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女子的傷勢已經被韓海穩定下來,加之於夢璇的母親林玉潔作了指示,他們乾脆直接將傷者送進了城裡最大的私人醫院玉潔醫院,這家醫院是以林玉潔的名字命名的,同時也是林玉潔名下的產業。
等到將受傷的女子送進手術室,已經凌晨兩點了。
醫院各科首腦聽到董事長林玉潔駕臨,立刻帶領大隊人馬將蜂擁而來,但是林玉潔只是吩咐他們好好醫治正在做手術的女子,就把他們撇在了一邊,然後將韓海叫到一旁,雖沒有多做吩咐,但也要他好好照顧於夢璇,隨後她又將於夢璇叫來,又吩咐了幾句,就離開了。
望着林玉潔在保鏢的護衛下匆匆離去的背影,韓海忍不住問於夢璇:“你媽媽爲什麼這麼着急?”
於夢璇微微一笑,道:“沒什麼,媽媽和爸爸鬧翻了,所以着急去告狀。”
“上哪兒告狀?”
“到我爺爺那兒,這是我媽的絕招,我一直很想學,可惜我太笨了,一直沒學會。”說到這裡,於夢璇望着韓海吃吃地笑了起來。韓海當然明白她話中的意思,忍不住伸手捏了一下她的鼻頭。
“好了,韓家小少爺,你們親熱完了沒有?如果親熱完了,我們也該回家啦!”師佩佩走過來以調侃的語氣說道。
聽了師佩佩對自己的稱呼,韓海的臉色立刻顯得有些不自然:“你剛纔叫我什麼?”
“韓家小少爺,”師佩佩笑道,“你還想對我們隱瞞嗎?”
韓海苦笑了一聲,道:“你怎麼會查到的?”
師佩佩得意地玩弄起耳邊的髮絲,道:“我只是得到一點消息,然後綜合各方面的情況猜的,想不到竟然蒙對了。”
韓海再次發出一聲苦笑,道:“我本來就沒想隱瞞,只是沒想到你竟然猜得出來。”
“不是佩佩猜到的,是我媽猜到的。”於夢璇突然忍不住道。
師佩佩上前拉住於夢璇的手,笑道:“不管是誰猜的,總之回去之後要好好審審他。”
“佩佩說得對。”秋若也上來幫腔,康心兒更是高舉雙手錶示贊成。
韓海無奈地道:“我看你們不像女孩,簡直就像一羣母老虎。”
袁姿扮了鬼臉,道:“如果你能說實話,我們多做幾次母老虎也是值得的。”話落,自己倒先笑了。其他人也跟着笑起來。
等女孩們都笑夠了,韓海才正色道:“你們先回去,我要等她做完手術,看能不能問她幾個問題。”他指的自然是已經被推進手術室的那位受傷的女子。
“這裡有醫生護士照顧她,你又何必急在一時呢?”師佩佩道。
於夢璇也道:“是啊!這是我媽媽開的醫院,你就放心吧!”
韓海搖了搖頭,道:“我總覺得她身上藏着一些重要的秘密,而且現在她也很需要幫助,所以我想等她醒來問她一些問題,我明天沒有課,加上籃球隊也沒什麼特別的事情,我想就在這裡等。你們今天也累了,明天還有課,還是趕快回去的好。”
“你不累嗎?回去休息一下有什麼關係?”於夢璇對韓海就這樣將她們打發回去顯得很不樂意。
師佩佩眼中則閃過一絲疑惑,忍到最後,終於還是忍不住問韓海道:“你是不是認識她?”
