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刃平時不是個喜歡多話的,但往往一開口就發人深省,我被龍組打擊的有些歪了的信心,頓時被他這一番話給拉了回來。看屏幕那姑娘也聽見了,深深看了譚刃一眼,道:“譚先生說的沒錯,其實,我們做這些研究,也只是要追求一個因果,這些神秘力量爲什麼存在,因爲什麼原因而存在,它們會產生什麼變化?這些高科技,只是研究過程中的產物,並非我們的最終目地。”
我道:“那你們的最終目地是什麼?”
她道:“弄清楚因果關係,開發人體自身潛能,在這一點上,我們纔剛剛起步,觸摸了冰山一角而已,遠遠比不上老祖宗們的智慧,所以譚先生的話是正確的。”
說話間,那屏幕上的黑煙逐漸散開,一些模模糊糊的畫面重新顯露了出來,只見畫面中,原本冒出來的骷髏大軍已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只有滿地散落的枯骨,周圍的地面,也沒有像我想象中的一樣,會炸開大坑一類的,那個超生磁彈,看樣子並不是什麼物理攻擊,它破開後爆發出的那陣黑煙,纔是攻擊的手段。
我問她龍組接下來的計劃是什麼,她說是弄明白陰煞之氣形成的原因,想辦法摧毀或者壓制住它。
屏幕上的人和我們之前不一樣,我們之前是想着穿越禁地,但他們卻是對禁地進行地毯式的搜索。在這個搜索過程中,尋找法眼等人並不是主要任務,找到陰煞之氣聚集的起因,並且壓制它,纔是龍組此次的主要目的。
地毯式的搜索是很耗費時間的,沒隔一段時間,那二十人會通過直升機進行撤離,退到禁地外圍休息補給,來去自由,隨時可以抽身,瀟灑的不行。
對比我們之前,簡直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退出帳篷時,琢磨着那姑娘的話,我想到了當初和天勤去大酉洞天求仙屍的事,便和譚刃商議起來。譚刃一聽,便道:“如果上面下命,大酉也不得不聽從,但這種行爲,卑鄙無恥,你怎麼會想到這個?”說這話時,他皺了皺眉,非常不贊同的瞟了我一眼。
我覺得冤枉,便道:“仙屍再重要,能有活生生的人命重要嗎?不說人命,這禁地之內,有一樣活物嗎?飛鳥魚蟲也是命啊,大命小命加在一起,還不如一具死了的仙屍嗎?”
譚刃怒哼一聲,說:“你眼裡有沒有尊師重道四個字!”我噎了一下,察覺到譚龜毛這是真的動怒了,平日裡這丫雖然一點就炸,但並不會真往心裡去。
仙屍有關道統,相當於人的祖宗,我一想譚刃和無虛二人,都是極其看重道統傳承的人,立馬意識到自己踩到雷區了,於是便改口道:“當然有,當然有,我剛纔一時嘴快,說錯話了,咱們當然不能做那種在背後坑人祖宗的事,還是走正道,正道。”
話雖如此,但我心裡其實挺鬱悶的,爲了這禁地,龍組已經摺了八個人,至今事情都還沒有了結,之後能不能解決還是個未知數。仙屍雖然意義衆大,但不可否認確實只是一具屍體,一具死屍和一大批活命,孰輕孰重,至少在我看來,是活着的更重要。
有時候,思想真的是一個非常可怕的東西,一但駐入人的大腦裡,就很難再撼動了,就連譚刃和無虛這樣的人,在生死麪前都大徹大悟,但只要涉及到傳承道統,就完全變了。
坐直升機回去的途中,我和譚龜毛一時間誰都沒說話,當天晚上,也不知是不是他跟天勤打了招呼,天勤搬了一堆的經書過來,說要給我講晚課,聽的我真是一個頭兩個大,我發誓,這輩子,我再也不跟譚龜毛討論半點兒有關道統的事。
難怪當初周玄業和周玄禮的待遇差別這麼大,周玄業心理不扭曲纔怪!
