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在拍完《高牆之下》很長一段時間內, 都活得有些抑鬱。她每天都盯着牆上的那張照片看,那是一張劇照,拍攝的是阿什利和櫻子坐在雛菊中編辮子的場景。阿什利害羞的低頭笑, 櫻子則深情凝視她。所有的風景都在這一刻成了陪襯。
當梅再一次拒絕去看心理醫生後, 西弗勒斯把上杉請來了家裡。梅一看見上杉, 就像受到驚嚇的小動物, 飛快逃回了臥室。
“梅, 開門。我們說說話。”上杉追上來敲響門。
躲在臥室裡的梅環抱膝蓋坐在地上。看到上杉的那一瞬間,她不是感覺害怕,而是憤怒和羞愧。她還沉浸在阿什利的世界裡, 是她背叛了櫻子的感情。即便劇本里從來沒有寫阿什利愛過櫻子,但她可以感受到阿什利的心情。
明知道不可以, 但還是在欺騙中動了真心。
離開監獄, 不僅是重獲自由, 還是對這種感情的逃離。但離開後,她每天都在遭受良心的譴責。她每時每刻都在思念監獄裡的日子, 想要變成一隻鳥,飛去櫻子的身邊。
所以在最後櫻子找上她,殺了她時,阿什利臉上浮現出瞭解脫般的微笑。這麼多年裡,我一直在等你, 等你親手給這段感情畫上一個句號。
上杉沒能敲開梅的門, 她只能失望的離開。
最終還是盧瑟用新的劇本吸引了梅, 將她帶進了簡的世界。
簡是一位家庭主婦, 她有一個美滿的家庭, 過着簡單而幸福的生活。如果硬要說她有什麼不同,那就是她是一個漸凍症基因攜帶者。她的祖母死於漸凍症, 她的母親也因爲漸凍症的關係,如今連話都說不清楚。
突然有一天,她的丈夫和兒子出車禍死了,爲她留下一大筆賠償金。她從醫院裡出來,走在大街上,聽見流浪歌手在大聲歌唱:“Carpe diem, Carpe diem.”
簡突然懂了什麼叫人生苦短,要及時行樂。
她來到一家體育學校,找一位體操教練。教練本以爲她是要送孩子來上學,結果一聽是她,馬上毫不留情的嘲笑起來:“這位女士,你已經三十五歲了,早就過了練體操的年齡。請不要來這裡捉弄我。”
簡任由教練取笑,臉上的微笑卻始終不變:“你沒有試過,所以你不知道。”
這部電影的劇本很薄,比《高牆之下》少了至少一半的臺詞。幾乎所有的鏡頭都在拍梅練習體操。
從簽下這部戲起,梅就在專業教練指導下,開始練習體操——在盧瑟的勸說下,她同意這部劇裡不使用替身,所有的鏡頭都由她親自上場拍攝。
就這樣練了六個月,梅每天累得一回家就能睡着,有一次實在太累了,連睡衣都是西弗勒斯給她換的。
電影拍攝了近四個月才殺青。在此期間,梅每天拍攝8個小時,其中5個小時在跳操,過得比狗還累,再也沒心情和時間去思考阿什利和櫻子的問題。
殺青後沒兩天,梅就抱着德魯卡和西弗勒斯一起出現在了夏威夷的機場。當天梅戴了黑超,身穿白T恤套黑色棒球外套,破洞牛仔褲和小白鞋露面。儘管已經是一個一歲半小孩的媽媽,但即使被稱爲少女也不違和。西弗勒斯即便在二十幾度的天氣裡,也穿着三件套。他走在梅旁邊,推着箱子。
艾弗裡身現夏威夷的消息迅速登上熱搜,這是梅在奧斯卡之後首次出現在人前。根據記者拍攝的照片來看,梅只是和家人一起來夏威夷度假。
同年4月,梅前往英國拍攝《哈利波特與混血王子》。因爲《惡意》的成功,梅名聲大噪,也使得她這次的英國之行受到了廣泛關注。
在拍攝期間,導演將梅和艾倫握手立下牢不可破誓約的照片發到了社交網絡上,瞬間受到上千點贊和留言。
——官方發糖?
——這是要和馬爾福離婚的意思啊……
——只有我看到貝姨不甘心做小、三的眼神嗎?噗噗:)
在梅離開片場前,劇組正在拍攝聖誕舞會。拍攝間隙,梅對艾倫發出了一個不情之請:“請問我能和您跳一支舞嗎?”
