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對話過後,譚刃和江璽之間,陷入了一陣詭異的沉默。此刻,譚刃其實就站在我左手邊,我倆離的很近,這一瞬間,幾乎可以清晰的聽到譚刃猛然加重的呼吸聲。
他靜靜的盯着江璽,只說了一句話:“你知道?”
江璽道:“不僅我知道,還有其他人也知道。”說話間,江璽看了我一眼,又對譚刃道:“所以,現在你還有其它懷疑嗎?”
譚刃嘴脣抿成了一條直線,說了句沒有,緊接着,便彎腰背起了周玄業,並且示意我將唐琳琳背起來。
二人這一番對話,讓人完全摸不着頭緒。
江璽他們忌諱的究竟是什麼東西?很顯然,這個東西,譚刃是知道的。
在背起唐琳琳兩人後,江璽和譚刃不再有其它對話了,甚至連一個眼神交流也沒有。但我和譚刃已經相處了半年多,這會兒他的神情雖然和平日裡沒什麼兩樣,但我可以明顯的感覺到一股低氣壓,說明這丫的心情非常不妙。
這東西竟然都知情,卻唯獨我不清楚,很顯然也是譚刃刻意隱瞞的,我知道自己問也問不出什麼,沒準兒還會被扣工資,便將問話的念頭給壓下去了。
與此同時,江璽走在了前方開始給我們帶路,一邊走,他一邊說道:“這綠蘿障的‘驚夢藤’是有毒性的,中毒者一開始會覺得疲憊乏力,然後產生睏倦感,最終陷入昏迷夢魘之中難以自拔,需要特製的解藥纔會醒過來。”
我道:“那解藥是什麼?”
江璽冷冷道:“你剛纔吃下去的就是。”
我道:“那不是闢蟲的嗎?”
江璽停下腳步,深深吸了口氣,彷彿很疲憊一樣:“很多藥,都不止一種作用,他們隔段時間就會醒過來。你還有什麼問題一次性問完,ok?”看着一個穿着古裝黑袍留着長頭髮的人,突然給你蹦出來一個英文單詞,這感覺還是很詭異的。
我於是不吭聲了。
江璽繼續往前走,帶着路,道:“這些驚夢藤的特性類似於向日葵,會自己移動,我們掌握了這種方法,所以設下機關,一但有外人闖入,機關運作,驚夢藤便會跟着機關改變方位。”
譚刃道:“這就是出入口消失的原因?”
江璽點了點頭,道:“不過,要走出去其實很容易,出入口一共四個,東邊是回羽門的路,西面纔是出口,南北兩邊的出入口都是機關陷阱,是綠蘿障的第三道防線。即便有人破了綠蘿障和無孔蟲,也會被誤導進入遍是機關的隧道里。”
我立刻明白過來:“那咱們現在,就是要往西走。”
“不,我們往南走。”
此話一出,我和譚刃都愣了一下,爲什麼要往南走?
