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
書房中埃文伯爵被一陣地動山搖般的爆炸聲驚動。
他足足愣了三秒鐘,才慌忙衝到窗邊。
然後,他就看到了一幕讓他永生難忘的場景。
停靠在港口中的一艘重型戰艦,已經大半籠罩在慘綠色的火光中。
大量河水涌入,讓失去平衡的艦首高高翹起,甲板上的一切都不由自主地向船尾滑落,哪怕隔了上千米,埃文伯爵也能聽到飛舞在半空中,被綠色火焰吞噬的水軍士兵的慘叫聲。
最後在埃文伯爵呆滯的目光中,這艘戰艦的艦首幾乎垂直於河面,再緩緩地沉沒入冰涼的河水中,在水面上留下巨大的旋渦。
這個旋渦也導致停靠在兩旁的戰艦被吸引着靠近,艦上的指揮官大聲嘶吼着想要起錨駛離,但這麼短的時間內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操作,最後只能和附近的戰艦碰撞在一起。
巨大的撞擊導致了側舷嚴重損毀,而且或許是因爲碰撞,其中一隻戰艦竟然再度發生了爆炸。
洶涌的綠火猶如從沉睡之中被喚醒的惡龍,面目猙獰地撕開戰艦脆弱的身軀,將自己的怒火灑向世間。
轟隆!
一剎那的綠光爆發,讓半個苜蓿城的夜空都亮了起來。
所有人都滿臉驚駭地看着這如同天威一般的景象,茫然不知所措。
埃文伯爵第一個反應過來,立刻嘶聲吼道:“亞當!亞當!”
“伯爵大人,亞當先生去了苜蓿兄弟會,現在還沒有回來。”一位中年騎士推門而入,解釋道。
埃文伯爵看着自己親衛隊的隊長,心中稍稍鎮定了一些,急聲道:“弗萊徹,立刻派人去港口,看看那裡到底是怎麼回事!”
“是!”
弗萊徹騎士立刻應道,可還沒等他轉身去安排,就見埃文伯爵自己急匆匆地向門口走去,口中道:“算了,還是我親自去!”
“伯爵大人!港口現在恐怕不太安全,還是我派人去吧。”
埃文伯爵卻彷彿根本沒有聽到弗萊徹騎士的勸阻,頭也不回地衝了出去。
弗萊徹騎士無奈,只好快步跟了上去。
——————————
嘭!
一名水軍軍官粗暴地踹開緊閉的房門,也不管裡面衣衫不整的女人,對着下屬吼道:
“漢斯!休假結束,立即返回戰艦!”
名叫漢斯的士兵手忙腳亂地從牀上爬起來,臉上滿是驚駭之色,顯然被剛纔外面的巨大動靜嚇得不輕。
他剛想問自己長官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一轉頭卻見長官已經不見了人影。
漢斯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剛想離開時,卻被牀上的女人拉住了。
他當然不會以爲對方已經跟自己培養出了感情,捨不得自己走,而是醒悟到自己還沒付錢。
隨手扔出幾枚銅幣,女人這才喜笑顏開地鬆了手。
漢斯衝出門去,就見街道上亂糟糟的一片,到處都是受驚的人羣。
漢斯目光四下張望,仍然沒見到自己長官的身影,但卻看到了一位同樣身穿天馬水軍軍服的人,他也沒細想,就立刻走了過去。
“這位兄弟!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不知道。”那人回頭瞥了漢斯一眼,卻沒有停步,“先返回戰艦再說!”
漢斯快步跟了上去,繼續問道:“是不是北境人殺過來了?”
那人嗤笑一聲,道:“北境人怎麼殺過來?他們有船嗎?”
漢斯撓撓頭,覺得有道理,剛想再問,就見一個披頭散髮的女人向自己衝了過來。
“救命!救命!”
漢斯看到女人身後緊追不捨的兩名大漢,自以爲明白髮生了什麼,剛想開口呵斥,卻突然覺得腰間一陣劇痛。
低頭一看,就見那名“可憐的弱女子”正一臉猙獰地將匕首插在自己腰間。
漢斯怒吼一聲,一腳將女人踹飛,但腰間的劇痛卻讓他不由得倒退幾步,摔倒在地。
還沒等他提醒同伴當心,小巷的陰影中就再次衝出幾人,將同伴團團圍住。
而那兩名“追逐”着女人的大漢,快步衝到漢斯跟前,就開始搜他身。
看着他們將自己的錢袋、軍服、甚至那枚視若珍寶的銀質勳章搶走,漢斯終於忍不住低吼道:
“你們想死嗎?竟然敢打劫天馬水軍!”
大漢咧嘴一笑,不屑道:“你們天馬水軍已經自身難保了,還真以爲是苜蓿城的主人麼?”
那個女人也從地上爬了起來,狠狠在漢斯身上踹了幾腳作爲報復,然後囂張地說道:
“告訴你臭小子,這纔是真正的苜蓿城!一個惡棍和人渣聚集的地方,你們這些貴族的走狗別想佔據這裡!”
漢斯強忍着身上的劇痛和心中屈辱,腦中涌出一個荒謬的念頭——
難道這是苜蓿兄弟會的陰謀?
光憑那些渣滓就能將天馬水軍搞得如此狼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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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不是苜蓿兄弟會!”埃文伯爵一邊向港口快速前進,一邊對前來彙報的侍從道,“苜蓿兄弟會哪有這個能耐!”
“但是伯爵大人,奧蘭多真的當衆殺了亞當先生,還說我們天馬水軍大難臨頭了!”
埃文伯爵這回都懶得理會自己的侍從了,只是悶頭大步前進。
在他看來,苜蓿兄弟會只是一羣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渣滓,讓他們趁亂打劫,渾水摸魚可以,但真要讓他們策劃這樣一起針對天馬水軍的攻擊行動,那真是太高看他們了。
現在問題的關鍵在港口,只要港口的爆炸停止,只要水軍將士們鎮定下來,現在趁火打劫的苜蓿兄弟會就立刻縮到陰影裡瑟瑟發抖。
那麼,港口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別人可能不知道那種爆炸和綠火是什麼,但埃文伯爵一清二楚。
此時他只希望這是一場意外事故,而不是……
很快,一行人就來到了港口。
埃文伯爵立刻抓住一個慌亂的軍官,質問道:“霍爾伯爵人呢?讓他立刻來見……”
轟隆!
猛然間,一個巨大的火球在埃文伯爵近前爆炸開來。
掀起的巨大氣浪將衆人吹得七倒八歪,只有弗萊徹騎士憑藉着強悍的體質硬扛着沒有倒下,但毫無防備的埃文伯爵卻是結結實實地摔了個狗吃屎。
好不容易在侍衛的攙扶下爬起來,埃文伯爵幾乎麻木地看着眼前已經成爲一片火海的港口,一顆心不斷往下沉。
這不可能是意外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