當梅還是那個中國女孩時,她曾一度迷戀過艾倫,喜歡他說話時的聲音,喜歡他平日裡的開懷大笑,喜歡他銀色的頭髮,更喜歡他和妻子長達五十一年的愛情。在遇到西弗勒斯之前,她一直把他看做是真正的斯內普教授,因爲有了他的演繹,讓她對斯內普教授有了最開始的瞭解。
跳到最後,梅還是沒忍住,落下了淚水:“我希望您能健康,願您和霍爾頓女士的生活甜蜜幸福。”
如果還要讓她再一次聽見艾倫病逝的消息,她會比上一世更加心痛不已。所以她要祝福艾倫,希望他這一世能夠長命百歲。
回到洛杉磯後,《高牆之下》進入宣傳期,這時候梅已經能夠坦然面對上杉了。在記者招待會上,有記者問:“你以後還會出演同性戀角色嗎?”
“會吧。”梅不確定道,又在後面加了一個限定條件,“如果劇本好的話。不過最近是不會考慮了。”
“你和上杉只合作過兩次,且都是飾演的情侶。”記者指着坐在梅旁邊的上杉道,“演了那麼多感情戲,你對她有超出作品意外的感情嗎?”
這個問題問得太好了,梅也在心裡問自己,有嗎?
而上杉已死死盯住了梅,無比期待她的答案。
梅沉默了很久,久到主持人都提起話筒,打算讓記者提問其他了。這時候梅笑着坦然道:“有過。”
全場譁然。
梅在喧鬧中再度開口,向全場道,“我做了很多努力,才從那種迷戀的情緒當中走出來。她是一個很有魅力的人,我想任何人和她合作,都會被她吸引的。但現在,我們是非常好的朋友。她懂我。”她看着上杉說,“你懂我。”
所以纔會向盧瑟推薦《舞出我人生》這個劇本,纔會在一開始就選擇了放棄,只在她的身邊默默守護。
上杉情不自禁的握住梅的手,幾次想要開口,最終千言萬語只化作了一句話:“是的,我懂你,你永遠是我最好的朋友。”
11月7日,《高牆之下》在北美洲上映,上映僅一週,就斬獲了2983萬美元的票房,取得當周票房第二的成績。
兩個月後,《舞出我人生》低調上映,儘管票房不高,卻獲得了超高口碑,“追逐夢想”一詞更是在電影上映期間頻頻出現在社交媒體上。
“《舞出我人生》帶給我了無數感動,現在我辭職了,買了帆船,下個月即將出行,完成我的環球旅行。”
“儘管最後簡沒能獲得名次,但還是帶給我無限感動。出電影院時,哭得稀里嘩啦的。路人都以爲我是蛇精病。”
“再不去追逐夢想,我們就老了。”
……
梅憑藉在這兩部片子中的表現,入圍了當年奧斯卡最佳女主角,但最終還是與這個獎項失之交臂。
但這絲毫沒有打擊到她。兩個月後,梅出現在了青海可可西里,即將拍攝中美合資電影——《可可西里》。
她將飾演記者帕特里克——爲了瞭解藏羚羊的生存環境,她隻身來到了可可西里,卻不了遇上了偷獵者。爲了更深一步瞭解這裡的情況,她沒有選擇回到美國,而是繼續拍攝和採訪了下去。
電影的第一幕就是帕特里克開着吉普車出現在前往可可西里的馬路上,她停下車,要下車窗,用不甚流利的中文問路邊休息的人:“老鄉,五道樑保護站怎麼走?”
這裡多是因爲高原天氣,曬得皮膚黝黑的漢子。其中一個漢子走了出來,好奇的打量帕特里克。看着帕特里克的金頭髮和藍眼睛,他戒備的問:“你去五道樑幹什麼?”
和帕特里克標準的普通話比,這個漢子的漢話多了幾分藏族口音,嚼着舌頭,含糊不清。
“我是華盛頓來的記者,來採訪藏羚羊。”
“藏羚羊”一個詞觸動了這裡人們敏感的神經,他們紛紛站了起來,用不善的眼光看着她。
帕特里克也知道大事不好了,趕緊拿出記者證和採訪許可證:“你們看,我就是個普通記者。我是去五道樑找保護站的扎西。”
又和這裡的人說了一通,這些漢子才放下戒備,重新坐了下來。而最開始問話的漢子卻上了她的車,帶她去找扎西。談話中,帕特里克才知道,這個小夥子是扎西的朋友,也在保護站工作。
汽車往前開了一個多小時,纔開到了保護站。帕特里克從車上下來,正好看到一個俊朗的年輕人向她走來,他穿着藏族特有的服裝,又長又卷的頭髮披散下來,黑黝黝的臉上有一些紅暈,格外好看。
“你好,我就是扎西,你就是帕特里克吧。”扎西說着格外清楚的漢話,長長的手臂一伸,就把帕特里克的揹包背在了他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