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表情看起來很真誠。
她有研究過如何取信目標,在看向他的時候她不自覺的就用了技巧,是以說這話的時候她便直直的看向了他,她的相貌很作弊,因爲這讓她作出這樣的姿態的時候,他便會有種他就是她的全世界的錯覺。
皮特羅能從她眼中看到那個與往常完全不同的自己。
微紅着耳尖,卻又掩藏不住微笑。
於是面對她的調笑,不敢看她嘴角笑容的害羞少年只能越加迅速的進食,就好像這樣可以隱瞞住所有外泄的情緒。
弗蘭賽絲突然就想起自己養過的蠢松鼠,小小的一團,軟軟的窩在掌心,那時候它也是這樣,捧着一堆的堅固果實,卻把食物含的滿嘴都是,臉上的表情傻里傻氣的,卻又偏偏不忘吞嚥的動作。
真可愛啊。
年輕真好啊。
那一瞬間她腦海裡劃過這樣兩個想法。
褲兜裡的設備突然悄悄的震動了起來,這東西還是幾年前她從卡列班那裡弄來的,那傢伙出售着變種人的消息,手裡有着不少的好東西。
而這種特別的震動,代表着附近有着變種人。
在這個人類還對力量懷藏着恐懼的年代,變種人這三個字所代表的,是地下賭鬥,亦或是排斥,恐懼與抗拒。
所以這個大搖大擺的不斷向她逼近着的傢伙,很有可能就是她要找的A先生。
在大戰將要展開之前,她爲數不多的良知卻是慢悠悠地上了線,她深感罪惡的懺悔了一下自己調戲“幼崽”的行爲,然後又補了幾句類似於“我真喜歡皮特羅啊”這樣的話。
最終的結果的是他的腦袋幾乎要埋到碗裡去,但也因此,他果然沒再注意過她悄悄移開了面前的盤子的舉動。
蔥什麼的,果然還是敬謝不敏。
他吃的不算慢,但或許是因爲她撐着下巴看着他吃東西的舉動,他面上的薄紅越來越重,吃東西的動作也慢了下來,最後在弗蘭賽絲平靜的眼神裡,他猛然間失去了知覺,額頭有些重的砸到了桌上,她看着他額角透出的紅,有點可憐兮兮。
專門針對變種人體質的迷藥。
是熟悉的味道。
卡列班並不出售這種藥劑,但能夠製作這種藥劑的那位是他引薦給她的,他們也勉強算的上是老朋友,只不過沒想到,第一次與過去對接,面對的就是來自舊友的“饋贈”。
當然,假如不是確定這裡面應該沒有別的雜七雜八的東西,她也不會這麼縱容地任由皮特羅狼吞虎嚥。
她只是有點懷疑,難不成這位A先生,還是她和瓦倫丁的舊人不成?
於是爲了以防她的過去的消息的泄露,她便沒有阻攔皮特羅的昏迷。
在金盤洗手投身娛樂圈之前,有很短暫的兩年左右的時間裡,弗蘭賽絲成爲了個挺出名的賞金獵人,過着從卡列班手裡接任務換錢的得過且過生活。
變種人有自己的渠道去完成這些任務,瓦倫丁是她偶然認識的搭檔,他們一起合作出任務,他是爲了養貌美如花的妻子,而她單純是爲了享樂。
假如不是他的妻子出了事,他們這樣單純的合作關係應該能維持很久。
畢竟她的近戰無敵,而他除了多用的傀儡外,本身也是個武器大師。
遠程近戰都有了,兩個人的實力又不俗,是以有很長的一段時間裡,他們倆組隊完成任務的效率讓人眼紅的不行。
但也因此,他們被人嫉妒了。
他的妻兒也因爲他們的變種人身份被暴露而死。
而直到最後一刻,那個溫柔的女人都沒出賣她的丈夫。
弗蘭賽絲始終記得,他是怎麼平靜地坐在他妻子的墳前,指尖掐着一根菸,用一種十足平靜的口氣說出“我不想幹了”這幾個字的。
她的反應並不激烈與激動。
她只是遞過去一盒口香糖——他的妻子並不喜歡瓦倫丁抽菸,因爲煙的味道會影響他們的下一代健康,然後她微笑着問他,“報仇麼?”
當然。
那之後她結束了漫長的“出國旅行”,乖乖地回到了多拉家族。
在暫時的遠離之後,她重新撿起了這個身份。
弗蘭賽絲·多拉。
她想她是幸運的。
在她想要破罐子破摔的時候,她成爲了多拉家的小公主,在她對人生有所懷疑的時候,她遇見了父親一樣的瓦倫丁。
她有了改變一切的機會,可瓦倫丁並沒有。
她想,他終其一生,都將追逐在殺死那個人的路上了。
*
皮特羅的倒下並沒有讓她的神色有任何的改變,弗蘭賽絲依然是滿臉的平靜。
瓦倫丁有時候是羨慕皮特羅的。
他比弗蘭賽絲大上整整兩輪,在他們夫妻的眼中,她就像是他們的女兒,甚至他那個溫柔漂亮的妻子都決定了,等到孩子生下來,就正式開始着手收養她的事——她那時候並不知道弗蘭身後的家族。
瓦倫丁倒是知道,但他從不會反駁妻子的決定。反正爲了當賞金獵人,弗蘭賽絲用的也是假身份,收養便收養了吧。
他們當時是這樣決定的。
對於瓦倫丁來說,弗蘭賽絲就像是他相依爲命的戰友,他的女兒。
所有的兇巴巴都是恨鐵不成鋼。
而現在他的女兒突然開始頻繁的見一個男孩子,在這個男孩子面前,她會開口調戲,她會壞心眼,她會笑得滿是這個年紀該有的歡樂。
情竇初開真好啊。
瓦倫丁想。
但下一秒身爲父親的責任感就上了頭:哪裡來的糟小子,竟然想用羞澀這麼低劣的手段拐走弗蘭賽絲?!
肯定是個小白臉!給他滾出他家弗蘭的生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