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ou said the gun was mine.
——
格瑞希正在爬樓梯,她的高跟鞋‘咚咚’地踏在大理石磚上,聲音在樓層間迴盪個不停。她新換的房子就在五樓,不過平時她是絕對不肯勞累自己走上去的,但今天——今天她的眼睛一刻都離不開她的男朋友。
拜託,他可是哈利.奧斯本。
就這麼一會兒,她也想偷偷地多看他幾眼。
她飛快地跑過一段階梯,來到樓層中間的窗口前,她看到哈利還沒回到自己的車裡。他正在聽電話,想必內容一定很糟,因爲他的眉心又不自覺地皺起,就像剛剛對她露出的微笑只是錯覺。他正好站在路燈下,被暖黃色的燈光披了一身,此時正舉着電話一邊不出聲地聽着,一邊擡頭望着大概公寓五層樓的位置。
格瑞希想起自己答應了到家後會立刻點亮露臺的照明知會他的。
於是她又重新加快了步伐,只在最後一個窗口那裡又忍不住看了他一眼,那通該死的電話還沒有打完,哈利臉上的表情也越來越不好看了。
她只能跟着皺了皺眉。
所以她不能再讓哈利等太久了,她轉身在門口輸了密碼,在門鎖打開之後‘噔噔噔’地衝進屋子。玄關連帶着整個客廳都是黑漆漆的,她也沒空管,一心只衝到露臺,又站在那兒看了一會兒樓下等待的那個身影,才猶豫着按下開關。
露臺瞬間被點亮了。
她看到哈利對她露出點笑容,揮手示意了一下,才走向自己車裡。
不一會兒車燈就打出兩束明光,緊接着車子也動了起來,在格瑞希的注視下緩緩駛離。
“他走了哈?”
我的天——
格瑞希被背後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她幾乎是瞬間、以差點扭到脖子的速度回了頭——在看到那熟悉的、該死的討厭的紅黑麪罩時,她完全下意識立刻擡手給了那人一耳光,然後又控制不住地發出了一聲尖叫,好像她纔是被扇耳光的那一個。
那人震驚地隔着面罩捂住了自己的臉,一動不動地站在那兒,故意用十分委屈的目光瞪着她。
“你怎麼進來的?”
她被嚇得不輕,聽見自己說話的聲音都是顫抖的。她退了兩步,分神看了眼樓下,就像那人說的,哈利已經走了,此時路燈下面空無一人,她只能重新把目光放回那個不請自來的客人身上,儘可能讓自己表現出一副強硬的態度來。
她擡起手臂指着門口說:“你現在馬上給我滾出去!否則我就要報警了!”
“這可太傷人了……這可真的太傷人了sweetie……”
那人像是個不折不扣的戲劇女王一樣流露出了心碎的表情,他的面罩嚴絲密合地覆蓋在他的臉上,將他五官的棱角都勾勒出來,這讓他看起來就像個還沒上色的禿頭大衛石膏像,格瑞希能清晰地看到他眉骨的位置垂了垂,那是在他臉上除了那張一刻不停的嘴以外,最能豐富表達他情緒的地方。
“這不是你說要找哥的麼,寶貝兒?”
格瑞希被他這句話問得啞口無言。
那人乘勝追擊地補充道:“關於那兩個罪犯,我會起訴他們,而且我一定會找出他們兩個是誰,blablabla……”他掐細了嗓子,聽起來簡直不男不女,他就這樣故意亂七八糟地快速重複了一遍那天格瑞希的話。
“所以,Ding-ding——”他做了一個很驚喜的手勢“哥就出現在這兒了。”
“但你該去找我的律師,或者戴着你這個可笑的面罩去警局自首!”她不得不擠出點耐心解釋她之前的意思,又覺得這樣好像是在推別人進火坑似的,迅速補充了一句:“最好是在白天的時候。”
她最後甚至還不忘昂了昂下巴,爲了掩蓋一開始的驚嚇過度,很勉強地恢復一貫傲慢的語氣說:“你知道的,這樣至少能表現出你的一點誠意。”
“哈,是因爲你已經‘坦誠相見’了一次,所以需要哥再多點誠意嗎?”他表示肯定般指了指她,然後突然湊近她耳邊,用能讓人渾身起雞皮疙瘩的下流語調低聲說:“哥和這套制服之間什麼也沒有。”
“滾開!”
