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笨倒是沒有發現春雪的不對勁,依舊笑道:“怪不得呢,奴婢總是覺得春雪小姐你的繡工和宛小姐的繡活兒做出來差不多的。原來卻是宛小姐教的。如此一來,我心裡也就沒有什麼疑問了。”
春雪低着頭,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師兄可是說我繡的這個五彩祥雲特別好看呢,所以我才很認真的去學的。”
其實春雪不知道,蘭陵彥並非是喜歡她繡的五彩祥雲,只是因爲春雪繡的五彩祥雲和宛梓涵繡的五彩祥雲如出一轍,這樣就算蘭陵戴在自己的身上,也能想象是宛梓涵繡的。
就如同此前的夜雙羽也誤認爲蘭陵彥身上的五彩祥雲的香囊是宛梓涵繡的一樣。只是,蘭陵彥這樣的小心思,春雪並不知道,就連宛梓涵,也是不知道的。
所以,就算夜雙羽因爲這個事情發了脾氣,也是無濟於事。因爲宛梓涵根本就不知道蘭陵彥身上帶着一個和自己針法特別相似的香囊。
就算蘭陵彥整日裡在宛梓涵的面前晃來晃去,宛梓涵也沒有注意到這些。宛梓涵的心,自始至終都沒有放在蘭陵彥的身上。
日子過得不疾不徐,也就是春雪手中的香囊接近完工的時候,蘭陵彥來了她們的小院兒。
春雪即刻放下了自己手中的繡活兒,如同一隻歸巢的乳燕一樣投入了蘭陵彥的懷抱,雀躍的笑道:“師兄,你可來了。你好幾天都沒有來了,怎麼,今日有空過來這邊呢?”
蘭陵彥意味深長的看了看呆呆,道:“我今日來,是來找呆呆的。”
呆呆一愣,隨即跪了下去,叩頭道:“奴婢有罪,請殿主責罰。”
蘭陵彥用了兩張藥方的事情,始終在呆呆的心裡成爲了一個疙瘩,她總是覺得,蘭陵彥已經不再相信她。
蘭陵彥卻是擺了擺手,道:“呆呆你起來吧,我今日來,並非是爲了這個事情來的。你這些日子伺候兩位小姐也算是勤勉。而且本殿主也沒有發現你有什麼異常的舉動。本殿主很是欣慰。本殿主今日來,是爲了本殿主當日對你的承諾。你可還記得本殿主當時說了些什麼?”
呆呆眼眸中頃刻間涌出了淚水,再次叩頭道:“奴婢記得,殿主曾經說過,只要奴婢好生伺候兩位小姐,定然會讓奴婢心願得償。奴婢當時就說,奴婢只有一個心願,就是能夠在別人的手中將自己的妹妹平安的救出。”
宛梓涵和春雪都是一愣,她們可不知道這其中的彎彎繞。不過看着蘭陵彥那篤定的神情,兩人就知道他一定有了呆呆妹妹的確切消息。不過看着蘭陵彥的臉色卻是有些不好,宛梓涵的心裡也浮現出了一絲不詳的預感。
走上前去將呆呆扶了起來,道:“呆呆你別這樣,好生聽蘭先生說完了再做決定。”
呆呆點了點頭,道:“多謝殿主,多謝宛小姐,多謝春雪小姐。不管結果是什麼,呆呆都由衷的
感謝大家。”其實在呆呆的心裡,自己做了這樣大逆不道的事情,原本就是死路一條,如今死裡逃生實屬不易。蘭陵彥當初承諾會去幫她找妹妹的事情,她是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的。如今蘭陵彥來實踐自己的承諾了。呆呆心裡自然十分的激動。
蘭陵彥坐定了之後,才道:“呆呆,或許我會讓你失望了,我沒有找到你的妹妹。不過我今天給你帶來另外一個人。她會告訴所有事情的真相。”蘭陵彥的言下之意是想要說,呆呆的妹妹已經不再了。畢竟以蘭亭殿的實力,若是當真想要找一個人,除非那個人不在人世,否則,是一定能夠找出來的。
對於這一點,呆呆自然也是十分的清楚。愣愣的搖了搖頭,不可置信的看着蘭陵彥,道:“可是殿主,我前段時間分明就看見我妹妹站在我的面前,那麼的天真活潑,笑靨如花。我們說着我們小時候的事情。她還提起我們的奶孃做得一手的好蜜餞,還說起我們家院子裡的老槐樹。難道我都是眼花了嗎?”
蘭陵彥的話顯然讓呆呆有些不能接受,就連她說話的音調都有些顫抖了。
若不是宛梓涵拉着她,只怕那可憐的姑娘還會一直往後退着。
蘭陵彥嘆了口氣,道:“呆呆,你還認識你的奶孃嗎?若是你的奶孃現在站在你的面前,你還會認識你的奶孃嗎?”