不等我發問,江璽便解釋道:“他們追上來的速度很快,雖然對你們有所忌諱,但惹急了,難保不會魚死網破,所以我們先躲到南邊。”
我明白了他的意思,羽門的人既然知道了我們跟江璽合夥,那麼必然會以爲我們會在江璽的帶領下走正確的道路,絕不會料到我們是反其道而行。再者,那裡面的機關,只有觸發後,纔會引起羽門衆人的警覺,我們只要不觸發機關,誰也不會想到我們躲到了裡面。這樣可以爲我們爭取時間差。
說話間,我們到了山崖下,伴隨着燈光的照射,山崖上密密麻麻爬滿了綠色的植被。江璽衝我和譚刃打了個手勢,道:“扒開這些驚夢藤好好找找,有一個句芒的活動開關。”
我倆立刻放下了周玄業和唐琳琳,開始扒拉着這些該死的藤蔓尋找起來,沒多久,還真讓我找着了,那玩意兒位置比較低,不仔細,還真容易被忽略過去,大約在我膝蓋的位置,微微凸起一塊,上面有個密碼盤。
江璽顯然是知道密碼組合的,只見他伸出手轉動了兩下,黑暗中便響起了一陣細微的摩擦聲,像是什麼機關運轉的聲音,一開始是在右邊,須臾又到了左邊。
最後,聲音在右邊停了下來,江璽立刻往右走,道:“跟上。”我倆二話不說,背起人在後面追。
只見在離我們不過十來米開外的位置,山壁上的驚夢藤赫然消失了,露出了一個黑漆漆的入口。這入口和我之前鑽的那條隧道差不多,乍一看打磨的很規整,入口的兩側處還能看到一些深雕的各類鳥的圖案。
江璽率先閃身而入,我和譚刃緊隨其後,也不知江璽按了什麼地方,我們剛一進去,入口處的驚夢藤便密密麻麻的纏繞上來,將外頭擋了個嚴嚴實實,與此同時,一道石門跟着升了上來,將入口給徹底封閉了。
周圍頓時陷入了一片死寂,唯一的光源便是我們三人手裡的手電筒。
江璽背靠着牆壁,坐在了地上,說:“等着吧,別弄出太大的動靜。”爲了節約電源,我便提議將手電筒關了,剛好石牆上有壁燈,乾脆點壁燈。
江璽聞言,垂着的頭擡了起來,道:“這裡處處是機關,不怕死你就點。”
“額。”我噎了一下,道:“難道點個燈都能有機關?”我心裡對於機關的認知,只停留在武俠電視劇裡,轉個花瓶就打開密室,什麼暗弩,什麼塌方、什麼毒煙,但我沒見過哪個電視劇,點一盞燈都會引發機關的。
江璽的聲音還有些嘶啞,而且我發現,他身上這套黑袍其實不太合身,看樣子,倒像是逃出來後去誰那兒偷來的。我說完,他張了張嘴似乎想回話,這時寂靜的地道里,卻想起了咕嚕一聲。
聲音的來源,就是江璽的肚子。
江璽欲要說出口的話就這麼嚥了下去,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道:“我逃出來後只顧着找東西,沒來的偷點兒吃的。”找東西?我目光看向他腰間拴着的一個囊鼓鼓的錦袋,哪裡面應該就是裝着他要找的東西,也不知是什麼。
好奇之下,我問道:“你就這麼逃出來,以後不打算回羽門了?”
江璽不吭聲,閉上眼,表示不想回答。
我想了想,立刻從譚刃他們的裝備包裡扒拉出了吃喝,撕開一包蘿蔔乾,放到了江璽的鼻子下面,不過一秒鐘,這丫兒嚥了咽口水,睜開了眼睛,一把將蘿蔔乾奪過去,順手拿起一旁打開的壓縮餅乾就着吃。
雖然臉色依舊跟我們欠他錢一樣,但還是邊吃邊回答了我的問題:“不回了,緣分盡了,我有自己的事情要做。”頓了頓,他又道:“這牆上的燈油是有毒的,點了會遭殃。”
說話間,躺在地上的唐琳琳突然呻吟了一聲,悠悠轉醒。
我趕緊湊上前,將人半扶起來:“琳琳,怎麼樣了?”
“天天、天天你怎麼在這兒,我是不是在做夢啊?對……我想起來了,我一直在做夢,夢見我們去馬爾代夫旅遊,然後你在海里溺水了,我去救你……沒救上來,結果你變成水鬼,一直拽我的腳,將我往水裡拉,媽呀,嚇死了。”
“……”合着做夢就不能夢我點兒好的?
江璽看了看周玄業,道;“他應該也快醒了。”唐琳琳猛地看見一個陌生人,這才反應過來,吃驚道:“他、他是誰啊?咱們這是在哪兒?”剛剛醒過來,她還有些虛弱,說話的聲音沒有平時那麼趾高氣昂了。
我拿過一旁的水給她餵了些,順道解釋了一下眼下的情況,她一邊聽一邊打量江璽,最後說道:“復旦大學的博士後啊,好崇拜哦,江璽,你結婚了沒有啊?我跟你說,男人結婚太晚,以後生孩子的畸形率會增加三倍的!還沒結婚就要趁早哦,你看看我怎麼樣?”
一邊的譚刃臉都青了,對我說:“堵住她的嘴。”
“拿什麼堵?”
譚刃將自己的槍人給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