她用了很大力氣推開那個思維跳躍的精神病,和他保持了一個安全距離,她剛剛好不容易拼湊出來的那點冷靜支離破碎,現在正因爲那人每一次坦然的下流而感到怒火中燒。
“Fine.”那人被推了一把之後彷彿還是心情不錯,他很聽話地和格瑞希拉開了距離,他甚至開始在房子裡閒逛,也不擔心格瑞希會奪門而出之類的,時不時還和她聊幾句天——
“你知道麼,哥一看到消息就立刻準備動身來着,但是你也看到了,哥的這身完美製服它是紅色的,在葬禮上出現可不是個明智的主意……”
“而且你的那個小男朋友……”
“別怪哥沒提醒過你,他看上去就像一個完完全全的壞人。”
他也不介意沒有人回答,說到最後只是把自己砸進巨大的真皮沙發裡,半晌纔像突然意識到什麼似的猛地從那上面坐起身。
那時客廳裡空空如也。
“這就走了?”
他頂着那顆可笑的紅色腦袋瓜轉頭向四周看了看,發現確實一個人影都沒了。他看上去因此感到十分無聊,在張望了一會兒之後,他才毫不客氣地朝着廚房走過去,一路上還不停地自言自語着:“這很不禮貌,知道麼?哥,看到消息就立刻趕過來了,但是她,看到哥就逃跑了。”
“哥這不是還帶着面罩呢嗎?”
“不公平~這不公平~哦~~baby”他哼着小調,過一會兒又說:“她甚至還欠哥錢。”
他在冰箱裡隨手拿了一袋簡易的微波爆米花,又翻箱倒櫃地找出一個巨大的玻璃碗,正準備去加熱的時候,他的動作卻突然停住了。
“You,motherfucker.”
少女重新出現時手裡握着一把槍,甚至還過分地慢慢將槍口抵在他腦後,在確認他沒有其餘小動作之後,她才緊繃着神經開口——
“我最後重複一遍……”
“現在、立刻、馬上……”
她扣動了保險栓,幾乎是咬着牙般顫抖地說:
“從我的房子裡滾出去。”
……
格瑞希和那個男人這樣僵持着。
他比她高了不少,她舉槍舉了一會兒就開始感覺到手臂痠痛,而且她實在是有些緊張,她的手也因此顫抖得厲害。這是她第一次舉起道具模型以外的槍,更別提還有一個活生生的精神病正在她的槍口下,她比任何人都希望自己可以不開槍就解決這件事。
但理想和現實總是有差距。
那人絲毫沒有什麼被威脅的自覺,只是背對着她連連點頭稱讚:“哈!很好,這非常不錯。”
他語氣聽起來總有一種誇張的滑稽,接着又開始用長篇大論支持自己的觀點:“遇到一般的壞人,如果你有槍,哥是說這年頭誰家還沒有一把槍,就立刻拿出來射他的蛋蛋,千萬不要手軟,因爲那是他們應得的,你也不必因此而負什麼責任,壞人都得進監獄,你做得都對,示範得堪稱完美,但是……”
他終於轉過身,接着用兩根手指輕鬆地把正對着他的槍口撥向一邊,帶有幾分得意地說:
“你知道麼?哥不是一般的壞人。”
“這些事我他媽根本不在乎!”格瑞希固執地將槍口重新對準他的眉心“我只需要你離開我的房子!如果你是我的粉絲,就該知道我不接受任何形式的私下見面,如果你是單純想弄死我的人……”
她握緊了自己手裡的槍,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說:
“……我會先弄死你。”
“哈!”那人又恬不知恥地笑了,他眯了眯眼睛,露出點期待的表情“你想怎麼弄死哥?你是說用這把槍?”
他說完接着把剛剛的那袋爆米花丟進微波爐裡,設定好了時間溫度後,才重新轉回身倚在料理臺上等待答覆。他所有的動作都輕鬆自然外加熟練,就好像這兒該死的是他家一樣,完全對眼前黑洞洞的槍口視若無睹。
格瑞希瞪着他,努力地平復情緒,才能用正常的聲調開口:
“你現在……”
“噼噼砰砰”
“給我……”
“噼噼砰砰”
“滾……”
“噼噼砰砰”“噼噼砰砰”
……
“Fuck!該死的爆米花!”她舉着槍罵了一聲,接着幾乎崩潰般地尖叫道:“把它給我停下來!”
“No!”那人在她話音剛落時立刻從料理臺上直起身子,看上去對她的要求十分不滿,他比她更大聲地抗議:“它就快要好了!爆米花絕對是無辜的!所以你他媽的到底爲什麼生氣?哥真的被搞糊塗了,你們女明星都這樣容易情緒失控嗎?”
格瑞希瞪着他,拼命壓制怒火而讓她渾身顫抖得厲害。她握着槍的雙手也跟着不穩起來,那人因爲她這樣危險的動作而向後傾了傾頭,很不贊同地說:“如果你不想讓腦漿弄髒哥身後的這面牆壁的話,你該放下它,畢竟你的手現在抖得就像握了個七八檔的玩具一樣,這很危險,這真的很危險……呃……槍和七八檔的玩具都是。”
在巨大的情緒波動之後,她漸漸感到脫力,甚至絕望。那人就像一定要捉弄她似的,就如同一根釘子般牢牢地釘在她面前的那塊地板上,最後她只能對他妥協,咬着牙問:“你到底想要什麼?”