呆呆肯定的點了點頭,道:“呆呆自然不會認不得自己的奶孃。奶孃可是從小看着我長大的。”
蘭陵彥點頭道:“那你是否還記得你的奶孃身上有什麼特殊的標誌,比如說是傷疤或者是胎記什麼的?”
呆呆想了想,道:“我記得奶孃的右手上有一塊銅錢大小的黑色胎記。還有奶孃的腳有些跛。”
蘭陵彥皺了皺眉,有些疑惑的道:“你說你奶孃是跛子?”
呆呆肯定的點頭道:“是的,奶孃的腳的確是有些跛,不過奶孃人很聰明,所以她將她有些短的那個腳裡頭放了好幾層的鞋墊,這樣她走路的時候,人家就看不出來她腿腳不好了。若不是娘告訴我,我也不會知道奶孃的腿腳不好使的。”
蘭陵彥聽了,這才鬆了一口氣,對着窗外站着的侍衛做了一個手勢,那侍衛就趕緊走開了。
片刻之後回來,對着蘭陵彥拱手道:“啓稟殿主,一切都和呆呆說的一模一樣。那婦人的去在右手的虎口處有一塊銅錢大小的胎記。而且左腳有些跛。”
呆呆一聽,眼淚就流下來了。怪不得剛纔蘭陵彥說他帶來了一個人,會告訴自己真相。呆呆記得很清楚,當時自己的妹妹還小,正是和奶孃在一起的。後來自己也和奶孃妹妹失散了。想必奶孃是最清楚妹妹在哪裡如今好不好的了。
蘭陵彥面色複雜的看了呆呆一眼,道:“帶上來吧。”
一會兒的功夫,就有兩個侍衛帶着一個戰戰兢兢的婦人上來了。
呆呆一見到那婦人,剛剛纔止住的眼淚又情不自禁的流了下來,有些激動的道:“奶孃!”
那婦人眼睛有些渾濁,擡起頭髮花白的頭,努力的看着呆呆,神情呆滯。
她如此的模樣絕對不會是一日兩日的功夫就能夠這樣的,唯一的解釋便是,她已經這樣許久了。
見到從小將自己奶大的奶孃成了如此模樣,呆呆心裡當真不是滋味兒。
“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撲到那婦人的懷裡,大聲叫道:“奶孃啊,我的湘蓮啊,我是湘蓮啊,奶孃你不認識我了嗎?”
蘭陵彥皺了皺眉,道:“呆呆,你的奶孃這些年過得不是很如意,受了些非人的對待。只怕還要一段時日才能恢復過來,你不要着急,她如今的反應有些遲鈍。”
果然,夠了半晌,那婦人的眼珠子才轉了轉,當她的眼睛看到眼前淚眼婆娑的呆呆的時候。那雙渾濁的死魚眼睛才散發出了一絲光彩,有些不可置信的擡了擡手,就好像是習慣性的摸了摸呆呆的頭,喉嚨裡發出沙啞的聲音,道:“丫丫?”
光是這兩個字,就已經讓呆呆淚流滿面了。
“丫丫”正是呆呆的乳名。而這個名字,也只有她的父母和她身邊親近的人才知道。方纔呆呆也是因爲被欺騙了一次,才起了個心眼兒,說了自己的閨名。卻不曾想着,自己的奶孃竟然叫出了自己的乳名。
呆呆點了點頭,一副舐犢情深的模樣看着自己的奶孃,道:“奶孃,我是丫丫,我是你的丫丫啊,奶孃。”
那婦人的脣角溢出一抹笑容,頗有些艱難的道:“丫丫,奶孃對不起你。奶孃沒有好好照顧二丫……”
那婦人說到這裡,有些警覺的看了蘭陵彥等人一眼,卻是閉了嘴,不肯再說下去。她對蘭陵彥可是沒有什麼好印象。她被那些人找到的時候,那些人可沒有對她有多客氣……
宛梓涵愣了愣,隨即明白了過來,道:“呆呆,你帶着你奶孃去你的房間吧。你們許久未見了,想必有很多話想要說。”
呆呆搖了搖頭,道:“奶孃,她們都是好人。你有話不必瞞着她們。”
蘭陵彥皺了皺眉,他自然知道那婦人爲什麼會對他們有些防備,情不自禁的瞪了那幾個侍衛一眼,便道:“呆呆,你還是帶着你乳孃下去吧。好生梳洗一番,然後安頓一下。事情總會慢慢的說清楚的,也不急在這一時半刻。”
呆呆這才點了點頭,小心翼翼的扶着那婦人下去了。
臨到要下去的時候,那婦人都還十分警惕的看了看蘭陵彥,就好像蘭陵彥是一個多麼讓人害怕的惡魔一樣。
見到這樣的場景,宛梓涵情不自禁莞爾一笑。春雪更是誇張,等呆呆和那婦人走了之後,春雪便是跳到了蘭陵彥的身邊,大笑道:“師兄,我可是沒有想到有一天,你也會被人家鄙視和懷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