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魔卡師們曾經建立了一座儲存所有知識的聖地，被稱作永恆大圖書館，國王陛下你聽說過嗎？”
端着水晶杯的精靈大。法師貌似輕描淡寫的一問，在羅正道聽來仿如一聲雷鳴貫入耳中，多少年來都沒人跟他念叨過這個敏感詞彙了，今天終於又碰見了吃生米的主。先定了定神，羅正道面帶微笑說道：
“是的，一個傳說中很有奇幻色彩的地方。”
在看似漫不經心，實則暗藏機鋒的短暫交談當中，羅正道已經大致揣摩出精靈大。法師想要得到什麼東西。對一個法系職業者而言，積存了無盡知識的永恆大圖書館，誘惑力堪比銀行金庫之於守財奴，三版女郎之於色狼，是可以令他們瘋狂到不惜一切代價來換取的終極夢想。
笑容中透出些許難以明瞭的韻味，羅正道低聲說道：
“您在渴求知識嗎？史蒂夫閣下？”
“當然，對於知識的無盡渴望，這是身爲奧術師的榮耀，不求知的法師只是會走路的屍體。”
聞聽此言，羅正道笑得愈發暢快，讚許說道：
“哈哈哈哈，相信聽到您這麼說，隱修會那幫傢伙一定會氣死了。”
沒料到對方會如此調侃，史蒂夫·夏爾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乾笑說道：
“呵呵呵呵，這是個比喻，太認真就不好笑了。”
羅正道收斂起了笑容，正色說道：
“請問大師，你對哪方面的知識特別有偏好呢？”
“當然是法則類知識。”
聞聲，羅正道深有同感地點了點頭，在高端力量對決中，法則以下都是渣。那些不懂得利用法則的法系職業者，只配稱之爲廢柴，基本跟掄起送彈杆跟人肉搏的炮兵一樣，全是點錯了天賦樹的熊孩子。
“那個呀！太高端的知識不容易得到的。”
“知識是無價的，容易得到不就太廉價了？”
公開場合討論敏感話題，不得不把話說得隱諱一些，好在雙方都是明白人，打啞謎也沒關係。羅正道試探了一下口風，隨後他大笑說道：
“哈哈哈哈，您真風趣，我們可以約個時間單獨聊聊。”
“當然，我十分榮幸得到這個機會與國王陛下進行學術交流。”
永恆大圖書館的資料浩如煙海，隨便抽兩本丟給史蒂夫·夏爾就夠他啃幾年的，羅正道更看重對方在精靈聯邦的影響力，很多事情還是靠私人關係比較容易走得通。
類似這種暗中交易，大家各取所需是在預料之中的事情，令羅正道感到喜悅的是在精靈聯邦內部搭上史蒂夫·夏爾這條線，今後有很多事情就好辦多了。
列強不是那麼好滲透的，人類族裔雖然在精靈聯邦可以享受到二等公民待遇，不過透明天花板照樣存在，職位到了一定層級，沒有特殊原因就再也上不去了。如果要了解精靈聯邦的決策機密，單靠人類情報人員是沒什麼指望的，羅正道派去的那些人只能蒐集市面上的公開信息來間接獲取情報，在時間方面就難免滯後一些。
別看着精靈大。法師的脾氣不好又眼高於頂，在精靈聯邦他的牌子卻絕對不小，學生和同門數量衆多，由他從中撮合牽線，好多本來難辦的事情一下子就捋順了關係。
威爾·尼達姆所代表的人類國度對自己有什麼企圖，精靈大。法師自是心中有數，他不介意爲對方提供便利條件來換取利益。毫無疑問，史蒂夫·夏爾這種挖精靈聯邦牆角的行爲是在賣國，但大。法師壓根沒把這事放在心上。漫說沒人知道內幕，即便是此次交易的內容流傳出去，乃至於是鬧到大庭廣衆之下，誰又敢來指責他？真當大。法師是個軟柿子嗎？要知道，從事賣國之類的活動也是需要雄厚資本的，大人物纔有下場交易的備選資格，底下那些屁民連賣國都得感嘆無門哪！……
“惡魔有異動？”
聽聞來自前線的急報消息，正在伏案批閱文件的羅正道放下了蘸水筆，侍從官繼續說道：
“是的，國王陛下。我們的尖兵報告說，在多個地點發現了大規模集結現象，魔鬼軍隊已經頂不住了，它們正在組織收縮防線。”
大時代的洶涌浪潮與卑微小人物的命運變遷，據說只要抓住這個要點，寫出一部堪稱傳世之作的小說都不算難題，不過那是文藝評論家的立場。倘若自己身在其中，可以肯定沒人喜歡被時代大潮裹挾向前身不由己的糟糕感覺，正如人們會爲了那些偉大的奉獻者而大聲讚歎，卻不會有人生出效法的念頭一樣，太過於崇高偉大，又或者太過份現實殘酷的話題都不免令人望而生畏。
“……唉，真是一刻也閒不下來呀！”