那人露出點頭疼的表情:“Hmmm……是你叫哥來的,這話要問也該哥問你。”
他又把問題重新拋了回來。
格瑞希隔着□□看了他一會兒,這段時間夠她下定一個決心,她帶着點魚死網破,堅決地開口:“……那你把面罩摘下來,我要你告訴我你是誰。”
“Fine.”
那人聳聳肩膀,一臉‘你早說呀’的表情,毫不猶豫地就答應下來。
而且他充分表明了自己是個行動派,在說話的同時,右手就已經放在了面罩的邊緣,時刻準備着掀開它以便揭曉答案。格瑞希一動不動地盯着他的動作,那人感受到她目光似的,突然停了下來。
“呃……”他突然做出了點害羞的表情,在馬上揭開面罩露出他下巴的時候,十分神秘地說:“這會是個驚喜,你得先做心理準備。”
格瑞希翻了個白眼,沒耐心地催促道:“少他媽廢話了。”
那人只是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接着利落地一手掀開面罩,在露出那張可怖的疤臉時,他用一種惡作劇成功的語調看着她說:“韋德.威爾遜跟你說‘嗨’!……”
“砰!”
突如其來的巨響把格瑞希嚇了一跳。
這次不再是什麼爆米花的聲音了,她手上傳來開槍時纔會產生的後坐力,讓她跟着不自覺地後退兩步。
“God……”她立刻像甩掉什麼燙手山芋似的丟下槍。
可那人身後的牆壁和碗櫥已經全都被濺上了炸開的血跡。
“God……”
她不是故意的。
是槍走火了。
是她的的確確被那張臉嚇着了,她本來就握槍握得太緊……
她沒想過要開槍的!
那人在被子彈打穿額頭之後,瞪圓了雙眼,那使他的疤臉看上去更嚇人了,如果真要形容——他看上去就像是現實版的敲鐘怪人卡西莫多,而且還是用最驚詫的死法死去的卡西莫多,他渾身僵硬地在原地站了幾秒,然後搖搖晃晃地朝格瑞希的方向傾倒過來。
“God……!”
她條件反射地接住了他,又立刻像碰到什麼被惡魔詛咒過的東西般一把推開了他,這樣粗魯的動作讓那人的屍體重重砸在地板上。她站在那兒,就在那人的屍體旁邊,渾身抖得像篩糠一樣。現在‘不知所措’已經很難形容她的狀態了,如果有人問的話,她可能連自己是誰、在哪兒都不一定回答的清楚。
半晌她才如夢初醒一般,風也似的衝到門口,不管不顧地把手提包裡的東西全部倒了出來,接着跪在地上找到她的手機。然後她就像脫離地獄一般,片刻也不停地跑出屋子,扶着走廊的牆壁大吐特吐起來。
平靜下來後,她在原地喘了會兒氣,又扶着牆走了幾步,才脫力般地跪坐在燈光昏暗處。她看着那部手機,只想得出要給哈利打電話,可她的手指冰涼到幾乎失去知覺,又顫抖得厲害,她根本不知道該怎樣對它們發號施令。
“不要……”她的手指在手機屏幕上到處亂戳着“快一點……”
她費了很大力氣才撥通電話,那時她手心已經全被冷汗浸溼了,她的額頭和鼻尖也是,全都佈滿了細細密密冰冷的汗珠。
電話在響了三聲之後就被人接起了。
“瑞齊?”
