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即,夜雙羽在蘭陵彥有些不解的目光中,輕聲道:“我再告訴你一件事吧,哪怕我想要去的地方是地獄,只要我想,涵兒就一定會陪着我。只要我願意,她就會上天入地,都陪着我!”
夜雙羽說話的聲音很輕,輕的如同一片輕飄飄的羽毛一樣,可是他的眼神裡卻是無比的犀利。就好像,如此,蘭陵彥就不會說出讓他不高興的事情了。
蘭陵彥爭鋒相對的道:“我不會讓涵兒跟你走的。師父也不會讓涵兒跟你走的。或許你不知道,涵兒的孃親,也正是師父的師妹。天下的事情,就是如此的巧合。你覺得師父那樣的心疼小師姑,他老人家會讓涵兒跟你走嗎?皇上,你如今人也見到了,該辦的事情也辦到了,此地並非皇上久留之地,皇上還是趁早離開吧。如此,也免得傷了大家的和氣。”
夜雙羽回頭看了宛梓涵一眼,眼睛掠過此前她正在做的荷包,可當他的眼睛落在那個荷包上的時候,瞳孔卻是狠狠一縮。隨即目光便是掃射向了蘭陵彥的腰際,哪裡掛着一個荷包,和宛梓涵正在做的那個一模一樣。不光是圖案和造型,甚至是神韻,都是一模一樣的。若是兩個人的手,當真是做不出一樣的香囊。
只是這一瞬間,夜雙羽的臉色就已經難看到了極點。因爲宛梓涵放在桌上的那個香囊繡的圖案是鴛鴦戲水……
火光從夜雙羽的眼眸中陡然爆發,在蘭陵彥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將他腰間的香囊奪到了手裡。那是一個很普通的香囊,就算上面繡着的也是很普通的五彩祥雲。
可就是這樣簡單的一個香囊,看在夜雙羽的眼睛裡卻如同眼中釘肉中刺一樣的難過。狠狠的捏了捏,手中長劍輕抖,毫不猶豫的迎上了蘭陵彥的喉嚨,嘶聲道:“告訴我,這個香囊,從哪裡來的?”
蘭陵彥原本也沒有注意到夜雙羽如此生氣是在幹什麼,不過當看到夜雙羽那通紅的眼睛和他手中緊緊握着的香囊的時候,蘭陵彥的脣角卻浮現出了一抹笑容。眼睛裡也閃過一絲讓夜雙羽看不懂的笑容,道:“怎麼,你想知道嗎?我偏不告訴你。不過看着你那樣子的神情那個,你好像知道答案了。既然你心裡已經有了答案,那你又何必大費周折的來問我呢?”
夜雙羽的劍尖毫不留情的往前推進了一寸,寒聲道:“我想要的答案,是你來告訴我。而不是我心中所想。難道你不知道,妄自揣測聖意,是死罪嗎?”
蘭陵彥無畏的上前一步,道:“妄自揣測聖意,師弟。就算這是死罪,那我也已經死過許多回了。不在乎多死這一回。如果你一定要和我計較這些,那我只能明明白白的告訴你。這個香囊,你看着像是誰的針法。其實你心裡清楚,我也明白。彼此不說出來,只是爲了保全你做帝王的顏面。若你當真要我說,那我說給你聽,又有何妨?”
夜雙羽面色一白,手中的劍也輕輕的顫了顫,隨即將香囊拋向高空,手中長劍輕輕抖動,一個精緻的香囊就已經成了碎片。
見到蘭陵彥的無動於衷,夜雙羽冷笑道:“我以爲你對涵兒有多關心和在乎,也不過如此。”
夜雙羽說完,便施展輕功離開了此地。那背影看起來好像是勝利者的背影,不過也只有他自己才明白,他背影裡頭有太多太多的心酸和無奈。
宛梓涵的繡活兒,他也不是沒有看見過。如今他貼身帶着的衣櫃香囊,也就是宛梓涵繡的。而那上面細細密密的針腳和方纔被他毀掉的那一隻一摸一樣。
所以他纔會在看見那個香囊的時候那樣的失態……
宛梓涵的手工,怎麼會出現在蘭陵彥的身上,這一點,夜雙羽是百思不得其解。唯一合理的解釋便是宛梓涵對蘭陵彥動情了,然後……
不過這個想法剛一出現,就被夜雙羽自己否定了。宛梓涵對他的感情,哪裡是那樣容易就被磨滅的呢。關於這一點,夜雙羽心裡十分的清楚。不過方纔的那一幕幕,都讓夜雙羽心如刀絞。
今日前來,原本是知道師父回來了蘭亭殿,他纔過來的,希望能夠得到蘭亭殿的幫助來阻攔夜雙楠的步步緊逼。不過讓他失望的是,師父竟然閉門不見。並且說蘭亭殿日後再也不會插手夜闌國的國事。除非夜闌國遭遇外敵襲擊,否則,蘭亭殿將永遠不再入世。
接二連三遭遇打擊,夜雙羽在掠出蘭亭殿不久便口吐鮮血暈倒在地。幸虧他身邊的侍衛發現他的不對勁,趕緊的將他帶回了宮裡。
夜雙羽不知道的是,在他的身影掠出蘭亭殿不久,半掌神醫便是從他閉關的靜室中走了出來。意味深長的看着站在他面前的蘭陵彥,道:“你當真決定不再幫他?”
