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說這些事情的事情,旱魃的臉上,一直沒有什麼表情。我幾乎可以感覺到他話語間的痛苦,但他臉上卻什麼神情也沒用,和之前沒有任何區別。
周玄業聽到此處,微微皺眉,道:“你說,彩雲的鬼魂被那個石柱吸了過去?”
旱魃嗯了一聲算是回答,旋即道:“我這次回去,就是要救她。”
救一個死人?
救一個鬼魂?
如果是在幾年前聽到這話,我肯定會嗤之以鼻,但當我自己養了小鬼後,我卻很能夠理解旱魃的想法。
我忍不住問道;“那個石柱爲什麼能吸走鬼魂?”
旱魃沒吭聲,反倒是周玄業思索片刻,道:“你忘記海葬的意義了?本來就是用靈魂支撐島嶼,這是一種很古老的祭祀方法,那座島下的亡魂,永遠都會被困在那片海域中,難道……”他說着,像是想起了什麼,突然和譚刃對視了一眼。
我也不知這二人在打什麼啞謎,但周玄業顯然沒有要往下說的意思,大約是忌諱着旱魃在這兒。因而,我雖然心中疑惑,很想知道這兩人賣的什麼關子,但也忍住沒問,便轉移話題問旱魃:“後來呢?你爲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當時在海中安然無恙,是不是跟那女屍噴出的黑煙有關?”
旱魃平靜的看了我一眼,道:“是和那個有關,後來,我被她控制,一直在海底,那海底有個很大的漩渦,但那個漩渦並不會吸收海水,每隔一段時間,漩渦裡會爆發出很濃重的生氣,我和她就棲息在那個漩渦口裡。慢慢的,我變成了現在的樣子,變成了一具和她很相似的旱魃。白天的時候,我沒有意識,一到夜晚,我就能看到海底慘叫扭曲的鬼魂。j組織的人,收到了傳輸信息,他們在白天的時候下水打撈,並且組織了一支很專業的團隊,將我們運送到了實驗室。”
那支所謂的很專業的團隊,估計都是有周玄業這樣的,專門對付屍體的人組成的。
我突然覺得這哥們兒挺可憐的,道:“難怪他們說,一但讓你回到那座島,他們就對付不了你。”
旱魃道:“那個漩渦很深,越往下生氣越重,對於普通人來說,那不是生氣,是巨大的壓力,以目前的技術,任何設備也到達不了。”
我道:“你身上的鬼氣,莫非和那石柱有關?”
旱魃只說了三個字:不知道。
反倒是周玄業說道;“看樣子,所有的一切,都和那個海底漩渦有關。你不是真正的旱魃,只是接近於旱魃的狀態,所以kb計劃的人,一開始的研究對象並不是你。”
旱魃點了點頭。
周玄業又道:“那你打算怎麼救她?”
旱魃道:“把她抓出來。”
譚刃冷哼了一聲,道:“天真。”顯然是在指旱魃這個想法太不靠譜。
旱魃聞言看向譚刃,道:“我活着的時候,沒有跟你們這類人打過交道,也沒有跟鬼打過交道,我現在找你們,就是想請你們幫忙。”
譚刃微微擡了擡下巴,道:“如果我們不答應呢?”
旱魃道:“那我就把他還有那個女人,扔到海里去,把你……”他沒說,而是微微露出牙齒,做出一個要吃人的動作。譚刃估計是第一次這麼憋屈,頓時臉都黑了,嘴角抽了一下,突然指了指我,道:“怎麼不把他扔下海?”
旱魃神情平靜道:“他是我的恩人,只要他不害我,我就不害他。”
譚刃被噎了一下,對付不了旱魃,就找我撒氣,冷笑着對我說:“我真是小看你了,人緣還真是好。”
我早已經習慣了,學着他一貫的模樣,不鹹不淡的答道:“這個優點,老闆你這輩子也學不來,不用羨慕了。”
譚刃氣的一拍桌子,張嘴欲要說什麼。我太瞭解他了,基本上現在他尾巴一翹我就知道他要拉什麼屎,於是趁着他沒開口之前,搶先反擊回去:“是男人你就別扣我工資!”
