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瑟是梅的第二位經紀人,手上除了梅還帶了幾個藝人。和那幾個每天想着紅想着出名的藝人相比,盧瑟覺得梅有點太甘於做綠葉。一個藝人不炒作、不要緋聞,不博取關注度這怎麼行。
朋友,你混得可是好萊塢啊,在這麼大一個娛樂圈子裡,你卻不參與進去,想要做看戲人,大家都會不高興的。
好在梅在盧瑟抗議過以後,採取了迂迴戰術,提出她把生活中的一些事情分享到網上,勵志做一名網紅。
盧瑟憋住怒氣,覺得這位大小姐很是不認真,對自己的演藝事業一點也不負責。
“所以呢?第一步你想要幹什麼?”盧瑟抱着手臂問她說,他簡直要被氣笑了。
“第一步:有一個FB賬號。”
盧瑟看着梅和潘妮兩個人搗騰。
“好了,註冊好了。”潘妮說。
“第二步:做一道好菜。”這個交給梅來完成,她的廚藝不差,擺盤也不錯。做了一份葡萄奶酥,在潘妮的讚美聲中用霍格沃茲最流行的花體寫道“今天陽光真好,祝諸君快樂”。然後把卡片放在奶酥旁邊,照相,PS好照片。
“FB發了。”潘妮敲下確認鍵。
“第三步:只需要不時發一下類似的圖片就好。”
盧瑟看着梅蹦躂,捂着頭坐下。奶酥味道不錯,字寫得很美,照片看起來很誘人。算了,走吃貨網紅道路看起來其實挺靠譜的……大概吧。
他妥協的拿起一塊奶酥來吃上一口,默默盤算着回公司去公關部拿錢買水軍。
天真如梅,一直以爲《醫生米勒》是真的在西雅圖拍攝的,每集開頭出現的西雅圖太空針塔讓她信以爲真。進了劇組以後才發現,電視劇其實是在洛杉磯的電視棚裡拍攝的。
進組之前,她還接受了爲期四個星期的醫學培訓,認一些醫學儀器,學習操作一些劇裡涉及的醫療設備。
進組後,電視劇也不會立刻開拍,而是所有演員坐在一間屋子裡,開始劇前閱讀。演員在這個過程中熟悉劇本,瞭解角色,並構思自己的角色要如何飾演。
九月中旬,梅終於去到了A臺某電視棚,《醫生米勒》就是在這裡拍攝完成的。
在距離約定時間還有半小時的時候,梅到達會議室。會議室裡人還不多,基本都是編劇。她一來,就有一位紅頭髮的編劇走過來,跟她討論瑞貝卡這個角色。
這位編劇叫海倫,瑞貝卡這個角色以及出場這一幕,都是她創作出來的。海倫開始給她講創作這個角色的初衷,以及對她角色的一些定位。
“有件事情,我想要跟你說明白。”海倫突然正色告訴她,“瑞貝卡是位同性戀。”
“什麼——”梅懵逼狀,“但劇本不是安排了她和朗醫生的感情線嗎?”
朗是《醫生米勒》裡一位人氣超高的主治,紳士作風和演員高顏值,讓他在女性觀衆裡格外受歡迎。重點是,他是個男人。
海倫臉色變得有些不好:“怎麼?你沒看出來嗎?我以爲我寫得很明確了。”
“但劇本里寫了她和朗醫生有曖昧。”梅再次強調,她這些天一直在翻劇本,把編劇給她的六集劇本前前後後看了不下五遍,但是沒有任何一句話告訴她,瑞貝卡是個同。
比起梅沒有意識到這一點,海倫更在意梅是否能接受瑞貝卡這個角色。
海倫的態度變得捉摸不定,她不確定的問梅:“你無法接受瑞貝卡是個同性戀嗎?”