韓海笑了,師佩佩忽然覺得自己很傻,所謂“關己則亂”,她沒想到自己也會問出這種傻問題。問出問題後,她就立刻感到後悔了。好在韓海也不介意,笑過之後就搖頭道:“我以前從沒見過她,我和她又怎麼會認識呢?剛纔已經對我說過了,我可不想做一個撒謊的壞孩子。”聽到韓海說得這麼誠懇,師佩佩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起來。隨後大家都笑了。
“既然這樣,我們先回去。”秋若以大姐的身份首先表態。其他女孩也沒有表示異議。於夢璇臨走之前,還讓護士長爲韓海準備一間休息室。護士長二話沒說,立刻就帶人去準備了。而由於於夢璇對他的態度,韓海隱約覺得那些醫生以及護士望着自己的目光都變得不一樣了,醫院的幾個首腦甚至直到於夢璇離開了還在他身後轉悠,這讓韓海真是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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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小時之後,手術做完了,主治醫生立刻向韓海表示手術做得非常成功,讓他不必擔心。韓海心道:她的傷勢早被我控制住了,如果手術還做不成功,這家醫院早該關門了。不過表面上他當然不能說出想法,所以還是向醫生表示了謝意。然後跟隨護士來到那名女子的病房。
讓韓海想不到的,是病房簡直寬大得過分,而且陳設豪華,毫不遜色於星級賓館的套房。這簡直不是在住院,而是在度假。韓海的腦海裡剎那間掠過這樣的念頭。
護士長是個懂得察言觀色的人,她似乎知道韓海有話要與病人交談,所以安置妥當之後,立刻帶着護士們離開了。韓海終於可以放鬆心情地坐進一邊舒適的沙發裡,靜靜地等待病人從因麻醉而導致的昏迷中醒來。
坐等無事之際,韓海開始細細打量躺在牀上的這位對她來說完全陌生的女子。她大概二十出頭,有一張標準的瓜子臉,眉毛不似普通女子的柳葉形狀,而是挺直若劍,這使她的眼眶看起來很狹長,再加上相對較薄的嘴脣,使其整個臉形的清秀神韻裡突然加入了狠厲的元素,顯出一付生人勿近的樣子。韓海忽然對她產生了一種好奇,很想知道她的世界究竟是什麼樣子。從她之前與殺手的對話中,韓海大略可以猜出她的一些背景,甚至他已經從其氣質中找到了足以驗證那些猜測的某些特點。她很可能也是一名殺手,韓海幾乎可以做出這樣的判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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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眼睛緩緩地睜開了,清醒後的第一個念頭是試圖立即將自己保護起來,所以她一手護在胸前,一手撐在牀上想坐起身,可是身上的傷口剛剛縫合,稍一牽動就是火辣辣的疼痛,她的臉就迅即變得蒼白起來。
韓海連忙走過去,按住她道:“你剛剛做完手術,現在必須休息。”
“我不能休息,我必須趕快離開這裡。”她吃力地道,同時擋開韓海的手。
“你現在不能動,以你現在的情況,怎麼能走出醫院?”韓海按住了她的肩頭。
她擡起頭,目光中閃過堅毅之色,道:“如果我現在不走出去,很快我就會死在這裡。”
“你好好休息,怎麼會死呢?”
“你不懂,有人不會讓我活下去的。”
“你大可以放心,這是一傢俬人醫院,保安嚴密,陌生人不可能擅闖進來。即使他們敢闖進來,還有我呢。”
“你保護不了我。”話落她不顧韓海的阻止,毅然拔掉了右手上正在打點滴的針頭,接着就想起身走出去。但是剛走兩步,就被韓海從後面點倒了。韓海將她抱上病牀,溫言安慰道:“相信我,你不會有事的。如果你現在走出去,我怕你沒走出醫院大門,就已經沒命了。”隨後韓海將護士叫進來,讓護士給她重新打點滴。
護士離開之後,韓海在她身上又點了兩下,隨後在她肩上迅速揉動了兩圈,頃刻之後,她就感覺到身體恢復了知覺,又能活動了。
“也許你說得對,你真能我。”她怔怔地注視着韓海道。片刻後,她忽然問:“你叫什麼名字?”
“韓海。你呢?”
“我很早就習慣不用名字,不過總該讓你知道一個稱呼,就叫我顏玫。”
“是真名?”
“大概是吧!不過沒有身份證明,因爲現在我是什麼身份連我自己都不知道。”
“追殺你的是什麼人?他們爲什麼追殺你?”
顏玫遲疑了一下,然後緊盯着韓海的眼睛問:“你想知道?”
“是的。”
“但知道了對你只有壞處沒有好處,你何必管這種閒事?”
