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家大院的位置很偏,譚刃走了沒多久,就說:“這個陳家,祖上應該不是做什麼正經行當的。”
我想了想,道;“是啊,這地段看起來,就算是在過去,那也是很荒的,大門大院,誰會把宅子修到這種地方來。”
譚刃道:“這邊雖然荒蕪,但地勢還算平坦,那邊隆起的都是新土,應該是以前的建築廢土,把這些東西清一清,整體地勢一馬平川,所以在過去,這地方不能算荒,應該算京郊的大宅。”
我道:“就相當於現在郊區富豪的大別墅是嗎?”
譚龜毛嗯了一聲,道:“但過去車馬沒這麼方便,這種宅院相對比較少,這陳家還這麼建宅子,肯定有蹊蹺。”我也覺得奇怪,一大家子人,怎麼會突然消失呢?放下這麼大的家業,未免也太離奇了。
但這也只是題外話,畢竟這個什麼陳家,跟我們沒有太大的關係。
這地方原本應該是一馬平川的,但早年北京發展的時候,有些不規範的渣土傾倒,所以現在地形如同饅頭篩子,再加上天長日久,長起來的野草,人離了馬路,往裡一鑽,不知道的還以爲自己從北京一步跨到了內蒙古大草原呢。
我和譚刃在其間走了二十多分鐘,才眺望到了老太太所說的那片陳家大宅。如果不是事先知道,還真瞧不出那地方有宅子,一眼看去,只見鬱鬱蔥蔥的一片藤蔓雜草,隱約露出一些見菱見線的結構,才讓人意識到那地方有人工建築的痕跡。又走了十來分鐘,我們才真正靠近了陳家老宅。
一到地兒,我就知道自己來對了。
這是棟明清結構的古宅,佔地面積多大,看不出來,站在入口處,只能看到衰草和藤蔓,隱約可見一塊匾額,上面的字兒早已脫漆,看不清楚。
這古色古香的老宅,被藤蔓覆蓋着不見天日,但入口處的一根柱子處,有一部分的藤蔓,卻被人爲的清理過,使得那一塊柱子露了出來,上面還有明顯用尖銳物刻上去的圖案。
這個圖案我認識,這是我們和韓梓桐剛認識,第一次搭夥時,我們隊伍里約定的暗號。
這種內部的暗號是沒有規定的,一般是內部成員在某一時間所約定的暗號,防止出現意外,一般探險隊、驢友組織,都會事先約定一個屬於他們自己隊伍的暗號,當然,隊伍解散,這個暗號也就沒有意義了。
而此刻,刻在柱子上的這個圖案非常的抽象,不知道的人,可能以爲是誰無意間劃拉上去的線條,但我們卻知道,這線條的每一個轉折點,其實都是設計好的。
所以,這個記號,是韓梓桐專門留給我們的!
她在裡面!
我立刻喊她的名字,但喊了好幾聲,裡面卻都沒有人迴應,相反的,我們站在這陰森森的古宅門口,反而有些瘮的慌。我不由得琢磨:韓梓桐莫非已經離開這兒了?
便在此時,我耳裡突然聽到了吱呀一聲響,緊接着,便見一片藤蔓抖動,藤蔓後面打了一扇門,一張人臉從裡面探了出來。這綠葉叢中,突然探出一張慘白的人臉,就彷彿那臉是從藤蔓上長出來的妖魔一樣,還怪滲人的,我嚇了一跳,再定睛一瞧,不由大駭:“你、你怎麼變成這副模樣了!”
卻見那赫然是韓梓桐的臉,緊接着,她整個人從裡面擠了出來,身上的衣服髒兮兮的,臉色蒼白,神情憔悴,和以往的形象大爲不同,也是因爲如此,剛纔第一眼我纔沒認出她來。
她緊張的看了看我和譚龜毛身後,整個人消瘦的非常厲害,胸口劇烈的起伏着,道:“他們在抓我。”
我道:“我知道,究竟出了什麼事。”
她卻答非所問:“如果你再不來,我可能就撐不下去了。”說話間,她從兜裡掏出了一個灰布袋裝着的東西,塞給我,說道:“我發現了一個秘密,這個秘密不能讓顓家的人知道,我知道你投靠了黃天,但是他也不可靠,我找到了一個可靠的人,把這個東西,交給他!”
