滇緬戰役,受到當時的條件限制,撤退的路線有好幾條,到了現代,隨着交通便利,其實有很多的路線可以穿越密支那地區,也就是叢林。但我們是來尋找遠征軍遺骨的,所以不得不沿着當時遠征軍的撤退路線倒推回去。
第五軍撤退時,由於人員分散,所以每支隊伍最終的出口都不一樣,而宋豐當時走出滇緬叢林時,離的最近的人羣聚集的,是一個怒族的村子,這個村子現在已經不存在了,規劃到怒江傈僳自治州下一個叫片馬的邊鎮,我們必須得先到達片馬,然後穿越一大片原始森林,最後才能到達密支那的邊境。
之所以這麼曲折,是因爲密支那地區那片瘴氣密佈的叢林,在以前原是中國的領土,後來才割給緬甸的,領土這東西,又不是蛋糕,可以切的那麼仔細。所以,如果將密支那叢林地區看成一個整體的大蛋糕的話,那麼這塊蛋糕,大約有十分之一是位於中國的,剩下的十分之九,則是緬甸的領土。
非法跨越邊境,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但慶幸密支那山林莽密,千里無人,所以我們只要小心,還是有機會穿過去的。
不過,在到達緬甸區域之前,我們得先穿過這十分之一位於中國的莽林。
按理說,畢竟是在本國的領土上,這應該是件較爲簡單的事,但當宋僑明拿着地圖跟我仔細講解後,我才發現,這次的活兒,真的是虧大了。
這片區域,從嚴格意義上講,也是一片無人區,但這裡與緬甸接壤,緬甸產什麼?有人可能會想到產玉,但事實上,它還產毒,並且歷來就是毒品輸出的大國,而中國與緬甸接壤,又有直達的公路,所以說,從緬甸倒賣毒品過雲南,又從雲南輻射到全國,是毒品的一條大線。
隨着毒品打擊力度的增大,公路上設下的關卡太多,很多販毒的,在半道上就下車,在快要入國境的時候,便取道原始叢林,利用這片無人區,躲過對毒品的監管。
隨着這條巨大利益鏈的形成,這片十分之一的土地,成了一個巨大的毒品輸出點,間接的,連周圍的人,都吃起了毒品這碗飯。爲了將這碗飯吃的更穩當,當地人開始往叢林內部進發,在裡面開墾耕地,許許多多的小村落或者散戶孕育而成,隨便ui個看起來老實的農民,都有可能是個毒販子。
這還不算,還有偷獵的、盜伐,倒玉的,各種團體魚龍混雜,將這片看似無人的區域,變成了一個魚龍混雜的修羅場。你如果只是規規矩矩在周圍的邊鎮活動,或許你感受不到什麼,但如果你有那個膽子,進到叢林裡,和那裡的人打交道,那你接下來的命運是什麼,就不得而知了。
或許你看到的只是一個普通的村子,只是一些普通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人,又或許,你會無意間撞見什麼見不得人的交易,那時候,在一片莽莽的無人區讓一個人失蹤,那是在容易不過的事了。
我們現在所去的片馬鎮,就是繞過國道,繞過邊界線,直接取道這個灰色地帶。
在這片灰色地帶你,最可怕的不是毒瘴或猛獸,而是人!穿過這個灰色地帶,進入密支那緬甸國境後,纔是任務真正開始的時候。我光是聽宋僑明說下來,都覺得任務艱難,不由嚥了咽口水,道:“萬一咱們遇到毒販子怎麼辦?“
他道:“遇到毒販子不過一個死,遇到人販子才慘。就你這樣的,抓住了先打一頓,餓兩天。你長的還不錯,如果人販子的頭目是女的,還要貞操不保被輪流玩一遍,最後通過這個灰色地帶運出國。咱中國現在雖然趕不上英美,但也是比上不足比下有餘,你知道東南亞那些小國家有多少黑色生意嗎?像你這樣的如果被倒賣出去,一般有三個下場。”
我下意識的問道:“什麼下場?”
宋僑明伸出一根手指,道:“一,長相不錯,沒準兒會讓你去做鴨子。”我聽了覺得樂,道:“好啊。”可以免費和各種姑娘……天吶,不能想了,我不能想這麼齷蹉的事。
宋橋明見我的反應,頓時露出好笑又無奈的表情,道:“是免費的鴨子,老闆收錢你幹活,從早到晚接客,一直吃各種秘藥,有些到最後不是射精,是射血,直到死在裡面,被秘密處理掉。還覺得好嗎?”