大約看我認錯態度積極,天勤講了一次晚課,就放過我了,第二天我和譚刃再坐着直升機去禁地外面時,我再也不敢出‘餿主意’了。
到禁地的時候,我有些驚訝,因爲現在的時間還很早,我沒想到龍組的人居然已經從禁地出來了。確切的說,我不太確定,他們究竟是提前出來了,還是說壓根兒還沒進去。
以往這個時候來,他們一般都已經進入禁地了。
緊接着,我發現地面上有兩個白色的袋子,那袋子我知道,是裝屍體專用的密封袋。
我大驚,道;“又有人折了?”
劉叔看了我一眼,沉着臉搖頭,說:“不是,這是今天進去時發現的屍體。”
進去時發現的屍體?
我心裡咯噔一下,便有了推測,我道:“是誰的?”
劉阿姨嘆氣道:“火雲和石頭。”
雖然早已經有所預料,但真正得知這個結果,我心裡頭還是不好受。這時,只聽龍組隊伍裡有個年輕的姑娘,狠狠瞪了我一眼,道:“你們當初,爲什麼不阻止他們!”
我心說阻止?老子阻止的了嗎?對我們又是威逼,又是利誘,我們就差沒跪着求他們別進去了。
但現在死了人,我知道衆人心情都不痛快,便也沒必要在這種事情上再做無意義得爭吵,於是就沒說話。緊接着,便聽那姑娘抽泣了一聲:“難道人的命,真的是生下來就註定了嗎?火雲姐當初被咱們從火場裡救出來,可沒想到最終,居然還是死在火災裡。”
直到這時,我纔在這姑娘斷斷續續的抽泣中知道了火雲的來歷。
火雲是個典型的農村婦女,出身窮苦,夫家也窮苦,村子裡都是窮人。窮山惡水出刁民,這話還是有道理的,那地方的人,越窮心越狠,也越不把人當人看。
火雲勤勤懇懇操持家務,生兒育女,下地幹活,但還是經常被酒鬼老公揍,一次被打的狠了,火雲反抗起來,更加激怒了對方,便被喝醉了酒的男人,揪着領子往生火的竈孔裡按,激烈的反抗中,火星四濺,大火燃燒了起來。
那酒鬼丈夫大喊大叫逃了出去,留下身體被燒傷,行動困難的火雲,眼瞅着就要葬身火海,結果就在這時,周圍的火不知怎麼的,竟然一下子就滅了,便如同空氣被瞬間隔斷似的。
在那場刺激中,火雲逐漸發現了自己能控火的能力,最終被龍組給發現,搖身一變,成爲了現在的火雲。龍組曾經有一個代號叫‘閻王’的人。這人據說能看透每個人的死亡,他曾經說過,火雲註定要被火給燒死。
當時因爲這事兒,火雲還跟閻王打了一架,沒想到,這一天竟然真的來了。
她這話,讓周圍的衆人神色都沉重起來。
沒有誰希望自己的命運是生來就被安排好的,這種感覺太糟糕了,我一直信奉有多少努力,就有多少回報。
那麼火雲呢?
她一生的命運難道就是吃了半輩子苦,好不容易時來運轉,揚眉吐氣,結果沒多久就被燒死了?她這一生的命運又是爲了什麼?
我的命運,是不是也早就註定好了?
石頭和火雲都是被燒死的,至於哈士奇和法眼則沒有找到,生死不明,當然,更糟糕一點的情況,或許是被埋在某片被燒焦的大樹下面。
很快,劉叔他們安排人將這兩具屍體運回了龍組的總部,並不是像我想的那樣掩埋處理,而是要進行解剖研究,看一看禁地中的負能量對火雲和石頭的生理影響。
龍組的人看着二人的屍身被運上了直升機,神情一片凝重,死了還要被解剖,看樣子這個世界是公平的,特權,也是需要犧牲一定的東西去換取的。
接着,衆人草草吃了些東西,又一次進入了禁地。
地毯式的搜索和禁地中的那股力量相沖,一批又一批的尖端物資被運送了進來,這個消耗是很大的,在第五天的時候,龍組這邊的地毯式搜索終於有了成果,一份分析資料,擺在了劉叔和鄭阿姨跟前。
我就着位置,站在兩人身後將這份分析資料瀏覽了一遍,看完只覺得心頭一陣狂跳。
這麼大的陣仗,果然是有收穫的,我之前所疑惑的大部分東西,這份分析資料,幾乎都給出瞭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