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特羅醒來的時候纔是黎明。
陽光不過微熹,但窗簾拉的緊密,他只能從鐘錶隱隱約約透出的光亮上看到,現下的時間甚至不到六點。
他很少有醒這麼早的時候,大腦還帶着三分的不清明,下沙發的時候他甚至還有些踉蹌,身體的痠軟讓他反應不及,或許是蜷了一晚上的後遺症?
他完全沒有爲此多想,沒有被解開的藥效終歸是影響了他的思維能力。
但好在他走了兩步後就站定了身子,空調的溫度被調的較低,冷風拍打在他的臉上,帶起潮溼的涼意,起牀氣被漸漸帶跑,他的理智也終於緩慢回了籠。
這裡……是哪裡?
遲滯的思維緩緩運轉起來,他最後的記憶是小飯廳,她側着臉頰露出的微笑,還有嗓音裡微鉤的癢。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他只記得自己莫名其妙地倒了,卻完全想不起任何的前因後果,相關劇情。
所以是弗蘭賽絲帶他回來的?
他這時候才注意到牀上其實是有人的。
弗蘭賽絲的睡姿並不好,這也是她堅決的不肯把牀讓出來的原因。
據某瓦姓知情人士透露,她不僅會踢被子,而且會抱緊身邊的東西:比如無辜的枕頭。
於是真·皮·處男·特羅一擡頭看到的,就是隻穿了短袖露着大長腿的少女白皙的肌膚。
她似乎睡的很熟,眼睛緊閉着,蜷縮成一團,一半的枕頭被她枕着,一半卻被抱進了懷裡,大概是因爲空調的效果不太好,她的被子只蓋到了大腿,皮特羅一眼就看到了她小內內的粉紅色,還有着可愛的蝴蝶結花紋,他漲紅了臉扭開了視線,爲自己視線的銳利慌亂的不知如何是好。
叫醒她?
可是她現在這個姿勢他根本不好意思上前。
就這麼溜了?
她一定會擔心的吧,畢竟他昨天莫名其妙昏過去以後是她照顧他的。這種偷跑行爲多不仗義。
銀髮的少年陷入了兩難的選擇。
他以爲自己可以糾結一會兒,卻並沒有預想到她會那麼快醒來。
弗蘭賽絲做過賞金獵人,所以她的睡眠一向很淺,皮特羅從沙發上“滾”下來的時候她其實就已經清醒,但賴牀的習慣讓她在保持一動不動的姿勢的同時閉上了眼。
真正有了如芒在背的感覺是因爲他的視線。
很多人拿喜愛的眼神看過她。
這是當然的,她是太多人心中的女神,生的好看,唱歌又好聽,還家財萬貫,她是歌壇的新秀,是多拉家的大小姐,無論是喜歡她的內在外在,亦或是迷戀她的歌聲財產,總有人有一個理由是喜歡她的。
而所有人中,他的眼神是最青澀的。
弗蘭賽絲喜歡這種青澀,因爲這往往意味着純粹,這世上有太多的骯髒是他所不懂的,他乾淨的讓人仰望。
就算他骨子透着違背規則的叛逆,那也是年少的青春。
他擁有她缺少的東西,讓她羨慕。
弗蘭賽絲揉了揉眼睛,慢慢從牀上起了身。
房間裡的空蕩蕩是在剎那間,剛纔還紅着臉糾結着的少年突然就從眼皮子底下消失了,她心知肚明對方是用了能力,卻完全不着急地從牀上下來,三四分鐘以後她終於穿戴整理了,這才慢悠悠地發了聲,“皮特羅?你還在麼?我收拾好了。”
按照銀髮小帥哥的性格,就算是在害羞,他也不會這麼不明不白的跑了。
更有可能的是,他現在就在附近閒逛着,不敢靠近,又不敢離開。
真可愛啊。
弗蘭賽絲想。
就是因爲少年這樣的性格,她纔會忍不住調,戲他。
他羞赧又不知說什麼好的樣子,讓她萌的心肝跳。
然而話音落下了,他卻並沒有出現在眼前。
弗蘭賽絲轉了轉眼眸,突然壞笑了一下,她轉身朝着牀榻邁開了步子,然後三兩步用左腳絆了右腳。
是的,她假摔了。
還故意慘叫了一聲。
分貝不大,但用了心去表演。
果然下一秒少年就在眼前出現了,他在沙發上將就了一晚上,身上的衣服睡的皺巴巴的,劉海也可憐兮兮的翹了起來,顯示着主人家的委屈。
他的本意是想扶住她,可弗蘭賽絲的領域全開,他毫無防備之下竟是被短暫壓制了,而她朝前撞的力道讓他控制不住地向後倒去。
幸運的是他的身後是牀。
皮特羅眨巴着眼睛。
他現在躺在牀上,女孩趴在他的懷裡,胸口的溫熱和柔軟幾乎完全阻隔了他的思考,沒有和任何女性這樣親密接觸過的他下意識地想要逃。
可弗蘭賽絲拉住了他的手腕。
於是他掙扎的動作停了,只從脖頸開始泛起可愛的紅,一直到透滿了整個臉頰。
像烈馬突然被繫上了繮繩,像雄鷹低下了高傲的頭顱。
心甘情願地,乖巧的。
任人宰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