爲自己的勞碌命扼腕嘆息之餘，羅正道還是得面對現實，他語氣平淡地說道：
“通知侍從室，召集高層人士，開會！”
一個組織的規模越大，制訂的規矩和心照不宣的潛規則數量就越多越繁瑣，各種內部機構疊屋架牀，工作的自由度和效率也就隨之飛速下降。等到大家幾時習慣了各人自掃門前雪，莫問他人瓦上霜的慣例，這些龐大而臃腫的機構最後會讓日常事務的管理效率降低到一個使人忍無可忍的地步，但是除了這種頭疼醫頭腳疼醫腳的笨拙方式之外，似乎也找不出更好的法子解決組織管理這個老大難問題。
人剛一到齊，佐拉·黑格爾這個好戰份子就忍不住起身說道：
“陛下，要跟惡魔開戰了嗎？咱們的陸戰隊和陸軍換裝坦克還沒完成啊！”
若論單兵戰力，人類士兵跟惡魔是沒有可比性的，換成職業者來還差不多。要在正面戰場上擊敗惡魔軍隊，人類只能靠坦克、大炮、戰艦之類的重型裝備來拉平雙方的總體戰力差距，若是沒有足夠數量的技術裝備支持就貿然開戰，開戰的想法基本跟上吊自殺別無二致。
聞聲，羅正道也點頭表示贊同，隨後他轉向緋炎司令官說道：
“布蘭多，你來說說戰備情況怎麼樣？”
風流浪子穿着一身筆挺帥氣的白色海軍大禮服，胸前掛滿了亮晶晶的勳章，他起身說道：
“是的，國王陛下。我們的陸戰隊已經裝備了兩個裝甲師，共計二百二十輛蒸汽坦克，陸軍目前有三個裝甲師和一個坦克旅，裝備坦克的總數超過三百五十輛。”
“唔，這數目也不少了。”
身爲執政官的科菲·安格爾雖然不屬於軍方人士，這時候他也沒忍住，中途插話說道：
“……可是陸軍部隊的大部分訓練科目都沒有完成，那些小菜鳥上了戰場只能當炮灰，真正有戰力的還是陸戰隊的那兩個師。”
工業化是一條佈滿了荊棘和泥淖的艱難道路，跋涉前進中的每一步都殊爲不易，若能咬着牙走過去自然萬事大吉，走不過去那就萬事皆休了。
要說羅正道從紮根建設威克礁開始算起，他就把未來發展的希望全壓在了工業化路線上，在舊世界這是絕對正確的，在新世界則只能說相對正確了。一想到那些傳奇法師、半神強者什麼的，羅正道就覺得好一陣蛋疼，可是他也沒辦法呀！白手起家只能走距離目標最快的那條路，從頭開始培養出一批強者，甚至是降低要求培養職業者，必須耗費漫長時光，這對羅正道來說是屬於不切實際的幻想和奢侈，只能抓住工業化這根有望速成的救命稻草。
幸運的是，工廠裡製造的武器對付不了那些規格外的強者，收拾出現在戰場上的敵軍倒是問題不大，惡魔軍隊的戰力強橫，人類的機械化兵團總歸也不是吃素的，這一仗仍然是有得打。
荒神詛咒的威脅時刻不曾遠離羅正道左右，哪怕此刻在會議室裡挺直腰桿端坐的他，也能隱隱感到身上不時傳來一陣陣的刺痛麻癢。這是上次詛咒發作的後遺症，自己的半法則化身體究竟能挺到幾時才崩潰，這問題連羅正道也給不出一個答案。
“國王陛下，出兵主大陸可以，日惹王國和廢陋巨人的威脅沒有解除，它們攻擊瓊州或者威克礁，到時候我們該怎麼辦？”
“是啊！是啊！陛下，您得多考慮一下，我們的處境非常危險。”
會場裡的一片反對聲，不是爲了反對而反對，衆人所說都有各自的理由。此刻，羅正道躊躇了一下，他轉而對水手長說道：
“佐拉，你認爲該怎麼做？”
佐拉·黑格爾沒有正面答覆這個問題，而是較爲圓滑地說道：
“從風暴之海到星辰大海航程遙遠，如果巨人準備和廢陋巨人還有卓爾配合採取行動，需要有效的整合，我認爲短時間內他們不會發起進攻。”
作爲一個資深海盜，水手長非常瞭解長途航海對於不熟悉水性的乘客是多麼恐怖的經歷，經過顛簸航行後下船以後能用自己的雙腿走路，那就算了不起的牛人了。即便巨人的體質遠強於人類，說到底也是**凡胎，一樣會被傷病等負面狀態所困擾，長時間窩在狹窄侷促的船艙裡缺乏必要活動空間，飲食也受限制，哪怕本來沒什麼毛病也得憋出點毛病來。
儘管這道理並不複雜，但是面對巨大生存壓力，保持頭腦冷靜思路清晰本就是奢求，不信的話，叫人把雪亮的鋼刀架在你脖子上，體會着寒氣刺骨的危險，估計連小九九都能背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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