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彈不長眼睛,將軍和士兵死在戰場上,這事誰也沒話好講,怕死就離戰場遠點,既然上了戰場那就別抱怨被敵人殺死。(戰爭中的死傷是正常的,但屠殺戰俘無異於給神明們上眼藥,同時也違背了新世界智慧種族普遍遵守的社會道德規範。
儘管極度無比惱火於這幫二貨神明跟着班恩起鬨,找茬架秧子的作死行爲,怒火中燒的羅正道理智尚存,他好歹還沒瘋到要與整個世界爲敵的地步,話是這麼說沒錯,逮住了機會不好好報復一下,那也不是羅正道的性格。
本着噁心對手就算自己出口氣的單純想法,羅正道提筆寫下了一封極具諷刺意味的信箋,遞交這些被俘聖騎士們所屬的各大神殿和教團組織。在信中,他明確開列了一系列的條款,主要集中在要求對方立即支付贖金替那些被俘的聖騎士換取自由方面。貴族和職業者有權利用金錢贖買自己的人身自由,這在信奉等級制度的新世界是通行規則,誰都說不出有什麼毛病,至於說措辭很不客氣,呵呵呵呵,今天的天氣……
在這封信的末尾,羅正道懷着滿滿地惡意宣稱,倘若談判對手拒絕支付贖金,他將不得不遺憾地宣佈,這些聖職者從即日起從事苦役勞動替他們自己賺出那份口糧錢。
不虐殺戰俘,不等於羅正道有義務把他們當大爺養起來。一句話,殺不殺俘虜是一回事,國王陛下又不是他們親爹,沒有白養活這些聖騎士的義務。
第一批倒黴蛋前途黯淡的經歷並沒能阻擋後續源源不斷殺來的狂信徒大軍,對這些信徒而言,神明的旨意高於世間的一切法律和道德。只要神明下達指令,他們赴湯蹈火都在所不惜,甭說殺個異端什麼的,叫他們屠城都沒問題,當然,大部分神明也不會下這種指令就是了。
毋庸諱言,這場開頭很搞笑,近乎於舊世界肥皂劇一般的異端討伐戰,隨着進攻方的數量和質量伴隨時間推移不斷增長,終於有一天變得不再那麼好笑了。
所謂螞蟻多了咬死象。雖然沒在現實世界見過實證,在從理論上應該能成立吧!
業已處於這樁大事件的漩渦中心點,主角羅正道很快便體會到了跟一幫宗教狂熱份子打交道的爲難之處,這些傢伙不在乎犧牲和死亡,不僅是自己的也包括了別人的,如同自殺般撲來的狂信徒更是令他感到壓力空前巨大。
“國王陛下,我們的彈藥存量不多了,今早的統計石松粉只剩五個基數,石彈儲備比較充裕。雅靈帝國的貿易船隊要等半個月才能到港,精靈聯邦那些奸商說航路受阻,海運的風險增加,要求提價60%,而且不保證能及時把貨送到瓊州來。陛下,我們的處境非常困難。”
聽到執政官科菲對己方戰略物資儲備和補充情況的口頭彙報,羅正道已然是頭疼不已,神殿和教團犧牲的那些炮灰是有價值的,起碼這些死鬼能把羅正道的有限軍火消耗殆盡,這真格是癩蛤蟆上腳面,打不死你也要噁心死你呀!
到了這時候,羅正道也用不着強作鎮定了,他沮喪地嘆了口氣,神情頗感無奈地撫摸着額頭說道:
“唉,六號工程的進度怎麼樣了?”
科菲·安格爾略感不解,轉頭看了看羅正道的神色變化,方纔回答說道:
“計劃一切順利……可是陛下,那些物質有什麼用?我們要賣給法師還是煉金術士?”
聞聲,本不打算這麼早揭開謎底,羅正道考慮到在艱難時期提振一下己方陣營信心也有實際意義的,當即故作神秘地一笑,說道:
“你不懂,那是石松粉的替代品,我們不是有很多硫磺嗎?再加點木炭就可以用了。”
一聽這話,執政官大吃了一驚,說道:
“呃,真的可以嗎?陛下?”
“科菲,我有心情跟你開玩笑嗎?”
