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所以這麼驚訝,是有原因的。
在看到那個女人的臉那一刻,我整個人幾乎都懵了。那是一張巴掌大精緻的小臉,垂下來的長髮,微微擋住了左側的臉,露出來的面孔,顯得精緻而秀美。
是蘇秋容。
她的年紀比我三歲,和我是同一批,至於會被拋棄的原因,大概是因爲她的左臉一側,有一塊生下來就帶着的長長胎記,從太陽穴的位置蔓延到耳根。
這姑娘很粘我,但性格卻很活潑,大約是福利院的孩子,大多都有毛病,在裡面生活,大家都是平等的,因此她到沒有形成自卑一類的性格,反而很是俏皮可愛。
最後一次看到蘇秋容,是三年前,她年紀小,比我晚一些離開福利院。那個時候,她臉上的笑容就不見了,大約是進入社會後,遭遇了什麼,因此顯得心事重重。
我大概能猜到她的經歷,一個從來不自卑的人,進入社會後,深深的認識到自己和周圍人的不同,那種差距和挫敗感,想必是很痛苦。我也有過這麼一段時期,看着和自己同齡的人過的那樣幸福,心裡就會有種翻騰的東西。
再後來,我就再也沒見過她了,她主動斷了和福利院的聯繫,打她的手機,也沒有再接通過。我有時候甚至懷疑,她是不是失蹤了。
然而現在,她竟然又出現在了我的面前!
說實話,這種巧合,讓我覺得很突兀,但我卻並不想放過這唯一的線索,因此立刻便追了上去。我朝她跑下去時,她又矮下了身體,再一次消失在我的視線中。這種情況,倒像是那地方有什麼矮小的通道一樣。
很快,我就走到了蘇秋榮之前所在的位置,這時我才發現,原來這石階的下方,和上方的石階是不同的。上面的石階,是用來坐人的場所,而下方的兩層,則是壘起來的足足有三四米高的大石頭。
蘇秋榮之前突然消失,只不過是往前走了兩步,而我當時站在上方,她往前一走,就進入了我的視線盲區,所以纔會造成那種突然消失的視覺感。
而此刻,我的眼前,卻是一扇微微開啓的石門。
石門的出入口堆積着黃沙,門前還有一串腳印,顯然就是蘇秋榮留下的。
她進入這扇石門裡了。
石門微微開着,裡面黑漆漆的,也不知是個什麼所在。
說真的,前天在流滋地下宮殿的經歷,讓我對這種地下的黑暗空間十分抗拒,我剛纔還發熱的頭腦,頓時冷靜了下來,微微後退了一步。
這一冷靜下來,讓我覺得不對勁的地方就顯得太多了。
蘇秋榮會這麼巧合的出現在這個地方,本身就是一件很不可能的事情。世界這麼大,哪裡又這麼巧合的事?
第二,再細想一下她剛纔的舉動,很明顯是想引我進入這扇石門後面。
她又爲什麼要這樣做?這石門後面,有沒有什麼危險?
第三,也是很古怪的一點。
這地方沙塵很大,那我自己來說,幾乎就是灰頭土臉的,而剛纔那個女人,身上也顯得太過於乾淨了,根本不像是一個待在沙漠裡的人。
種種的不對勁,讓我的警惕心拔高到了極點,我決定靜觀其變,不打算再往裡走。現在就我一個人,而且還受了傷,行動不便,萬一裡面有個什麼危險狀況,我豈不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這麼一想,我於是於是退後了一段距離,在大約十米遠的位置,觀察着那扇石門,她既然想引我進去,就肯定還會再次現身。
唯一讓我想不通的是,她的真實身份是什麼。
那張臉是絕對不可能作假的,如果是蘇秋榮,她爲什麼要來沙漠裡?她這幾年,究竟在做什麼?
說真的,我一直很照顧福利院的弟弟妹妹,外出這幾年,每個月都會買東西回去看他們,蘇秋榮和我一起相處十多年,我拿她當親妹妹一樣。當時突然斷了聯繫,我心裡還擔憂了很長一段時間。
如今竟然在這種情況下再見到她,我心裡別提是什麼感覺了。
如果不是整件事情太過於古怪,我幾乎就想往裡面衝了。
足足等了十來分鐘,也不見有其它動靜,我心想,難道她不打算出來了?
