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着溼氣和塵土味風從湖面上吹來, 天空上堆滿了烏雲。湖天相接的地方已經化作黑壓壓的一片。
一輛銀色的小轎車平穩的行駛在聖麥迪遜公路上。
“你說對了,今天這天氣不適合去釣魚。”女人皺眉探出頭去看車外的天空,她開了一點窗, 偏冷的風迅速鑽進車裡, 撲在了她臉上, 飛舞起她額前的金髮。金髮下, 是一張漂亮精緻的臉, 一對水藍色的眼嵌在白皙的皮膚上。
“風太大了,你不要多吹。”西弗勒斯看着女人被吹起的額發,伸手將窗子搖起, 想到梅對船釣的期待,又安慰道, “如果你那麼想釣魚的話, 我們可以等哪天陽光好的時候, 再去華盛頓湖。”
“或許我們還能把傑克遜叫上?”梅猶疑的問道。一個是她的男友,一個是她的表哥。雖然都和她很親密, 但彼此之間還沒見過面,也不知道他們是否能相處愉快。梅有點擔憂的想到。
“可以。”西弗勒斯應允道。
梅在上個月向媒體公佈了她懷孕的消息,此後便將工作全部推到一邊,拉着他從繁華熱鬧的洛杉磯搬家到了潮溼多雨的西雅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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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對西雅圖並無多少喜愛,但只要能和梅在一起, 他覺得去到哪裡都無所謂。
又往前開了一會兒, 西弗勒斯找到一個出口, 他將車駛離高速, 開始往回走。這時候, 大雨瓢潑而下,噼裡啪啦的砸在了車上。
梅從後座上拿了外套出來穿上。
西弗勒斯見此, 伸手將空調打開,又順手按下了廣播。
“……一輛行駛在四號州際公路上的城際大巴在距離市中心三公里公里的地方發生爆炸,目前警方已介入調查。爆炸原因尚不清楚。目前四號州際公路X路段已封路,在此提醒收聽廣播的各位,請繞道通行……”
主持人的聲音一出來,梅和西弗勒斯就把注意力挪到了廣播內容上。
“剛纔說的是公交車爆炸嗎?”梅詫異問道。
“嗯。我們再往前開幾公里,估計就到事發地點了。”
突然一種恐慌的感覺襲上她的心頭,出事地點離他們那麼近,如果這場雨來得再早一點,說不定她和西弗勒斯就要成遇難者了。
電臺主持人開始和事發現場進行連線直播,一位火警負責人站了出來,表示因爲下雨的緣故,火已經被撲滅了。但由於擔心車上還有其他爆炸物,所以對周圍人羣進行了緊急疏散。
“請問爆炸物是什麼?”記者追問道,“此次爆炸事件是人爲嗎?”
從背景音可以聽出來,現場出了搶救聲音外,還有人尖叫的聲音。突然又是一聲爆炸,廣播裡聲音化作了一片刺耳的雜音。
西弗勒斯快速關掉了廣播。
他和梅不僅從廣播裡聽到了爆炸,還聽見爆炸聲通過空氣傳播而來。一道火光突然冒起。就在剛纔的爆炸聲響起,梅明顯感覺到車在晃動,“是又爆炸了嗎?”梅抓着外套,不安道。
“應該是。”這時雨越下越大,大到即便有雨刮器,但西弗勒斯還是很難看清路面狀況。他漸漸降下車速,打算將車慢慢開回去。
車又往前開了五分鐘左右,他們碰上交警站在雨中指揮道路交通,要求還在道路上行駛的車輛迅速駛離公路。
這天本就是週末,行駛在路上的車很多。由於天氣和爆炸的原因,很多車都堵在了這裡。意外就在這一刻發生,一輛貨車車速過快,輪胎打滑,竟直直往梅他們這條車道衝過來。
在聽見車輛撞擊聲的那一瞬間,西弗勒斯把梅迅速摟進懷裡,把她壓到椅子下。梅的鼻尖滿是西弗勒斯的味道,微帶苦澀的清香,有點熟悉呢。她在腦中搜索起這是哪種植物的味道。
一陣劇烈的晃動迅速襲向他們。梅在西弗勒斯的保護中感覺車被擠變了形,玻璃也被震碎,變成渣子落下來。一些細碎的渣子落在了她因爲前傾從衣服下露出的腰上,濺起疼痛。還有一些雨點也隨風落了進來,打在她的背上。
梅抱着西弗勒斯的手臂,顫抖着聲音問:“你受傷了嗎?”西弗勒斯墊在她的背上,梅擔心會有更多的碎片落在他的身上。
“沒有……”西弗勒斯遲疑了一下,坐了起來,他按着梅道,“你趴着,我去看看什麼情況。”
他擡起頭,往車後看去。大貨車撞在了一輛巴士上,巴士連着一輛小車,小車又連着一輛小車,就這樣連了四五輛車,最終咬住了他們的車。
“你呢?沒事吧?”西弗勒斯摸摸她的頭髮,安慰她道。他看到梅後背上有些玻璃,便伸手將衣服上的玻璃渣拍下,但那些嵌在皮膚裡的卻沒有辦法。
車門變形了,他有些費力的把門打開。他一開門走出去,大雨就將他淋溼了。
“西弗!”梅叫住他,“你要去幹什麼?”
