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 wanna be your left hand m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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漸漸地, 奧斯本集團的保安抵達現場，讓那些無知無聊的羣衆慢慢散開。哈利還是那樣一言不發地和她坐在車子裡，等人羣只剩三三兩兩之後, 格瑞希立刻迫不及待地把車窗打開大半, 夜晚冰涼的空氣一下子涌了進來, 這才讓她感覺到還能呼吸。
實際上她並不需要呼吸來維持生命, 但和這個人在一起, 總讓她以爲自己還有生命似的，總會恍惚間產生一種窒息的錯覺。
她透過後視鏡看到萊斯特仍然在暗處一臉陰沉地盯着他們。
而哈利只是偏頭看向窗外，什麼都注意不到一般, 側臉沉思着。
她在心裡默默地讀秒，等待着合適的時機下車, 她怎麼能在這個時候還有私心讓公衆的口舌爲哈利說上點好話呢？她就該不顧一切地和哈利直接翻臉, 罵他是個混蛋, 是個自私自利的混蛋。
可他不是。
“你還記得你十四歲生日麼？”哈利突然開口說，他語氣淡淡, 格瑞希不想扭頭看他，所以只是輕輕“嗯”了一聲。
“因爲沒過多久，我就被送出國，沒想到那是我們一起過的最後一個生日。”他冰冷地笑了笑。
“生日又有什麼特殊呢？”格瑞希仍然是僵硬地看着窗外“每年都會過一次，真讓人厭煩。”
“可你做出了承諾……”哈利的語氣聽上去十分壓抑, 他用了很大力氣控制自己：“你說你希望我們能一直如此。”
“哈利！”她猛然轉頭叫停了他“你明明知道……”
她瞪着他, 又說不出話來了。她忍耐到渾身微微顫抖的地步, 看着哈利仍然平靜地轉過頭看她。
最後, 只是脫力一般地承認：“你明明知道我當時有多愛你。”
“一直到所有都變壞到無法挽回, 我都那麼愛你。我從來沒有懷疑過你，就算所有一切糟糕透頂的結局都擺在我面前, 我都義無反顧地在你身邊讓一切更壞，我那麼愛你，我不相信你真的一點兒都不知道。”
“可你從來都沒有在乎過，你放任我愛你，可你根本就不在乎，你愛過我嗎哈利？從我父母離開奧斯本大宅，你就知道我會愛你，你以爲我愛你是吃飯、是睡覺，是必需品，但好消息是我現在不需要吃飯、不需要睡覺，不需要所有的必需品，我要離開你。”
她說完，看着身邊的哈利仍舊不動聲色，令人心慌地凝視着她。
“你在發瘋，你不是意識到自己愛我，你是不相信我會不愛你。”她感到自己熱淚盈眶，立刻伸手去拭掉了，然後又能毫不示弱地與哈利對視着。好久以前，她還記得那裡會包容地看着她，對，一直以來，那裡的感情就僅限於此。
接着是很久的沉默，他們又開始各自的等，等着外面的人羣完全散開，或者等着萊斯特和路易找上門來，再或者，就是哈利突然發飆把車瘋狂地開出去。但那時真的很像一切靜止，所有人都沒有動作。格瑞希知道自己心裡特別難過，但可能是因爲時間真的靜止了，就連她的眼淚也遲遲沒有掉下來。
你是個成熟的女演員了，格瑞希對自己說，不要讓別人拿你的悲傷大做文章，那樣就你真的太可悲了，你就是這世界上唯一的小丑。
“……所以你覺得我像我父親一樣冷血麼？”
她聽到哈利彷彿自言自語。
“或者我就和他一樣自私？”他苦笑了一聲，再次擡頭看她的時候，因爲那些被他狠狠壓制下的情緒，讓眼圈染上淡淡的紅色，或者還是他太白了，他的臉色看上去更像病人“你就是這麼想我的，對麼？”
“這些都重要麼，哈利？”格瑞希有點歇斯底里了“我來和你說點重要的，重要的就是我希望這些全部過去！我希望你和我都能越過這段關係再往前走！這個世界不止我們兩個人，能不能讓我們都過上正常的生活，求你了哈利，你不要再這麼對我……”
那就讓她做唯一的小丑吧。
她毫不閃躲地直視着哈利，如果車外還有人能樂觀地看待他們兩個人的感情，也許會曲解爲那也許是含情脈脈，但那只是明明暗暗的車窗讓格瑞希看起來哭得沒有那麼傷心。
