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梓涵也不知道自己是何時有了這樣的習慣,也不知道如此是好還是不好。總歸日子就是這樣一天一天的就過去了,她心頭的期待也就是這樣一天一天的被埋沒了。
喝了藥之後,宛梓涵便起身回了房間裡。外頭的露水一入夜便十分的沉重。宛梓涵在這段時間裡已經學會了珍惜自己的身體,不管自己以後想要做什麼或者是自己想要走什麼路,身體纔是最重要的。
夜色掩映下,一抹黑色的人影動了動,想要擡腳跟上去,卻是硬生生的停下了。
“皇兄好興致,竟然有空到臣弟的府裡遊玩。不如讓臣弟好生陪着皇兄四處看看如何?”一抹戲謔的笑聲打破了沉寂,也讓那抹黑色的身影突然凝滯了。
夜雙羽已經呆在這裡約莫一個時辰了,這一個時辰他都只是安靜的看着宛梓涵,他所有的注意力也都集中在了宛梓涵的身上,並沒有注意到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已經落入了旁人的眼睛裡。
聽到夜雙楠的聲音,他也沒有被當場抓住的尷尬,反而是大大方方的站了出來,道:“朕來此並非爲了遊玩,朕是來探望涵兒的。”
夜雙楠依舊微笑道:“皇兄記性不好,讓臣弟提醒一下皇兄。如今涵兒已經是臣弟的王妃了,位列三妻。也就是說,如今的涵兒已經是皇兄的弟妹了。皇兄若是想要探望弟妹,也請在白日裡光明正大的來。皇兄如此行爲,若是傳揚了出去,只怕會有瓜田李下之嫌。皇兄一國之君自然是不懼人言,可涵兒的名譽,皇兄還是應該多多顧忌。”
夜雙羽的臉色十分的陰沉,就算是在夜色裡,也能夠清楚的感覺到他的情緒十分的不好。他只是單純的想要過來看看宛梓涵。原本想着今日夜雙楠陪着龔一柳進宮去了,那他就有時間和宛梓涵好生說說話,以解相思之苦。
可他沒有想到,當宛梓涵就坐在他面前,他卻找不到任何的言語。看着宛梓涵那消瘦的臉頰,夜雙羽就覺得心裡一陣疼痛。看着她臉上落寞的笑容,夜雙羽就恨不得衝過去將她擁入懷中。
只可惜,他如今已經失去了將她抱在懷裡的資格。
夜雙楠說得對,他是帝王,自然是可以不管不顧這些閒言碎語。可宛梓涵是女人,光是那些唾沫也能將宛梓涵淹死。
從暗處走出來,和夜雙楠一起站在清冷的月光下,看着面前這張陌生而又熟悉的臉,聽不出任何情緒的道:“她瘦了許多。”
夜雙楠不置可否的笑道:“可她現在的日子很安靜,沒有人可以傷害到她,也沒有人會惹她生氣。”
夜雙羽冷笑:“你瞭解她多少,你將她這樣關在宛園,和關一隻金絲雀有什麼兩樣?她想要什麼你知道嗎?”
夜雙楠眼神略微有些嘲諷的看了夜雙羽一眼,道:“她如今已經是臣弟的妻子,臣弟的家事,難道皇兄也要過問嗎?”
夜雙楠的脾氣上來了,
說話的聲音也有些沒有控制住。裡面無眠的宛梓涵正好聽見有人在院子裡說話,摸索着爬起來,剛走到門口,就看見了院子裡對峙的兩個男人。
一個是自己深愛的男人,一個是或許深愛着自己的男人……
宛梓涵剛一出現,兩個男人的眼光就落在了她的身上。
夜雙羽的腳動了動,卻又停了下來。因爲他看見夜雙楠直接提氣輕身快速的掠到宛梓涵的身邊,示威性的將她摟在懷裡,輕聲道:“涵兒,這更深露重的,怎麼穿的這樣單薄就出來了。走,趕緊進去。”
還不等宛梓涵開口拒絕,他就不由分說的將宛梓涵打橫抱起,走進了房間。
宛梓涵的目光始終都定在了夜雙羽的身上,她多麼希望剛纔第一時間來到自己身邊的人是夜雙羽。她多麼希望眼下抱着自己的人是夜雙羽……
可如今,自己卻只能在另一個男人的懷裡遙遠的看着他。甚至連他臉上的表情都看不清楚,只能感覺到他身上散發着濃厚的悲傷的味道,似乎要將宛梓涵吞沒。
“涵兒,不許看。”夜雙楠的態度有些強硬,是宛梓涵從來沒有見過的強硬。
宛梓涵雖然很想要再看一眼夜雙羽,可感覺到了夜雙楠的不悅,便將頭縮了下去,輕輕靠在了夜雙楠的肩膀,看上去十分疲憊的樣子。
夜雙楠本來還想要說些什麼,不過瞧着她那疲憊的面容,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面對宛梓涵,他始終是不忍心。哪怕她人在他的懷裡,心已經到了夜雙羽的身邊,他也不忍心責怪她。