在聽到那人聲音的那一刻,她才感覺到腦袋裡那根一直緊繃着的弦突然斷了,巨大的不安恐慌就像此時的眼淚一樣正爭先恐後地涌出來,她只能像握着救命稻草一樣握着手機。
她很想忍住哭泣,讓自己儘快平靜下來,因此好半天無法正常說出一個字。
“瑞齊?”那人因爲抓住格瑞希一瞬的抽泣而開始變得有些着急“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我現在就回去找你。”
電話那邊立刻傳來急打方向盤的聲音,和來自不遠處的剎車聲,以及一時間紛亂的汽車鳴笛聲和咒罵聲。
“哈利……”
她斷斷續續地抽噎着,很久才勉強湊出一句完整的話——
“我殺人了。”
……
我殺人了。
年輕的奧氏集團總裁因爲這句話一路上惴惴不安,他把車子開得飛快,同時也完全無視了遇上的所有信號燈,他只想把回到那座公寓的時間縮短再縮短。他必須誠懇地坦白這並不是爲了處理那個死人的事,他也不害怕到了那裡已經有警察出現並且展開調查,他現在只是擔心那個幼年時就和自己廝混在一起的玩伴。
他完全想象得到她現在可能已經快被嚇死了。
但他能處理好這件事,不管她殺了誰,不管那人是不是罪有應得。
他在心裡下好了結論,想出了很多種掩蓋事實的辦法,他在停車之後就立刻狂奔上樓,甚至連等電梯的那點時間都沒有,因爲一想到女孩還在那兒不知所措地等他,他就不能讓自己停下來,那樣就算幾秒鐘都會讓自己心亂如麻。
他不喜歡心亂如麻。
然後他就看到了格瑞希,少女正埋頭蹲在走廊裡,她看上去簡直糟糕透頂,如果一開始他還對這件事抱有懷疑的話,那她現在的狀態無疑證明了這些都是真的。奧斯本家族一貫的紳士作風讓他毫不猶豫地立刻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她這纔像從睡了很久的夢中醒過來一樣,擡頭看向他。
“哈利……”
格瑞希現在真的感覺自己的思緒就像在夢境裡一樣飄忽不定,今天整個晚上,所有的事,都像該在夢境裡發生一樣,美好的和恐怖的,如果正負能互消的話,現在應該是什麼都沒發生過。
但是從哈利焦急的臉色上看,至少那個噩夢一定是真的。
他趕來時幾乎風塵僕僕,看起來比他離開時還要疲憊一些,她突然感到抱歉,在意識到那人已經忙得不可開交時還要抽出時間處理她惹下的麻煩,她又開始忍不住眼淚,只能哭得很狼狽地道歉:“對不起,哈利……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我殺人了……”
“我真的殺了一個人……天啊……對不起……”
“別哭了……”奧斯本家的那位少爺只是皺了皺眉,冷靜地用西裝袖口爲她擦掉眼淚,安慰她道:“就……別再哭了。”然後他又像陳述一件事實一樣平淡地開口:“裡面的那個人是我殺的,你什麼都沒做,記住了麼?”
而那個少女只像是突然聽不懂這種語言一樣,懵懂又驚慌地擡起頭看着他,這讓他不得不加重了語氣解釋道:“聽着……你只是個電影明星,如果這件事披露你根本承擔不了所有輿論的攻擊,但我和你不同,至少我本來就不需要聽媒體的看法。而且我有能力不讓更多的人知道,所以我現在要你記住——”
“永遠、永遠不要把這件事對第三個人提起。”
他最後一句話說得很用力,堅決到聲線都跟着輕微地顫抖。
“不行……哈利……不行……”少女在聽了他的話之後連連搖頭,她哭得更厲害了,抽噎着懇求般地說:“我不能讓你……替我坐牢……”
“我不想……聽你說這些話……”
毫無疑問,他的話讓她崩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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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現在哭得傷心欲絕,就好像這麼多年過去了,他們三人中只有她還是七歲似的——而且可笑的是,就算她在七歲時也不會這樣哭。哈利不知道自己怎麼還有閒心想這些,他有些煩惱地拉過那女孩的手臂,讓她依靠着自己的肩膀哭。
“不會有人坐牢”他這樣安慰道“別再哭了。”
半晌他又輕聲問:“它在裡面麼?那具屍體?”
格瑞希哭着點點頭。
“我去看看”他鬆開她,快速站起身向屋子裡走去,還不忘對她提醒道:“馬上就回來,你在這兒等我。”
而他也的確做到了,他在離開之後不到一分鐘的時間裡就又重新出現在她的眼前,他蹲下身,雙手握着她的肩膀,表情甚至比剛剛和她講話時還要凝重一些。
“瑞齊……”他欲言又止,最後才肯爲難地開口:
“……那裡面根本就沒有屍體。”
這句話讓格瑞希開始頭暈目眩。
她從地上站起身,扶着牆搖搖晃晃地向屋子裡走過去,她一直蹲在門口,可以保證這段時間裡沒有任何一個人進出過她家,屍體怎麼可能會消失不見,哈利也根本沒理由拿這件事和她惡作劇。
她走進去,看到和原先沒有兩樣的客廳、露臺,往左手邊一轉就是廚房。
那裡的牆壁和碗櫥上甚至還保留着那片炸開的血跡。
可是——
原本躺在那兒的屍體卻真的不見了。
它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開始強迫自己回憶一團亂麻似的所有細節,腦海裡因此自動播放的那些畫面讓她又開始一陣反胃,她想起自己怎麼扣動了扳機,子彈怎樣進入那人的額頭……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她因此而心急如焚,轉過身焦急地想和哈利解釋剛剛發生的這一切,可那時她突然感覺自己開始頭重腳輕,站都站不穩了。
“我……”
她搖晃了兩下,接着眼前一黑,徹底什麼都不知道了。
……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