我幾乎要瘋了,因爲我發現韓梓桐的狀態很不對勁,她臉上沒有一點兒血色,說這段話,就跟交待遺言一樣,而且每說一句,就如同喘不上氣來的似的,彷彿隨時都會一命嗚呼。
連譚刃都有些不明白了,伸手抓着韓梓桐的衣服扶了一把,沉聲道:“他是指誰?”
韓梓桐劇烈的喘息着,手指哆哆嗦嗦的指了指這棟古宅,道:“陳、成家的當家人,我沒有見過他,但我已經聯繫上了,他會來這兒取這個東西,一定要交給他。”
我道:“去你媽的,韓梓桐你給我說清楚?你現在的身體是怎麼回事?這個秘密到底是什麼?你知不知道你的父母被顓家的人逮住了!韓緒已經死了,你不能再執迷不悟了!”
韓梓桐聞言,喘息聲更大了,聲音也嘶啞起來:“我即便……想繼續執迷不悟,也不可能了。”我心裡咯噔一下,涌起一股不詳的預感,立刻打開鑰匙扣上的摺疊軍刀,打算不管怎麼樣,先割血給她灌一口吊命再說,但我剛要動手,韓梓桐按住了我的手,說:“沒用的,你救不了我。只有我死了,他們纔會放過我的家人,我、我終究……不過……”她突然古怪的笑起來,道:“值了,值了。”
說完,就跟瘋了似的,也不管我和譚刃,徑自走向了陳家的大門,我剛要追上去,譚刃猛地攔了我一把,說:“不要去。”
我急的要命,道:“沒看出她現在不對勁嗎!不管怎麼說,趕緊逮住她!”
譚刃眯了眯眼,道:“這棟大宅,有問題。”
我道:“這陰氣森森的,是人都知道有問題,老闆,你就別廢話了,你不進去,你別拽着我啊。”
譚刃搖了搖頭,將手鬆來了,道:“那你自己進去看看。”
我立刻順着韓梓桐進去的大門跟着往裡一鑽,但緊接着,我看到了讓我幾乎暈倒的一幕。
屍體。
一具已經爬了蟲子的屍體。
是韓梓桐。
而這扇門的後面,也沒有什麼陳家大院,只是片密密麻麻的藤蔓,而我所進來的這道門,其實就是一塊被風雨侵蝕的破破爛爛的門板,連門栓都沒有。
我大叫一聲,猛地退了出去,幾乎可以說是連滾帶爬。
說實話,這幾年我見過的屍體太多了,但陌生人的屍體,和自己好友的腐屍,那感覺是不一樣的。
“我在做夢,我一定是在做夢,操!對了!禁地,我肯定還在禁地裡,它又想整我,想把我變成瘋子。”
“這不是夢,你也不在禁地,這是真的。”譚龜毛不鹹不淡的說道。
我感覺自己跟本踩了尾巴一樣,心情瞬間特別暴躁:“閉嘴!她怎麼可能死呢。”
譚刃道:“是人就會死。”
我道:“她怎麼會死的這麼慘,你知道我在後面看到什麼了嗎?”
譚刃道:“我能猜到。”
我道:“你個神棍,你剛纔就知道了?”
譚刃點了點頭:“她一出來的時候,周圍陰氣加重了,你沒有發現,但我發現了。”
我道:“可是現在是大白天……”就算韓梓桐死了,變成了鬼,可她大白天又怎麼出來呢?
譚刃道;“所以我沒有說她有問題,而是這座宅子有問題。”說話間,他道:“她給你的東西,打開看看。”他這麼一提醒,我猛地反應過來,剛纔太緊張,那玩意兒還被我牢牢攥在手裡,觸感像是一顆珠子。
我將布袋一打開,果然在裡面看到了一顆黃澄澄的,如同黃金打造的珠子一樣。
我腦子裡冒出三個字:金儺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