韓海笑了:“如果人命關天的事情也是小事,世界上大概就沒有大事了。”
“我可以告訴你,不過在告訴之前,你必須替我做一件事。”
“你說。”
“你去找元匯銀行的總裁袁嘉生,告訴他有一份銀行內部商業間諜的名單在我的手裡,讓他拿兩百萬美金來買。如果他問起名單的來源,你就告訴他是從富商黃國棟家裡偷出來的。”
韓海立時神情震動,因爲他聽過黃國棟這個名字,從一個月前開始,這個名字就頻頻出現在報紙上。黃國棟是個擁有億萬家財的富商,所從事的行業是金融投資。但是在一個月之前,他卻突然被人離奇地槍殺了,據說殺人者手法乾淨利落,不留一點痕跡,警方推測出手的人應該是一個職業殺手。由於警方一直無法偵破這個案子,導致各大報紙紛紛撰文推測槍殺內幕,所以韓海纔對他知道得這麼詳細。此時一聽顏玫提起黃國棟,韓海就覺得黃國棟的死可能與顏玫有關。他甚至在內心中做了一個大膽的猜想:顏玫很可能就是槍殺黃國棟的那個殺手,而槍殺黃國棟的原因就是爲了那份名單。
顏玫一直觀察着韓海的表情,見到他臉色有些異樣,立即道:“你覺得黃國棟是我殺的。”
韓海不置可否地望向顏玫,不過他的眼神已經給了顏玫答案。
顏玫微笑了一下,充滿自嘲的意味:“你猜得沒錯,他是我殺的,不過他該死。”
“他爲什麼該死?”
“你不需要知道,”顏玫臉色轉冷,“你只要回答,幫我還是不幫?”
韓海頗覺爲難,他既想知道迷霧後面的答案,又覺得幫助顏玫類似於助紂爲虐。不過,他很快就想出了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不必這麼麻煩,我給你兩百萬美金,你回答我的問題,然後把名單交給我。”
顏玫驚愕地注視着韓海,確定他臉上的表情很認真之後,竟然搖頭道:“我不需要你的錢,而且那份名單對你毫無用處,你只要幫去找袁嘉生,我就把事情的經過告訴你。不過,在這之前,我還想問你一個問題。”
“請說。”
“其實你不必插手這件事,更不必知道事情的經過,你這樣不惜代價地尋根問底,究竟是爲什麼?”
韓海聳了聳肩道:“好奇,也想找點事做。”
“你很閒嗎?”
“不閒,不過有時做一百件事情也不如做一件事情來得有趣。”
“不知死活……”顏玫毫不留情地冷斥,韓海卻笑了,他忽然覺得顏玫雖然有些冷血,但還不算是一個壞人,既然他說黃國棟該死,那麼可能是真有其事。韓海覺得不妨相信她一次。當然從另一個角度來看,這純粹是韓海一相情願的想法,換作其他人,即使心腸再好,都會覺得這是一趟禍事,避之都惟恐不及。韓海這樣做,可能只說明一點,那就是他有所仗恃且藝高人膽大。
“好,我答應幫你去找袁嘉生。”韓海做出了承諾。
剛說到這裡,忽然有人敲門,韓海開門一看,只見一名甜膩可人的護士拖着藥盤站在門外。
“先生,我是來給病人打消炎針的。”護士甜甜地道。韓海點了點頭。護士立即含笑走了進來。她將藥盤放在病牀前的架子上,然後開始熟練地取藥操作。一切準備之後,她轉過身來,對顏玫笑了笑,就準備給她打針。
就在這時,韓海忽然喝道:“慢着!”
“先生,有什麼事嗎?”護士轉過身來鎮靜地對韓海笑道。
“你走吧!”韓海揮了揮手道,“她不需要打針。”
“這是醫生規定的,怎麼能不打呢?”護士顯然很敬業。
韓海臉上的表情突冷,道:“我說不用打就不用打,還要我說得更明白嗎?”
“可是……”護士拿着針頭竟然開始有些顫抖,不知是激動還是害怕。
韓海微微嘆息一聲,道:“你以爲能瞞得過我嗎?你身上隱藏着殺意,尤其是舉起針頭的時候更是殺氣騰騰,這不是一個護士小姐應該有的,你走吧!”
護士臉色整個地變了,她突然揚起針頭就向韓海刺來,卻被韓海兜手一抓就抓住了手腕。護士見掙脫不了韓海的掌握,乾脆頂膝直攻韓海的小腹,與此同時,空閒的另一手突然掣出了一柄匕首,毫不猶豫地對着韓海的胸口當胸就刺。韓海以膝蓋頂膝擋住了下面的攻擊,同時伸出另一隻手輕輕在她的手腕上一敲,護士立刻如觸電一般地立刻丟下了匕首。韓海則順勢放開了她,女子忙不迭地退後。等她再次擡起頭來時,卻看到韓海握着一柄袖珍手槍對着自己,而那柄袖珍手槍正是她事先綁在大腿上的。
“你走吧!我不想傷人。”韓海冷冷地道。諸般巧計都不能得手,冒充護士的殺手只好鐵青着臉奪門而去。
躺在病牀上的顏玫此時忽然笑道:“我現在開始相信,你有能力保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