“我先把你弄出來,現在待在車上太危險了。”西弗勒斯冒着雨,繞到梅這邊來,將車門打開,將梅拉了出來。他又探頭進車裡,從後座上拿出了傘,給梅打上。
梅撐着傘,卻見他還在雨裡:“你要幹什麼去?”
西弗勒斯往後看了幾眼,囑咐道:“你好好待在路邊上,我去看看究竟怎麼回事。”說完他冒着雨往後面走。
“你小心一點。”梅有點擔心道。
西弗勒斯越往後走越心驚,原來他和梅已經算是幸運,真正被貨車撞上的是一輛小車。貨車將小車碾在身下,然後才撞上了前面的大巴。暗紅的血從車下流出,流入雨中。
其他車上的人能下來的都下來了,不能下車的,留在車上等待警察救援。
西弗勒斯走回梅身邊,他一靠近,梅就感覺到一股寒氣。
“還好嗎?”梅沒有看到那一幕,所以她才這麼問。
西弗勒斯不想她看到,就擋住她的視線道:“我們搭別人的車去醫院吧?”他有點擔心梅腰上的傷口。
很快,他們搭上了一輛往市中心走的車,順利到了西雅圖仁心西慈醫院。他們一進去,就發現急診室到處都是傷者,電視裡放着記者從大巴爆炸前線發回的報道。
西弗勒斯的衣服在他趁別人不注意時已經弄乾了,他陪在梅身邊排隊等待急診醫生。
過了半小時,終於搞定上一個病人的傑克遜拉開隔簾,準備接受下一個病人。護士在他旁邊念病例:“梅艾弗裡,女,29歲。腰部被玻璃劃傷。”
“等下……”傑克遜瞬間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但隔簾已經被拉開,他看見他親愛的妹妹正躺在病牀上,腰上的血已經凝固了。
“老哥,早啊!”看到表哥,梅的心情挺美的,她還有空撐起手來和傑克遜打招呼。
“你怎麼就受傷了?”傑克遜拉着凳過凳子坐下,先把腰上的血清理乾淨。血看着挺多,但傷口挺小的,只要再縫合幾針就好。
“我和西弗勒斯本打算今天去湖區釣魚,路上遇到下雨就往回走。”梅把故事一點一點詳細的講出來,反正縫針什麼的,也要點時間嘛,就當嘮嗑好了,“路上碰到爆炸——”
“什麼?”梅還沒講完,就被傑克遜的一驚一乍嚇了一跳,“你遇到爆炸了?還有哪裡受傷沒!”
“冷靜。”看到表哥這麼擔心,她心裡也挺感動的,“因爲爆炸,我們被困在路上了,結果出了車禍,玻璃掉下來,砸中我了而已。”
聽完了故事,傑克遜鬆了一口氣,他就跳過這個,問起其他問題來:“你什麼時候來的西雅圖?”
醫院的事情多,傑克遜都要忙瘋了,完全沒時間關注娛樂八卦,自然不知道梅已經對外宣佈暫時息影半年了。
“前天啊。你都不看新聞的啊。”梅把下巴墊在手上,只要能和表哥說這話,她就能忍一下縫針的疼痛感。
“事情那麼多,哪有時間看。倒是你,來西雅圖都不給我打電話。”傑克遜半抱怨的說,“對了,你不是說和普林斯先生一起來的嗎?他人呢?”
“我在這裡。”突然,傑克遜聽到一個人這樣說。他擡起頭來,看到一個英俊的男士站在牀邊,微卷的黑髮有些雜亂,但眼睛很堅毅。他穿着嚴謹的三件套。說話時,還帶有一些倫敦口音,尾音總是往上翹。他不苟言笑道:“你好,我是西弗勒斯普林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