誰讓他沒有在第一時間遇到她,誰讓他晚出生了那麼久。若是他早些出生,那麼她便會是他的未婚妻了。
夜雙楠從來就不忍心苛責宛梓涵,他將所有的責任通通都攬到了自己的頭上。所有的苦,他願意去揹負。只要宛梓涵能夠快樂。
可是,要讓他眼睜睜的看着宛梓涵一步一步的走向夜雙羽,他卻做不到了。哪怕知道將她禁錮在自己身邊,她會不開心,他也無怨無悔。他想着,他總有一天會等到宛梓涵的回心轉意。
將宛梓涵輕輕的放在牀上,細心的爲她蓋上了被子,坐在牀邊一言不發。
宛梓涵也不知道應該要說些什麼會比較好。將身子縮了縮,裹緊了薄被,蜷成一團。
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養成的習慣,只要身邊有人,那她就會睡得特別的安穩。
夜雙羽一直在門口等着,等着夜雙楠出去的那一刻。
在他的意識裡,宛梓涵是不會允許夜雙楠在她的房間裡過夜的。從他安排在王府裡的眼睛傳遞回來的消息,夜雙楠從來沒有在宛梓涵的房間內過夜。夜雙羽相信,今夜也一定不會是例外。
剛纔宛梓涵的目光裡分明是有着期盼和眷戀,可卻被夜雙楠硬生生的掐斷了……
直等到三更時分,夜雙楠都還
沒有出來,夜雙羽的心也就一點一點的變涼了。雖然知道眼下宛梓涵還在坐蓐期,是不能和夜雙楠在一起。可夜雙羽的心也如同被千萬只螞蟻撕咬一般的難受。
他不知道的是,在裡面的夜雙楠心裡也一樣的難受。
看着宛梓涵一個人蜷縮成一團,夜雙楠就很想要伸手抱着她。可每每他的手碰到她的身子,她就會情不自禁的朝裡面挪移一點點,動作幅度不大,卻是剛好避開了他的手。
如此反覆了幾次,夜雙楠也就死心了。
他知道夜雙羽必定在外頭等着,反正宛梓涵不趕他出去,他是不會出去的。哪怕今夜就在這裡坐一晚上,他也不會出去。
他不想要給夜雙羽任何的希望,宛梓涵已經是他的妻子,他要徹底的斬斷了夜雙羽的想法。
夜雙楠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過去的,只是他醒來的時候,宛梓涵依舊睡着,他身上蓋着一條薄毯,也不知道是誰蓋上來的。不過在他的心裡就當是宛梓涵蓋上來的了。
看了看依舊熟睡的宛梓涵,夜雙楠伸了伸攔腰,揉了揉發酸的脖子。雖然在這邊坐了一晚上有些疲倦,可是想着外頭有人只怕也是站了一晚上,他的心裡就莫名的開心。
替宛梓涵拉好了被子,便徑直出去了。他不知道,就在他轉身的瞬間,宛梓涵的眼淚洶涌而出……
昨夜,或許許多人都沒有睡好。
自然也包括了榮華閣裡面的榮妃和柳園裡面的龔一柳。
“昨夜王爺去哪裡了?”龔一柳把玩着手裡的一隻翡翠的玉如意,沉着臉問道。
“回王妃的話,聽說是去了宛園。”香翠擡眼看了看龔一柳,戰戰兢兢的回答。自從王妃有了身孕之後,那性子是一天比一天暴躁,稍不注意就會大發雷霆。
而她如今有了身孕,就連王爺也是讓着她的,她們這些奴婢們自然更是要依着她了。
“宛園?”龔一柳的聲音情不自禁的拔高了一分,原本就有些冷厲的神色看起來越發的冷厲了,就好像要將人活生生的凍住一般。
香翠不明所以,點了點頭,道:“聽小丫頭們說,今兒個早上王爺是從宛園中出來的。所以奴婢推測,王爺昨兒個是歇在宛園了。”
龔一柳輕輕撫摸了一下手中的玉如意,沉思道:“宛園那賤人如今可還不能侍寢,王爺呆在宛園幹什麼?府裡的那些侍妾越發的沒用了,連宛園裡的那個病秧子都對付不了。等那賤人坐蓐期滿,這王府裡哪裡還會有她們的位置。可恨本妃竟然在眼下懷有身孕,讓那賤人獨獨搶了風頭。”
香翠算是聽明白了,這龔王妃是擔心王爺去宛園去的勤快了,將那宛王妃的地位擡高了,便上前殷勤的幫龔一柳捶着小腿,道:“王妃實在是不必爲了宛園那位費神。只要王妃能夠一舉得男,誕下小世子,日後的事情,都可以徐徐圖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