梅仔細思考了一下,她思考得越久,海倫的心越往下墜,幾乎就要吼出來“你這個反同性戀者”這句話。
在好萊塢,恐同不算什麼,但如果歧視同性戀就會是個大問題。前兩年,米勒劇組開除了一位演員,這位演員曾經得過許多獎,在好萊塢電視圈也有一席之位。但某天突然被媒體爆出歧視同性戀的消息,並辱罵同劇組演員“Faggot”。
消息爆出後,劇組迅速開除了他。離開劇組後,該演員被所有其他劇組拒絕,至今無法接到一個影視圈角色。他幾乎被好萊塢給封殺了。
“不,我仔細想過後,我認爲瑞貝卡的確是個同性戀。”梅回憶道,“在第十集劇本,第三頁第四行,你寫道——席看着她的背影,視線從她金色的長髮滑到那搖曳的臀部,再往下滑,看到了瑞貝卡蹬在紅色高跟鞋上纖細的腿。兩條筆直的腿交錯,消失在電梯門後。她轉頭去問米勒那是誰。米勒沒好氣的說‘那是西雅圖長老醫院的住院醫生,交換到我們這裡來跟朗醫生研究胰島問題。’——我認爲這裡有些奇怪,因爲席是個很傳統的華裔,她結過婚,生過孩子。但看到瑞貝卡時,她的反應很不相同。”
聽到瑞貝卡背出劇本時,海倫眼睛一亮,又聽梅說道席,她知道了,梅在劇本上下了很大功夫。
“所以席其實內心是喜歡女人的對嗎?”海倫的坦誠也啓示了梅,這下一切都說得通了,爲什麼瑞貝卡來到西雅圖仁心醫院後,席會是她的第一個好朋友。不僅給了她實驗室的密碼,還帶她去租房子。作爲同事來說,似乎太熱情了一點,即使席本身就是一個很熱情的人。
海倫看梅略帶興奮的眼神,終於放下了心中的疑慮,她甚至有一種預感,梅一定能扮演好瑞貝卡,開始和梅細說一些關於瑞貝卡的塑造:“一開始我瑞貝卡和席都不是同,她們互相吸引,成爲好朋友,又成爲了一對。所以我們會細細刻畫一番,兩人心力的轉變……”她拉着梅,還想說什麼,但導演和總編劇已經到了房間裡,組織大家開始讀劇本。
今天要排演的是第五季第九集。作爲一個新角色,梅覺得瑞貝卡的出場是讓人驚豔的,一個“中國通”的標籤已經貼在了她的身上。但醫院不會說英語的中國人基本沒有,所以她在中國通這條路上走不遠。
如果瑞貝卡還是一個女同的話,情形將會大爲不同。到目前爲止,米勒劇組還沒有任何一個角色身上貼着女同的標籤,所以瑞貝卡是一個獨一無二的角色。梅握拳,希望自己能在六集播出後,能夠與A臺續訂,將瑞貝卡這個角色扮演下去。
讀劇本需要的時間很長,大家在讀劇本的時候演練,或是提出自己的意見,讓編劇修改某些細節或是某個角色的臺詞。梅坐在桌尾,她的臺詞除了面試表演過的那些,還有幾幕是她在實驗室工作和朗工作,全劇組的人都知道她是編劇安排給朗的女友,起鬨讓她坐到朗身邊來。
這讓梅體會到了劇組隨意的氣氛,即使是在做劇本閱讀這麼一件嚴肅的事情,大家也不忘開玩笑。梅也漸漸放鬆下來。
幾天後,梅來片場準備拍攝第十集。潘妮也跟着一起來,她跟梅說,之前拍攝的第九集將在這週五晚上九點播出。
潘妮羨慕的看着場內,那裡正在拍攝米勒和美夢先生的曖昧戲。在衆目睽睽下,美夢先生把“等會兒手術室見”說成了“等會兒酒吧見”。還一本正經的繼續演下去。才說了一句話,飾演米勒的傑西卡就沒憋住,大笑了出來。
她一笑,全場都笑了。導演在場外無奈的喊:“沒過,再來!斯坦森,我們都知道你喜歡傑西卡,但也不要忘了,你是醫生啊,哪有醫生在酒吧給病人開刀的。”
導演說完,笑聲更大了幾分。連斯坦森也在笑,他彈着舌頭,做一些放鬆運動,然後繼續拍攝。
這幕一過,就是梅的戲份。
即使她是來跟朗醫生做項目的,醫院也給她安排了日常工作,和其他住院醫生一起,需要在各科室流轉、查房、和病人溝通以及做手術。
瑞貝卡在護士站交病例,她這周在普外科工作,跟着朗醫生切肝、切闌尾、切大腸。總之都在切切切,但是親自上手的機會並不多。每場手術朗醫生會率先考慮本醫院的醫生,忽視瑞貝卡,不管她的背景有多華麗。
有些喪氣的梅靠在護士站稍作休息。
這時席走過來查看手術安排,她當然也看到了有空發呆的瑞貝卡,心裡一軟的她突然問道:“你有空嗎?斯通醫生。”
瑞貝卡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她和這位席醫生並不相識,只在同事口中聽說過她們對這位“美杜莎”。外表美貌,但是座大冰山,對手下的人格外狠毒。瑞貝卡的好友們是這樣描述當時的場景的——“那還是我實習生的時候,我把化驗單給她。”
“我等了你一個小時,這會兒才送過來。”美杜莎靠在護士站旁邊,明明上一秒還在和朋友聊天,下一秒臉就黑了,衝着實習生髮火。
“我之前要……”朋友的藉口還沒出口就被她一句“不聽解釋”堵住。沒了藉口自然要道歉,美杜莎卻不給她解釋的機會,翻了幾下化驗單,就白細胞之類的問題問了幾句,心急的她回答得磕磕盼盼。美杜莎全程表情都沒變一個,面無表情的她讓朋友心裡更緊張。等朋友一說完,她就大步流星的拿着化驗單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