思來想去,我決定還是先離開這個地方,就算有問題,也先跟譚刃等人匯合了再說。當下,我轉身開始往上爬。這些石階和我之前在流滋地下看到的那個金字塔似的建築有些相似,長形的石條,非常厚重,高接近一米,個子矮的人,得怕爬着才能上下。其實每個二十米遠的地方,就有一條小形的上下道,只是我懶的過去,覺得爬起來比較快而已。
當我快要爬出頭時,不知怎麼回事,忽然覺得後背有種如芒在刺的感覺。大部分人可能都會有這樣一種經歷,在你不知情的情況下,假如有個人一直在背後盯着你看,時間長了,你即便不知情,也會有種不舒服的感覺。
現代科學認爲這是人的第六感在起作用,動物的第六感,可以讓它們預知天災和危機,而人在長久的安逸生活中,這種對於危機的第六感卻逐漸退化了。
當然,這是科學的解釋,用迷信一點的話來說,就是一種預測能力。
而我此刻就是這樣的情況,無緣無故的,就有種整個後背毛森森不舒服的感覺,彷彿背後有個什麼東西一樣。這種感覺讓我猛地回頭,這一回頭,便發現蘇秋容又出現了。
還是在那個石門口的位置,面朝我站着,但是卻低着頭,看不見臉,長長的黑髮垂下來,黑的有些詭異。
我忍不住喊道:“秋容!”她擡起了頭看着我,秀氣的面容上似乎帶着一絲微笑,平靜的看着我。
這熟悉的臉嗎,讓我心下頓時一柔,我道:“秋容,你這些年去哪兒了,你怎麼會在這裡?有什麼事請,你上來,我們慢慢說,別這樣行嗎?”說真的,她這麼不聲不響,神神叨叨的,讓我有種很不舒服的感覺。
蘇秋容笑了笑,伸出手,朝我招了一下,下一刻,不知怎麼的,我的眼睛裡就只剩下她的那隻手了。緊接着,整個人便不受控制的開始朝着她走過去。
我內心大駭:這是什麼邪門的東西?爲什麼我的身體不受控制了?
不、不!
她肯定不是秋容!秋容只是個普通人!
我每朝她走一步,她的臉就如同做了微整形一樣,開始慢慢的變化着,等到我靠近她的時候,那張臉已經完全變了,哪裡還是秋容,分明是我曾經見過的那尊蛇摩女神像的模樣!
難道……難道她就是蛇摩女神本尊?
她竟然真的存在於這個世界上?
如果拋開她的邪門不談,蛇魔女神的容貌,其實是給人一種很聖潔的感覺的。但就是這樣一張美麗和聖潔的面孔,卻偏偏顯得非常的邪惡,一顰一笑,一舉一動都透着一股說不出來的邪氣。
我離她只有一截臺階了!
不。
我知道,一但靠近她,肯定得玩完,但我卻根本無法掙脫出她的控制,而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空氣中突然想起了咻的一聲響,緊接着,一道黑色的東西,貼着我的臉擦過,直直的射到了蛇魔女神的臉上。
下一刻,我只覺得眼前一花,渾身一鬆,身體的控制權立刻回到了自己的手中,而與此同時再去看時,哪裡還有什麼蛇摩女神,分明是一條碩大的巨蟒。
那巨蟒是青色的,全貌我沒有看見,只看到一條粗壯的蛇尾溜進了那扇石門裡。
難道……我剛纔面對着的,一直都是一條大蛇?
我頭皮一炸連忙遠離石門的位置。與此同時,我發現在蛇魔女神原本所站着的位置,赫然插了一樣東西,是一根黑色箭。
剛纔射中蛇摩女神的,就是它!
箭看起來很原始,甚至連箭頭都是原始的石制箭頭。
箭是從我後方射過來的。
是誰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