哈利忍不住想，上一次讓她哭的這麼傷心是什麼事。
哦對了，那時她以爲失手殺了一個人，自己說要替她坐牢來着。
他那時用的是什麼身份，到底他有沒有意識到自己是她的戀人，還是他只記得他們關係一直親密。不論是瑞齊還是彼得，出了什麼事他都會幫他們處理好，因爲一直以來，他就是這麼記得，所以他到底是因爲愛她才做這些事麼？
他突然感到一陣發病前的頭痛，像鋼鑽抵在他的太陽穴，嗡嗡地想鑽出個窟窿。
奧斯本集團一直傲慢獨斷的總裁，在那時纔想起不顧一切地要給失而復得的女孩一個緊緊的擁抱，他盡力不去想那陣頭痛，傾身去擁抱對方：“別哭了……”他心碎到嗓音都有些沙啞“你怎麼能說我不愛你，別哭了……”
格瑞希這才感到一滴熱淚砸在她後頸，變成吸血鬼之後她全身冰冷，可是那滴熱淚突然給了她體溫似的，讓她的心臟怦然跳動，那些無法重見天日的情感重新鮮活起來——她還記得自己父母離異後，奧斯本一直待人冷漠的小兒子有一天突然說願意陪她去看芭蕾舞劇《天鵝湖》，看到一半還無禮又彆扭地說不知道有什麼好看，因爲臺上的人還沒她跳的好。回去的時候正趕上紐約初雪，他冷得直打哆嗦，卻還是堅持陪她走了最遠的一段路回家。
她說紐約雪景很美，奧斯本雙手揣兜瑟縮着肩膀站在她身後，一臉怨念直翻白眼，最後卻還是說：“…我會陪你看。”
如果這只是一場有她參與的電影，她真想剪掉這些，讓自己永遠不再看見，那個曾經瘋狂到放棄自己的人，竟然也和她有這麼多美好的情節。
“你改變我吧”格瑞希聽到哈利對她說：“你有權讓我也死去一次。”
這句話裡面有讓人承受不了的痛苦，讓格瑞希感覺心臟絞痛，她伸手撫上哈利的後背，又像觸到滾燙的烙鐵一樣彈開，好半晌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哈利……”
那人鬆開她，但仍舊不願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好像這樣他能把自己想要得到的答案聽得清楚些，而格瑞希只是擡了擡手，她本想摸摸他的臉頰，最終卻停在他的肩膀上，她就這麼撫了兩下他的肩膀，也好像是要把那裡的西裝褶皺撫平一些。
最後她說：“我們兩個以後不要再見面了。”
“我是在要求你，不是請求你，如果你真對以前的事感到一絲抱歉，那麼，以後不要讓我再看見你。”
“讓我們的關係到此爲止吧……”格瑞希最後的語氣仍然像懇求“我必須愛你麼？我沒資格不愛你麼？我難道不能離開你麼？我已不需要你的回答，你只要記得我死了就好。”
“……爲什麼？”奧斯本家的少爺受不了這樣的話，他帶着明知道答案的衝動問出口：“你告訴我爲什麼？”
“噹噹”
但那時等不及格瑞希的回答，靠近她那邊的車窗突然被輕輕敲了兩下，有兩個人已經等在車門邊——萊斯特嘴邊掛了那麼一點嘲弄的微笑，冷淡地看着坐在駕駛位的人。
“cheri，我們來接你了。”雖然那樣帶着敵意地直視着哈利.奧斯本，但是萊斯特仍然沒有和他說一句話，直接伸手替格瑞希打開車門，等待着她的反應。
氣氛就在那一刻壓抑的像參加葬禮。
格瑞希沒有絲毫猶豫，轉身下車。
是的，她身上那種與世隔絕的氣息，聞上去和她身邊站着那兩位簡直一模一樣，那種冷漠，還有屬於奧斯本家的傲慢，早已被換成了如同黑夜一般悄無聲息的冰冷。哈利坐在駕駛位看着她，放下一切，最後一次懇求她：“上車，瑞齊，不要和他們走。”
他的臉色蒼白無助：“你知道他們是誰？你上車，我會帶你走……我會和你走，瑞齊，你對我說過的話你都忘了嗎？格瑞希！”
格瑞希在車外看着他，看着快要發瘋的奧氏總裁，她感覺自己冷的渾身發抖。好半天的沉默像一盆冷水，劈頭蓋臉地熄滅哈利.奧斯本所有的怒火。
他絕望地仰頭看她，冰冷的夜風順着打開的車門灌進來，他的脣色更淡了。
“哈利，我們就這樣吧。”
夜風也揚起她的紅裙子，她的話輕飄飄地落下，一轉身就不見了。
——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