我忍不住捂住褲襠,嚥了咽口水道:“太他媽慘了。”
宋僑明又道:“這是在你長相不錯的情況下。如果長得不怎麼樣,也會被倒賣去一些黑市,被控制起來,做免費的勞動力,沒準兒一輩子待在礦洞裡挖礦,直到死都沒人知道。”
我道:“還有呢?第三呢?”
宋僑明道:“第三種比較痛快,打麻藥,將你全身能用的器官都取了,兩個腎、一個心、肝、還有角膜,反正你睡一覺不知不覺就死了。這是比較大的團伙,人家就取價值高的器官。”
我打了個寒戰,道:“小的團伙呢?”
他道:“小團伙就跟吸血鬼一樣,會將你身上但凡有點兒價值的都取走,血都給你抽乾了。”
我忍不住抽了口涼氣,道:“這麼猖狂?不對啊,我說宋哥,你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宋僑明三十出頭,年紀比我大,所以叫聲哥也是應該的、我說完,他道:“我接觸過啊。”緊接着,他就說起了一件事兒。
那已經是六年前的事兒了,他去馬來西亞談生意,和他做生意的那個老闆當天晚上神神秘秘的說要帶他去一個好玩兒的地方,所以他就跟着去了。
那地方看起來就是個普普通通的會所,而且外表挺簡陋的,但進去後,卻有地下室。
那地下室很大,到了後已經坐滿了人,看那些人的衣着,都是一些非富即貴的,男男女女都有,當然,又以男人居多。
中央有一個臺子,看樣子是有什麼表演,周圍交談的人說什麼,宋僑明也聽不懂,只感覺這些人挺興奮的。
等了不久,表演開始了。一個渾身,金髮碧眼的外國女人,赤身的走上了臺,對面跟着上臺的還有個赤身的男的,接着就開始表演起了各種禁忌的把戲。
具體表演什麼,宋僑明遞給我一個‘你懂的’眼神,我吃驚道:“現場活春宮?”
宋僑明道:“什麼活春宮,那簡直就是變態,還有太多把戲了,我當時都看不下去了,但偏偏有人好這一口……”他大概想細講,但一邊的周玄業突然咳嗽了一聲,宋僑明便摸了摸鼻子,道:“話題扯遠了,咱不說這個,總之那些表演的人,都是從各國被倒賣的,什麼人都有,還有些變態喜歡玩殘疾的,活活將人打斷了手腳,割了舌頭。你能想象一個只有身體沒有四肢的人,在臺上做各種表演的情景嗎?”
估計是我的表情太過難看,宋僑明揮了揮手,道:“……不說了不說了,別以爲只有小孩兒容易被拐賣,每年失蹤的成年人,男男女女還少嗎?咱們中國還算不錯的,電視裡報道的致人傷殘,逼迫去乞討的,和國外比起來,簡直是小兒科,所以如果被拐賣了,在國內或許還有希望,至少咱們中國人還沒有那麼變態,要是被倒賣到國外,那真的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被器官組織直接弄死,已經算是最幸運的了,很多人都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啊。”
說完,他還故意嚇唬我,道:“小蘇啊,你這麼老實,進了林子可得跟緊隊伍,千萬別丟了。”前天剛上車認識的時候還叫我蘇先生呢,現在就淪落成小蘇了。果然,人一熟就容易蹬鼻子上臉。
宋僑明似乎只是這麼一說,說完,就一拍腦門道:“扯遠了,言歸正傳,我們進了林子後,就僞裝成自助探險隊,不能走散,儘量不靠近有人的地方,秘密潛入密支那,有沒有問題?”
周玄業點頭道:“沒問題。”
我沒吭聲,心中依舊沒能平靜下來,當初得知顧欣的遭遇後,我都已經覺得這個世界太黑暗了,但剛纔宋僑明跟我說的那番話,卻讓我覺得震驚。真的有這樣的事情嗎?這還是我所熟悉的那個世界嗎?
我忍不住道:“爲什麼會有那麼多成年人被拐賣呢?”
宋僑明道:“拐?你覺得成年人是那麼好拐的嗎?拐賣二字,就是個說頭,很多都是強行擄人,比如你一個人下夜班,突然衝出來三個人把你敲暈了,往車上一放,你知道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