“噢,當然不是的,我的陛下。”
一提起空氣固氮,這在舊世界是相當有難度含量的一項工業技術,人類直至十九世紀末期才摸到了合成氨技術的一點門道,到了二十世紀初期受到一戰的需求推動,漢斯貓率先開始了合成氨的工業化生產。
在此之前的多少世代,來自南美洲智利沙漠的天然硝石,這種重要戰略物資的供給是否順暢,甚至是能決定一場大規模戰爭勝負的關鍵因素。正因如此,在稍早之前爆發的不少戰爭中,那些雄心勃勃的君主和將領們不得不窘迫地改行當起了環衛工人,以近乎嚴苛地態度把國內的所有廁所和馬廄監管起來,派人收集含有天然硝化物成份的土壤作爲進口硝石的臨時替代品,此舉當然是杯水車薪的微薄努力,其中的大部分原因應當歸咎於舊世界具備固氮能力的細菌們工作效率實在不高。
在生物多樣性堪稱豐富多彩的新世界,不僅有着神奇的魔法和鍊金術,生物圈的多樣性也比舊世界勝出百倍有餘,這從智慧種族多得數不過來就可見一斑。
得益於新世界得天獨厚的自然條件,人工篩選出具有良好固氮能力的微生物不再是一項不可完成的任務,反正總歸是有希望的。
羅正道口中的所稱六號工程是個代號,研究課題是圍繞着利用生物技術合成硝石而展開的機密項目,雖說火藥在燃燒速度和對火炮腐蝕等方面與石松粉對比不具備什麼優勢。然而,在作爲重要戰略物資的石松孢子粉行將斷絕供給的時候,黑.火藥的升級版本栗色火藥用作大炮發射.藥的替代品首次登上了新世界的舞臺也就不足爲奇了。
對於外行來說,栗色火藥與黑.火藥的區別極小,配方比例也幾乎沒有變化,僅在於其中木炭成份的不完全碳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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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問這是什麼原理髮揮了作用,羅正道很遺憾地表示自己只是一個普通軍迷,他不是軍事史專家,更不是馬林溪那種變態科學家,其實羅正道自己也沒鬧明白是什麼原理,但這不妨礙他照葫蘆畫瓢抄襲舊世界的成功經驗。
栗色火藥無疑算不上一項偉大的技術成就,好歹在無煙火藥發明前,舊世界的槍炮發射.藥普遍採用了栗色火藥。沒有資料顯示存在其他的優化選項,似乎可以佐證栗色火藥是優於黑.火藥的替代品,現在羅正道是一心指望着靠這項新技術來扭轉自家在戰略上的不利局面了。
槍炮類武器對於發射.藥的要求,與裝填在手.榴彈和爆炸.彈中的炸.藥不是一碼事,更不是爆炸威力越大越好那麼簡單,根據實際需求反而要控制住火藥燃燒速度。
舊世界的人們發明了硝化棉用作大炮發射.藥,早期沒等炮彈從炮口打出去,大炮就炸膛了,最後分析災難原因,才知道是發射.藥的燃燒速度過快,只得摻入其他物質減緩燃燒速度。
栗色火藥用作發射.藥,總體性能要比黑.火藥略勝一籌,這門技術的攻關難度不高,所以被羅正道選定爲六號工程的主打產品。要他這樣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的外行軍迷,在沒有工業基礎的地方製造出更高級的炸.藥,鼓搗諸如什麼三硝基打頭的危險品,坦白地說,大學讀文科專業出身的羅正道根本吃不準其中的技術要點何在,非要用窮舉的方式試驗配方,那後果極有可能是釀成無數的災難。
那位用鉅額遺產開創了炸.藥獎的炸.藥大王諾貝爾,在研究新式炸.藥的試驗過程中,連他親弟弟的小命都搭上了,估計沒多少人願意學這位老兄爲科學獻身。
武器裝備不必一味追求先進,凡事只需夠用就好,武器的質量和數量之間存在一個相對平衡的競合關係。適於規模量產和使用的平庸武器,較之僅能小規模製造的精良武器更符合戰爭的需求,這就是從不追求完美的現實世界的法則。
由羅正道下令建立在海口城附近的火藥作坊有着一套嚴格的安全檢查制度,不允許使用任何鋼鐵製品,凡是必須用到金屬的地方一概用銅器替代,連工人的靴子上都不許用鞋釘,免得意外摩擦出火花。之所以制訂出如此嚴苛的規定是非常有必要的預防措施,火藥作坊是守着一大堆易燃易爆品的高危地帶,只要撞出一個不起眼的小火星,你馬上就能知道土飛機究竟是怎麼飛上天的,沒錯,是炸飛的。
黑.火藥對擁有石松孢子粉這種得天獨厚天然爆炸物的新世界,無疑是一項雞肋發明,若不是外購渠道受阻,石松孢子粉快斷頓了,無論是從使用方便程度還是價格成本來分析,製造火藥與採購石松粉作個橫向對比都沒什麼競爭優勢。
如今羅正道是迫於無奈盤算着生產栗色火藥應急,事情說白了,跟舊世界二戰時期漢斯貓斷絕了大部分原油來源,被迫利用本土的煤炭研究“煤轉油”技術是一個性質的。軍工品可以不在乎成本也不必在乎性能如何,核心問題也不是好不好用,再糟糕也比沒武器用強吧!
神殿和教團對瓊州的圍攻戰是一場不折不扣的持久戰,那些狂信徒不會因爲羅正道的資源短缺就放棄進攻,不論爲爭取勝利付出的代價是多麼高昂,終究要比承受戰敗來得廉價。
在舊世界,製造槍枝不算技術活,不考慮法律因素,隨便找一家鄉鎮企業級別的五金作坊都能勝任造槍工作,類似化隆造之類的地下兵工廠就是這麼來的。製造子彈則牽涉到了機械和化學兩個方面,難度大大高於純粹機械加工的造槍工序,新世界這邊的情況也差不多,研發一款新武器的難度大大低於研發一種新彈藥,在短時間內找出替代石松粉的發射.藥,羅正道不抄襲舊世界的經驗還真沒其他出路。
窮盡一切力量,絕不允許神殿的人馬登陸瓊州,這是羅正道默默堅守的底線。打海戰付出的代價再高,終究是在外面打,倘若把敵人放進家裡大打出手,砸爛了什麼盆盆罐罐全是自家的淨損失,這筆帳得坐下來好生算清楚才行。