡能夠平安無事,哪怕是兩千兩、兩萬兩又算什麼!”
對於徐增壽來說,要是能讓徐妙錦在宮中過得好一些,兩千兩、兩萬兩銀子也不在乎,但是他還是覺得對這些螻蟻一般的下人這樣客氣很不能接受。
徐暉祖當然知道徐增壽的性子,只不過既然之前的十幾年都沒能把他的性子扳過來,現在這短短的時間更加不可能扳過來,他也不願意在徐妙錦出嫁的日子與徐暉祖爭吵,所以也不說話了。
並且徐增壽對於徐妙錦嫁給允熥爲妃非常不滿意,徐暉祖也知道徐增壽的火氣主要是來自於這個方面;而徐暉祖自己對於小妹妹徐妙錦也是心中有愧,所以更加不會與徐增壽爭吵。
又過了一會兒,徐妙錦盛裝打扮着從自己的院子走了出來。徐暉祖看着自己被打扮了一番之後顯得十分明豔動人的妹妹,禁不住哭了出來。
他這一哭,徐增壽和徐膺緒也哭了起來;今日特地趕過來送嫁的徐夢羽也禁不住留下了眼淚。
徐妙錦也有些動容,眼淚也在眼眶之中打轉,但是最後還是忍了回去,強笑着說道:“我這一去又不是見不到了,哭什麼!”
又轉過頭對三姐徐夢羽特意說道:“尤其是你三姐,你要是想看我,隨時可以進宮,有什麼好哭的!”
徐暉祖收住眼淚,拉住妹妹的手說道:“雖然宮裡不是龍潭虎穴,但是到底與外邊不同,我們也幫不到你,你自己還是要小心。”
又轉過頭對徐夢羽說道:“三妹妹,你可要常進宮看看四妹妹。”
徐夢羽抹了抹眼淚說道:“知道了,等這三天過去以後,我一定常進宮看看四妹妹。”
然後徐增壽又拉住徐妙錦的手,想要囑託什麼,但是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徐妙錦說道:“四哥,你平時是最疼妹妹的,怎麼現在不和妹妹說話了?”
徐增壽帶着哭腔說道:“四妹妹,是做哥哥的對不住你!”
徐妙錦其實也知道,剛纔他們之所以哭,一半是因爲自己出嫁,另外一半是因爲自己之所以只能嫁給允熥爲妃是因爲家族的緣故,所以明白徐增壽這句話的意思。
不過她還是說道:“妹妹嫁給了世上最尊貴的人,哥哥們有什麼對不住我的。”
之後徐妙錦又與其它幾個親人依依話別,然後帶着自己的丫鬟登上了宮裡來的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