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方氏其實早把飯菜做好了,她們每天都是按着點做的飯,好讓做苦力的人一回來就有飯吃,平時這個點早就吃飯了。可是今天傅權山來了,方氏很有眼力見的沒有把菜端出來。
“哇!好香啊!”
就算不把菜端出來,傅權山也聞到了飯菜味,他本就是來蹭吃的,自然不客氣的往廚房裡瞄。
“大嫂,做的什麼啊?”
王氏心裡直叫苦,這小叔子什麼樣人她可是最清楚的,今天來蹭了飯,明天肯定還會來,到時候估計還會把林氏給招來,那一大家子人……
王氏想想都膽寒。
“給他打包一點帶回去吧!”傅權澤發話。
方氏去廚房裡拿了碗,傅權山見了忙從碗櫥裡找了個最大的遞給她,身爲晚輩方氏也不敢說什麼,只好淺淺的裝了一碗,傅權山還不滿意,自己又拿筷子夾了一大塊炒雞蛋。
“二叔,那是給四郎吃的,他腿受傷了要多補補的。”方氏連忙阻止,她就炒了兩個雞蛋,給傅謙和莎莎吃,知道傅權山來了她趕緊把雞蛋藏在了鍋蓋裡面,誰想到也被他找到了。
“他只是血流多了,要多吃豬血,吃雞蛋有什麼用。”傅權山見剩下的雞蛋被方氏護在了懷裡,也不好再去搶,拿好那碗飯菜就大搖大擺的往外走。在門口的時候還衝着聽到聲音進來的王氏一笑。
“大嫂,謝謝你的飯菜啊!我先回去了。”
王氏懶得理他,只能暗歎晦氣,等他走了才紛紛擺飯。
因爲傅謙腿腳不便,現在吃飯就在他那邊的炕上,當初傅權澤蓋房子的時候就特意蓋的比較大,兩間房子都蓋了兩個房間,也都燒了炕。那邊兩個成家的兒子媳婦住,這邊就他們和傅謙住。傅瑤自然是跟着父母睡。
傅謙這邊是一個人住,地方比較寬敞,因此傅瑤把準備發的蒜頭都放在了這屋裡。整個炕上都擺滿了文康做的水槽,裡面也擺放好了蒜頭,看着很是壯觀。
炕上太擠了,只好把飯桌又移到了傅權澤他們屋,傅謙也由周元建背了過來。
兩家人這纔開始用飯,通常是男人們在炕上吃,女人們則在炕下放個桌子吃。炕上的飯菜都比較好,因此小孩子也都被安排在上面。傅瑤九歲了,都是家人,本來也可以上去吃的,但是她知道東西不多,就不肯上去吃。現在是每天坐在王氏身邊。
“阿爹,二叔明天會不會再來啊?”傅琇擔心的問。
真不知道這個二叔怎麼會跟自己的爹是同胞兄弟,他們真的一點都不像。
傅權澤十分上進,他十五歲的時候父母就去世了,留下了兄弟兩人,當時族裡做主把他們放到大伯家撫養。可是他大伯那個人很狡猾,不願養兩個人,只要一個。傅權澤把弟弟留在了大伯家,然後一個人走上了求學的道路,其間什麼樣的苦都吃過,最後憑藉自己的努力終於考上了功名做了官。
可以說,傅權澤的前半生就是一場坎坷的奮鬥史。
可是傅權山呢!不知道是不是他命格不好,到了大伯家沒兩年人家全家就得瘟疫死了,就他一個活了下來,瘟疫也沒了。
最後,他繼承了大伯家的財產田地,這些就夠他揮霍的了,從此後就不學好,鬥雞走馬,越變越壞。
傅權山的前半生就是一個市井無賴的練成史。
“來了再給,三次後就不給了,”傅權澤輕描淡寫的說,心裡不是沒有起伏的。畢竟是親兄弟,這次被流放按理說還是受了他的連累。
只是這個弟弟,他真的對他失望了。
把他接到京城後就看出了他的無賴本性,想着盡到哥哥的責任好好教導他,對他就難免嚴厲,沒想到倒養成了他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的本事。後來還冒用他的名義弄了個地方官當。
哎!說來也是怪他,當年不該把他一個人丟下的。
“對,”傅瑤把嘴裡的飯菜嚼光了才說:“三次過後咱們就跟他們互不相欠了。”
“不是說來看五叔的嗎?怎麼問都沒見他問一聲?”文德憤憤的說,把他們的飯菜弄走一大半,害得他都吃不飽。
衆人都沒吭聲,都知道這不過是傅權山的藉口罷了。
“好了,吃飯,”傅權澤道,一句話直接結束了這段不愉快的話題。
這一餐誰都沒吃飽,本來這次買的菜就不多,還得留下多數的白菜做酸菜去賣,豆芽也不敢炒多了,現在飯菜硬生生被分去了一半,一個個都只吃了個三分飽,傅瑤連喝了兩碗水才壓制住咕咕叫的肚子。
吃完飯後各人又抓緊時間忙碌,周元建跟文康一起要再多做些水槽,還要多做幾個凳子,王氏也要看看她的酸菜。
“阿爹,你不要擔心了,阿孃買了二十斤蒜頭,下次咱們就可以賣蒜苗了。冬天的綠色蔬菜少,就算賣貴點也肯定有人買的,瓊州不是還有好多當官的嗎?當官的肯定有錢。”
傅權澤已經知道了今天的收入,跟王氏一樣對未來一個月充滿愁苦,傅瑤連忙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嗯,你發的蒜苗我看了,挺不錯的,五娘越來越懂事了,”傅權澤一把抱起女兒放到炕上。
傅瑤晃動着兩條小細腿,又跟她爹說起了今天去劉百戶家的情況。
“劉太太硬給我錢我沒要,她給的不過就是幾百文錢,而我不要就讓她欠了這個人情,劉太太這人可不是那種愛佔便宜的人,所以她肯定會回報的。”又把自己無意中說了四哥腿受傷的事告訴了傅權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