譚刃張了張嘴,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周玄業頭疼的揉了揉額頭,道:“我說,師兄,你就別跟年輕人計較了,正事要緊。”
譚刃深深吸了口氣,道:“這白眼狼,再不教訓就要無法無天了。”另一邊的旱魃似乎挺喜歡看熱鬧的,見我將譚刃壓制一籌,居然還火上澆油衝着譚刃呲了一下牙。
我有些不樂意了,自己兄弟只能自己揍,看譚刃被七的彷彿快要變紫毛的樣子,我不太高興的轉移了話題:“別呲牙了,你不是想請我老闆幫忙嗎,這麼惹他生氣可不好。”
旱魃聞言,消停了下來,收起牙齒,看向周玄業,意思是等他的答覆。顯然,他看的很清楚,我們三個中,誰纔是真正能幫上他的。
事實上,這件事情的答案是必然的,不管願不願意,我們都得幫。因爲現在我們就在旱魃的船上,而船隻有一條,船的方向也必然是駛向幽靈島。
如果拒絕,就像旱魃說的,會直接把我們給扔到海里去。
雖然不會扔我,但那啥……好兄弟,同生共死,如果真把譚刃他們扔海里,我沒準兒會跟着跳下去。
周玄業又不是那種矯情的人,所以旱魃說完,他便微笑道;“你和彩雲小姐情深意重,令人動容,我們當然願意幫忙。只是有件事情我覺得很奇怪,既然你一直保留着計議,爲什麼j組織的人,會把你也當成試驗品呢?”
旱魃嘴角突然動了一下,露出一個譏諷的神情,道:“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我都已經變成這樣了,他們對我,又怎麼會有情分可言。”
聽到此處,聯想一下這旱魃的遭遇,我也覺得挺唏噓的,這哥們兒不容易啊,被關在研究所八年,而且還是有意思的八年,這簡直是常人無法忍受的,也難怪他會變成如今這種模樣,我自己都已經和兩年前大不一樣了,更何況八年的時間,這足以完全改變一個人了。
周玄業聞言沉默片刻,道:“有一點,我必須要提前告訴你。”旱魃看着他,示意他說下去。
周玄業沉聲道:“雖然,我沒有去過幽靈島,但萬變不離其宗,根據你的描述,我可以大致推斷出那裡的情況。那片海域下面,有一個生氣很重的海眼,促使了旱魃的誕生,但這個海眼的生機,不可能時時刻刻都如此濃厚,它是有一定規律的,對嗎?”
旱魃道:“三個月一次。”
周玄業微微點頭,道:“這就對了,否則,那片海域恐怕就要亂套了。”緊接着,他繼續道:“剩下的,就是你說的那根海柱,那其實已經是一根冤魂柱,那種古老的祭祀儀式,讓這些死者的靈魂在海中備受煎熬,鬼魂早已經失去原有的意識,化爲了一個個水中厲鬼,這些厲鬼被困在冤魂柱上,形成了一股‘勢’,這股勢很龐大,絕非單獨的人力所能破除。”
旱魃道;“那我就一隻一隻的吃了它們,直到找到她。”
我打了個寒顫,果然,人和屍的思維方式是有差異的,再像人,畢竟也不是人,什麼叫一隻一隻的吃了它們?
周玄業聽到這種逆天的話,卻沒有什麼表示,只是淡淡一笑,反問道:“那些不是普通的鬼,個個都是冤魂厲鬼,氣場極其強大,就算你身體內有鬼氣,或許還有鬼體,但你又能吃多少?鬼物之間雖然可以互相吞噬,但吞噬完了,也得有消化時間,你這樣一隻一隻的吞,千萬只厲鬼,你要吞到何年何月?”
旱魃不吭聲了。
周玄業接着道:“還有一個問題,即便找到彩雲小姐,她也已經是隻厲鬼,完全沒用意識了,你準備拿她怎麼辦?”
旱魃這次說話了:“找高人超度。”
周玄業道:“厲鬼是很難超度的,大多數厲鬼的下場,都是被鎮壓或者直接打的魂飛魄散。”
旱魃道:“那我一直帶着她。”
周玄業道:“你打算帶着她在世間行走嗎?我對付不了你,但中華大地,能人輩出,許多高人隱士,藏身於民間。你並不是真正的旱魃,沒有達到金剛不死的境地,一但遇到那些人,可就完蛋了。”
旱魃雙手突然握緊了一下,嘶啞着聲音道:“我帶着她,到沒有人的地方。”
周玄業眼中露出同情之色,道:“在那之後呢,你能陪她多久?你應該察覺到不對了吧,那天拔養屍珠,並沒有給你帶來好處,對嗎?”
旱魃不吭聲。
周玄業又道:“其實你自己一開始就知道,那東西反而會害了你,但爲了得到強大的力量,逃離j組織,你利用天顧達成目地,但同時,你也沒有回頭路了。”
旱魃喉嚨動了動,道;“你怎麼知道。”
周玄業扯着嘴角,看了看譚刃,對旱魃說道:“因爲,我曾經,也想過,尋找天拔養屍珠。”旱魃看了看譚刃,眼中露出瞭然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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