蘭陵彥點了點頭,道:“師父,弟子這樣算不算是公報私仇?”
半掌神醫深深的嘆了口氣,道:“爲師也不知道應該說你什麼好,若是說公報私仇,自然也算不上。如今你纔是蘭亭殿的殿主,你可以決定你是想要出世還是入世,爲師沒有權利乾澀你。不過你此番作爲,讓涵兒知道了,涵兒定然是不會原諒你的。”
蘭陵彥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道:“弟子永遠不會讓涵兒知道今日發生的事情。這樣涵兒也就不會怪我了。”
半掌神醫搖了搖頭,道:“你可知道你今日對他的拒絕,會造成什麼樣的後果嗎?若那樣的後果當真發生了,你覺得涵兒會不知道嗎?那時候傷心欲絕的涵兒,你將如何去面對她?”
蘭陵彥有些錯愕,卻還是倔強的道:“可是師父你不是說涵兒是朗照國公主嗎?那朗照國皇帝好容易將涵兒找了回去,定然是不會捨得讓她出門和親的。那也就只有一條路,便是在朗照國招駙馬。如此一來,她
和師弟不一樣的是有緣無分?反正都不會在一起,涵兒日後也不會和師弟有任何的牽連。”
半掌神醫嘆了口氣,道:“爲師知道你的性子倔強,不管爲師說什麼你都不會相信爲師。也罷了,自己釀造的苦果自己去嘗。爲師說的再多,你也會覺得爲師太過於聒噪。既如此,那爲師也就什麼都不說了。你好自爲之。”
半掌神醫說完,一甩袖子進去了靜室,在走進靜室之前,還特意頓了頓,道:“彥兒,你也算得上的英雄一世了。爲師不希望你走爲師以前走過的老路。爲師告訴你,喜歡一個女人,最要緊的便是她能夠幸福快樂。若是她皺眉,那麼你的天空便永遠都不會有晴天。你這樣聰明的一個人,如何會不懂得這樣的道理呢?”
說完,半掌神醫的門才緩緩的關上了。將蘭陵彥一個人留在外頭,呆呆愣愣的。
半晌,蘭陵彥才呢喃道:“我一定會給涵兒幸福。夜雙羽能夠的她的,我會加倍的給她。我會更加努力,更加用心的去對她好。”
此刻的蘭陵彥還不知道,有些好,並非是每個人都能給得起的。有些好,只有那些特定的人給,才叫好。別人給的,那些都叫羈絆,叫負累。只是當蘭陵彥最終明白了這個道理的時候,有些事情已經無法挽回了。
眼下的蘭陵彥,還是依舊固執的覺得,他傾盡全力一定會讓宛梓涵幸福的。
在宛梓涵和笨笨呆呆的精心照顧下,春雪的病情好的很快。纔不過幾日的功夫,春雪就能夠和平常一樣大吼大叫了。
只是經過了這一場大病的春雪性子似乎沉穩了不少,雖然外頭陽光燦爛,可她也安安靜靜的陪着宛梓涵在房間裡繡花。
春雪手中拿着的也是一個男式的香囊,一邊繡還一邊輕聲的嘀咕道:“師兄也真是的,人家好容易給他繡了個香囊,他卻弄丟了。害的我還要重新給她繡一個。”
春雪手中繡的,正是和前些日子夜雙羽毀掉的那隻香囊一模一樣的五彩祥雲。
笨笨皺了皺眉,道:“我記得上一次春雪小姐你送給殿主的便是這樣一隻香囊。這一次,怎麼還是繡的這個花樣兒?小姐何不換個新鮮的花樣兒?”笨笨只是很厚道,沒有說,指不定是殿主不喜歡那個花樣,所以才帶了幾天就謊稱是弄丟了。
否則,以殿主的謹慎,哪裡會將自己身上的東西弄丟了。
春雪自然不知道笨笨的言下之意,翻了翻白眼,道:“我會告訴你,我只會這一個花樣兒嗎?而且就這一個花樣兒我還跟着宛姐姐學了很久很久纔有了宛姐姐的幾分神韻。還要讓我學新的,我怕……”春雪硬生生的將“我沒有那麼多時間”這幾個字嚥了下去。
只是她的眼眶兒卻慢慢的紅了,連忙低下頭,裝作一副十分認真的模樣,不再理會任何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